這是她心底深處的秘密,榮安郡王是她思慕了幾年的男子,她最想嫁的便是他。可是,他與五妹有婚約,他喜歡的是大姐月冰染,根本看不到她的好。
今日,她聽聞他來看望大姐,就想着去一趟聽雪苑,希望能碰巧遇見他,讓他看見她,知道有她這個女子。大娘忽然叫她送瓜果到涼亭,她欣喜若狂,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
這可是與榮安郡王單獨相處、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能錯過呢?
唐若宣吃了一顆妃子笑,其實他早已吃過,長公主府什麼好東西沒有?他沉聲問道:“染兒風寒好些了嗎?”
月冰蘭心裡一頓,在他眼裡、心裡,從來只有大姐,“大姐好些了。今日郡王來看大姐,大姐的病一定好得更快。”
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嫁給他了。
她只是庶出的女兒,如何配得上長公主府嫡出的榮安郡王呢?
因此,雖然她想過爭一爭,但也只是想想罷了。
“也不知染兒何時才能醒。”唐若宣真想立即看看月冰染,多日不見,滿腔念想。
“方纔聽大娘說,快了吧。”月冰蘭的聲音格外的婉媚。
他忽然覺得,她的聲音似清泉匯入他漸漸灼熱的心。
好奇怪,爲什麼這麼熱?
他怔怔地看着她,一雙眼眸不再清明,透出一股異樣的熱浪。
而月冰蘭也擡眸看他,愛慕多年的男子就在眼前,俊朗的面容,頎長的身形,卓越的氣度,他從頭到腳,每一處地方,無不讓她心魂激盪。
“郡王……”
她喃喃地喚道,語聲溫柔,浸透着一股酥人筋骨的媚勁兒。
突然,唐若宣的眼神變了,染兒就在他面前,朝他柔婉地笑,那麼深情的呼喚他,讓他又癢又灼烈的心再也受不住。他快步走過去,拉起她,灼灼地盯着她,目光更加狂熱。
月冰蘭也渾身發熱,忍不住靠近他,眉目更加楚楚動人。
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石案上,瘋狂地吻她……
哐啷一聲,茶盞掉在地上,茶水四濺。
然而,他們根本不受影響,涼亭裡上演着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刺破了靜謐的午後。
月冰歌站在涼亭外,雙目瞪得大大的,好似看見了特別驚悚的一幕。
“快來人啊……”
兩道尖銳的聲音,終於令那對男女停下來,怔怔地看着月冰歌。
很快,沈氏帶着一夥人匆匆趕過來,王管家、陳嬤嬤等人。
當他們看見榮安郡王抱着衣衫不整的月冰蘭,所有人都驚呆了。沈氏連忙讓下人退開,去請王姨娘來。接着,她又驚又怒地說道:“郡王,你怎能……冰蘭,你竟然勾引郡王,在府裡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唐若宣和月冰蘭仍然沒有清醒,只是有外人在,不好做那些事罷了。
他很奇怪,他只是親親染兒,反正他與染兒已經私定終身,沈氏大驚小怪什麼?
王姨娘趕到的時候,看見女兒這般模樣,差點兒暈倒。
“蘭兒,你怎能犯糊塗?”她走進去,一把拽住月冰蘭,整好她的衣衫,“你怎能做出……傷風敗俗之事?你對得起夫人與大小姐嗎?”
“姨娘,三妹勾引郡王。”月冰歌義憤填膺,“郡王,你喜歡的明明是姐姐,爲何朝三暮四?爲何對三妹做出這麼齷齪的事?”
“歌兒,郡王到底是郡王,你怎能這麼跟他說話?回去!”沈氏斥責道。
“夫人,我先帶蘭兒回去,回頭再向夫人領罰。”王姨娘摟着女兒,低聲下氣地說着。
沈氏點頭,王姨娘帶着月冰蘭走了,月冰歌也氣呼呼地回聽雪苑。
唐若宣有點清醒了,但腦子還是不大清晰,“方纔我做了什麼?”
沈氏又是悲憤又是無奈,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這事非同小可,郡王,不如你先去書房和我家老爺談談。”
他頷首,由王管家領着去書房見老爺。
沈氏匆忙趕回聽雪苑,進了月冰染的寢房。
月冰染靠坐在牀頭看書,聽聞動靜,立即支起身子,問道:“娘,如何?事情順利嗎?”
雖然氣色有些蒼白,但精神氣兒很好,美目晶亮,哪裡有半分染了風寒的跡象?
“很順利,一切如我們預料的那樣。”沈氏坐在牀邊,也有些激動,“我在茶水和瓜果裡下了藥,神不知鬼不覺,郡王和冰蘭都沒察覺異樣。”
“這就好。”月冰染粉脣微抿,眼裡閃着興奮的芒色。
“染兒,你爲何這麼做?難道你不想嫁給郡王嗎?”沈氏聽從女兒的意思,安排了這麼一出,坑了榮安郡王一把,可是她實在不明白女兒的心思。
“倘若月輕衣真的是狐妖附身,那我們豈不是朝不保夕?我搶了她的未婚夫,她不會放過我。還不如我自動退出,她就不會針對我們了。”月冰染說的頭頭是道。
沈氏一想,的確如此,人如何鬥得過狐妖?先保命要緊。而且,如此一來,把月冰蘭推出來,月輕衣的矛頭就會轉向她,何樂而不爲呢。
其實,這只是月冰染的託辭,她想了幾個日夜,覺得榮安郡王再好,也不過如此。
家世尚可,但無官職在身,以後他能否闖出一番名堂,還不好說。再者,長公主是女皇的小姑,一旦女皇對長公主不再親厚,那麼長公主便只剩下尊貴的出身,什麼都沒有。
風雲騎大都督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沒有強大的家族作爲他的依靠,但他的本事不是唐若宣能比的,前途不可限量。在北影寒面前,唐若宣算什麼?姿容氣度比不上,本事能耐更是不及萬分之一。
她月冰染要嫁,就要嫁給世間最有本事、最有權勢、地位最高的男子。
太子,鄭國公,瑞王世子,都是不錯的人選,可是,她就是覺得北影寒是最好的。
設計這麼一出,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令唐若宣不再糾纏自己;還可以轉移月輕衣的針對目標,讓月冰蘭先抵擋一陣。此乃一箭雙鵰,妙哉妙哉!
沈氏囑咐道:“郡王稍後便會來,你準備準備。”
月冰染頷首,這時,外面傳來王姨娘的聲音。王姨娘這是帶月冰蘭來請罪。
不多時,她們進來,跟着進來的是氣呼呼的月冰歌。
月冰染半躺着,靠在大枕上,三千墨絲流垂在兩側,簇擁着一張美豔卻蒼白的小臉,昔日那雙明亮清澈的美眸,此時無神地睜着,看着有幾分病色,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嬌弱來。
“姐,我親眼目睹,三妹勾引郡王。”月冰歌氣憤道,她認定長姐一定會嫁給郡王,郡王是她未來的姐夫,怎麼能被別人搶了呢?
“歌兒,你先坐下喝茶吧。”月冰染輕緩道,眸光移向月冰蘭。
“大姐……”忽然,月冰蘭下跪,雙目發紅,顯然是哭過了,一張小臉佈滿了惶恐,“是我的錯,我不該……”
“三妹,快起來。”月冰染想扶她起來,可是力氣有限,便讓王姨娘扶她起來。
“大小姐,蘭兒做錯事,是該跪着向大小姐認錯。”王姨娘轉頭嚴厲地訓斥月冰蘭,“你爲什麼勾引郡王?大小姐對我們這麼好,這麼照拂我們,你怎能做出對不起大小姐的事?你說你還有何顏面留在府裡?”
“我也不知爲什麼會這樣……那會兒鬼使神差的就……”月冰蘭無法解釋,以往她一直把這份心思埋得很深很深,這次怎麼就剋制不住了呢?她的雙目滾下淚珠兒,哭道,“大姐,是我的錯,你不要責怪郡王……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今日之事,只要府裡的下人不說出去,就不會有人知曉。只要大姐和郡王能幸福,我怎樣都可以。”
“三妹,你的心思,我多少知曉一點。”月冰染莞爾道,“郡王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得不少女子愛慕。你愛慕他,也是人之常情。”
這番話,說得月冰蘭雙頰紅彤彤的,低着頭啜泣。
月冰歌不淡定了,道:“三妹,郡王是姐姐未來的夫君,你怎能肖想郡王?你太不要臉了。姐姐,三妹在府裡公然勾引郡王,明擺着就是要和你爭郡王,你不能讓她得逞啊。”
月冰蘭的頭更低了,辯解道:“我從未有過非份之想,也從未想過與大姐爭。”
月冰染慢慢道:“三妹,這事既然已經發生了,而且一個巴掌拍不響,也不全是你的錯。郡王對你做出這樣的事,你清譽受損,往後想找一戶好人家,怕是不可能了。”
月冰蘭抽噎着,好像她纔是受害者,可憐的樣兒挺令人同情的。
王姨娘最擔心的就是女兒的未來,這可如何是好?
“大小姐說句話吧,如何處置蘭兒,我和蘭兒絕無怨言,只是蘭兒能住在府裡便好。”
“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月冰染道。
這時,外面有腳步聲,聽說話聲,是沈氏帶着榮安郡王來了。
月冰蘭緊張得手足無措,王姨娘連忙把她拉到一邊。
榮安郡王一進來,沈氏連忙挪了一張繡墩放在牀前不遠處給他坐。
見月冰蘭站在一旁,側着身子,低頭拭淚,唐若宣頗爲尷尬,又看向月冰染,一副做錯事的心虛表情,“染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