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衣凌空揮舞雪綢,沒有着力點,很快就會掉下來,但她時而用足尖輕踏雪綢,時而在雪綢上飛奔如嫦娥,時而如翠鳥飛旋,姿勢曼妙空靈,如凌空跳舞一般,美輪美奐,賞心悅目。
清風道長滿頭大汗,他已經使出全部功力,這小丫頭片子爲何這般厲害?
所有人都仰着頭觀戰,沈氏恨不得那小賤人重重地摔下來,摔個重度殘廢!
雪綢的一端纏在月輕衣的手腕,她的脣角勾起一絲冷笑,眼裡寒芒大盛,纖纖素指倏的一放,優雅而利落,一股白色輕煙憑空而起,宛若仙霧繚繞。仙霧裡,雪綢筆直地飛襲而去,猶如一條渾身雪白的靈蛇飛速襲去,雪綢的那一端瞬間纏繞住清風道長的脖子。
清風道長大驚,用力地扯下雪綢,卻怎麼也扯不掉,憋得滿面通紅。
月輕衣勾眸冷笑,使力一收雪綢,再一放,雪綢那一端擊中他的心口。
砰的一聲,所有人都聽見那清晰的輕響。
當即,他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院牆上。
衆人紛紛轉頭看去,清風道長貼在牆上,粘住了似的,過了半瞬才掉下來,摔在地上。
一口老血,噴出來,飛濺在地上。
沈氏和月冰染震驚地呆住,就連這個內功不俗的道長也殺不了那個小賤人?
母女倆面面相覷,眼神暗中交流:那小賤人忽然功力大漲,莫非真是狐妖附身?
月輕衣緩緩飛落,宛若九天玄女下凡,輕靈曼妙。她將雪綢收回來,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去,看着純粹無害,實則寒氣迫人。
“我不是狐妖,更沒有被狐妖附身。再不滾,我不介意你們血濺別苑。”
“清風道長說你被狐妖附身,我一定會找一個更厲害的道長來收服你!”月紹謙已經認定她被狐妖附身,神色堅決。
“老爺,不如我們先走吧。”沈氏的心裡翻滾着數個念頭,憂心忡忡。
“道長,你沒事吧。”月紹謙走向清風道長,關心地問。
清風道長費力地爬起來,低啞道:“狐妖的妖術太厲害,恕本道無能爲力。”
說畢,他捂着心口,步履蹣跚地走了。
月紹謙轉頭瞪月輕衣一眼,率領衆人離開流光別苑。
良辰、佳期想歡呼雀躍,但一想到主子可能不是以前的五小姐,難免感到害怕,不敢上前。
“你們也覺得我被狐妖附身?”月輕衣淡漠道,理解她們的猜疑。
“五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你沒有內功,爲何忽然變得這麼厲害?”
良辰轉移話題,真希望眼前的五小姐還是她們最敬愛的主子。
佳期愧疚道:“五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懷疑你的……奴婢只是……”
月輕衣不怪她們,“奧秘在於這條雪綢。”
良辰更迷惑了,“這不就是一條普通的綢子嗎?”
“這條雪綢是軟兵器排行裡數一數二的,而且這條雪綢封印着二十年內力。剛纔我吐出來的血正好滴在雪綢上,解開封印,這二十年內力就爲我所用。”
月輕衣緩緩道,方纔解開封印之後,日月靈鏡這麼跟她說的。它還說,她以自己的血解開封印,便是與雪綢結成契約,成爲雪綢的新一任主人。
佳期忍不住驚歎:“好神奇啊。五小姐,這條雪綢居然這麼厲害。”
良辰原本心存一絲疑慮,聽主子這麼解釋,便也信了。
反正,這輩子她的命是主子的,即使主子被狐妖上身,她也會對主子效忠。
而聽雪苑這邊,沈氏來到月冰染的房裡,各自飲了一杯茶。
月冰染眉心緊顰,雪盈盈的小臉佈滿了疑慮,“娘,這個清風道長的武藝當真不俗?”
“那是自然。我打聽得很仔細,武藝高強,內功更是了得,而且,他的確是捉妖降魔的道長。”沈氏肯定地說道。
“可是,他爲何打不過那小賤人?”月冰染百思不得其解,或許只有一個解釋:那小賤人被狐妖附身了。
“我也納悶着呢,竟然打不死那小賤人。那七百兩花得真冤枉。”沈氏那個肉疼呀,那可是白花花的七百兩銀子,可以買好多珠寶首飾了。
“娘,你說那小賤人會不會真的被狐妖附身了?不然她怎麼會忽然有這般厲害的內功?”
“這個事還真古怪,邪得很,說不準就是被狐妖附身了。這些日子,那小賤人幾次三番地害我們,把我們整得這麼慘,必定是狐妖作祟。”
“狐妖的妖術着實厲害,我們如何對付?”月冰染擔憂道,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
“我們如何對付得了狐妖?”沈氏嘆氣,“不如我再找一個厲害的道長來捉妖?”
“要找道術最厲害的才能收服那小賤人。”
月冰然心想,往後不能與那小賤人硬碰硬,“娘,接下來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沈氏也覺得應該這樣,先按兵不動,再圖他計。
……
瑞王府前,一頂轎子落地,月輕衣下轎,眯眼看去,瑞王府還真是氣派。
下人引她進去,她踏入正廳,看見北首主位坐着一個身形稍微發福的中年男子,他臉膛方正,膚色略白,看着就是一個滿腦子陰謀詭計的腹黑角色,令人心生不喜。他身上那襲寶藍色衣袍,繡着繁複的祥雲圖案,貴氣逼人,氣魄非凡。
這位便是北影國朝野無人不知的瑞王,女皇鳳氏的堂弟。
在鳳凌天、北影寒回京之前,要說哪個人權勢滔天,非瑞王莫屬。
月輕衣約略知道他請自己過府的目的,簡單地行禮,“見過王爺。”
“你便是美容聖手月輕衣?”瑞王擱下茶盞,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坐吧。”
“謝王爺。”她施施然落座,“不知王爺有何見教?”
“日前聽小女嵐兒提起過你,嵐兒與你因爲一條綢子發生了一點誤會。原本,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本王不該過問,不過本王最喜歡這個女兒,希望她每日都開心快樂。”他的語氣還算和氣。
“王爺有話不妨直說。”月輕衣莞爾道。
“本王就當一回和事佬吧。嵐兒與你不過是爲了一個玩意兒起了爭執,只是小事罷了。其實,嵐兒不見得很喜歡那條綢子,只不過被你搶去,她不甘心,這才念念不忘。”
她不語,靜靜地聆聽。
瑞王的臉膛本是和善,卻在轉瞬之間冷沉了幾分,“只要你把那條綢子還給嵐兒,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本王不追究,更不會爲難你。”
這話的語氣雖然不那麼冷厲,卻好似聖旨,一錘定音。
月輕衣心中“呵呵”,果然是父女倆,一個德行,喜歡明搶。
見她的眼眸流露出不屑,他銳光如劍的眼眸微微一縮,“月姑娘意下如何?”
“王爺都這麼說了,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那就把那條綢子交給本王。”
瑞王面色寒厲,眼裡陰鷙的戾氣直逼向她,令人膽寒。
月輕衣淺淺一笑,“瑞王乃陛下親封的王爺,位高權重,卻做出明搶他人之物這樣沒節操的事,實在令人失望,有辱您高尚、尊貴的品格。”
他的眼眸竄起兩簇怒火,“放肆!”
“既然王爺喜歡明搶,那我也無需客氣。雪綢是我買回來的,而且非常喜歡,贈予、出讓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放屁!”她的小臉冰冷如覆了一層清霜,語氣十分狂妄。
“膽大包天!”瑞王怒喝,語聲狠厲,“不交出那條綢子,休想離開瑞王府!”
“是嗎?”
月輕衣輕蔑地冷笑,忽地往外疾奔,快到門檻的時候騰空而起,身輕如燕地飛向外面。
瑞王的眼裡戾氣暴漲,沉厲地下令:“拿住她!”
她正要飛出前院,四個黑衣大漢驀然現身,面目森冷兇殘,手持各種武器。他們不由分說地圍攻而上,她落在地上,手腕上的雪綢立即飛襲出去,潔白無瑕宛若飛雪連接起來,晶瑩剔透。
交手幾招,月輕衣就瞧出,這四個黑衣大漢內功不俗,是一等一的好手。
縱然她已經擁有二十年內力和雪綢,但能否打敗他們,還是未知數。
他們手裡的武器,或裹挾着強勁的內力襲來,或伴隨着尖銳的哨聲,或直取要害,勢不可擋,威力驚人。四把利刃齊齊攻至她的要害,再不閃避,就要血濺當場。
形勢危急,兇險至極。
忽然,月輕衣疾速地飛身而起,這速度,簡直是逆天了。
四個黑衣大漢,眼見着下一瞬就要刺入她的身軀,卻沒想到,只是一閃,好像只是眼睛一花,人就不見了。太詭異了。
她凌空飛旋,足踏雪綢,成金雞獨立之勢,優美如仙子。
而那雪綢,忽地變成四條,向四個黑衣大漢疾速襲去。
瑞王的眼睛突然睜大,驚震道:“雪綢!”
嵐兒所說的雪綢,竟然是傳說中的上古靈器雪綢。
但見四條雪綢在空中輕靈地飛舞,分別與四個黑衣大漢的利刃對打、激戰。
雪綢至柔,再鋒利的利刃也割不斷;雪綢至鋒,可封侯斷骨穿甲透胸;雪綢至靈,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可變成數條。
他們的利刃,遇到雪綢,毫無用武之地。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一齊出掌。
四個人加起來的內力雄渾如滔滔洪水,幻化成一團氣霧,排山倒海似的涌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