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去了一趟陳家宅子,抓了一個丫鬟逼問,得到的結果是:陳家老爺的親妹子是工部尚書沈大人的妾室、二姨娘。
月輕衣早已料到沈家與陳家有不一般的關係,而沈夫人能讓陳大小姐出面誣告自己,想必是二姨娘陳氏有把柄落在沈夫人的手裡。
沈夫人爲了替寶貝女兒沈如意報仇,也算煞費苦心了。
不過,有日月靈鏡這個強大的超級美容系統,想陷害月輕衣,沒那麼容易。
沈夫人,沈如意,這筆賬,我月輕衣記下了。
……
鳳儀神宮。
寧靜的午後,承風殿內忽然傳出一道淒厲的尖叫聲。
在外面候着的內侍魚貫而入,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呆住:風大人坐在牀榻上,衣衫不整,青絲亂如稻草,像足了一個發瘋的瘋子;而他裸露的雙臂,紅腫一片,甚是嚇人。
伺候風瀾的內侍都知道,風大人最在意的就是一張雌雄莫辯的妖孽臉蛋和一身嫩白的肌膚。
而現在,他的雙臂紅腫成這樣,不是比天塌下來還可怕嗎?
內侍不敢耽擱,立即去傳太醫,去稟報陛下。
很快,太醫和女皇鳳氏都來了。當她看見風瀾的手臂不再白皙如雪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怎麼會這樣?”她坐在牀榻上,着急地下令,“李大人,還不速速診治?”
“陛下,臣再也沒臉見陛下了……”風瀾的桃花眸凝着晶瑩的淚花,手臂癢得恨不得狠狠地抓幾下,“臣這副模樣,會污了陛下的眼,陛下先回避吧。”
“不許再說這樣的話。”鳳氏柔聲道,略帶責備,“爲何突然變成這樣?何時開始的?”
“午後,臣沐浴之後便回殿歇息,睡着睡着,覺得身上癢,就醒了。醒來一看,就是這樣了。”他可憐兮兮地說着,撅着脣,像是撒嬌。
“李大人醫術高明,你不會有事的。”她安慰道,輕拍他的手。
“陛下,請勿碰觸風大人。”李大人連忙道,“皮膚瘙癢之症,或會傳之旁人,還請陛下與風大人保持距離。”
風瀾起先是驚愕,接着是傷心,“臣這癢症來勢洶洶,還請陛下先回避。”
鳳氏無奈,只好先回去看奏摺。
可是,她看不下去,實在擔憂風瀾的病情。
這幾年,若非風瀾的貼身陪伴與撫慰,她這顆孤寂的心就太孤單了。
她又來到承風殿,正巧李太醫一臉凝重地走出來,她問風瀾的癢症究竟是怎麼回事。
“陛下,風大人這癢症來得蹊蹺,微臣無能,尚且無法斷症,只能先開一個方子姑且爲風大人止癢。”李太醫回道。
“這麼簡單的癢症,你都無法斷症?”鳳氏的眉目佈滿了怒意,“上次你也治不了朕的臉,你是不是不想當太醫院院使了?”
“微臣無能,微臣有罪。”李太醫苦不堪言,雖然他醫術精湛,但美容養顏、身體髮膚方面,確實力有不殆,“陛下,上次那個治好陛下的月姑娘,她在美容、身體髮膚方面有獨到見解,微臣可與她聯手會診。”
她長眉微動,對了,怎麼沒想到月輕衣?
當即,她傳令下去,去傳召月輕衣來行宮見駕。
流光別苑裡,月輕衣午歇剛起,就得知有兩個內侍來傳聖旨。
雖然心裡有疑問,但她還是乖乖地跟他們坐上馬車前往鳳儀神宮。
抵達鳳儀神宮之時已經是黃昏時分,璀璨紅豔的晚霞爲神宮連綿的殿宇潑上一層觸目的血色。
內侍示意她直接進承風殿,月輕衣輕手輕腳地進去,在內寢前止步,“臣女月輕衣拜見陛下。”
“別抓了,風瀾,瞧,月輕衣已經到了。”
這是女皇鳳氏的聲音,柔聲細語,像是哄哭鬧的幼兒。
月輕衣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霸氣威嚴的女皇對那個人妖男寵竟然這般溫柔。
鳳氏讓她進去,她低着頭進去,悄然擡眸,但見鳳氏坐在涼榻邊,風瀾靠躺在涼榻上,只穿着白色中單,雌雄莫辯的俊臉傷心而憂急,一雙桃花目泛着淚光,盈盈欲墜,當真是我見猶憐,比女人還要柔弱幾分。不,比西施、林黛玉還要嬌弱三分。不過,他裸露的脖子和兩隻手臂紅紅的,微微紅腫,佈滿了比魚鱗稍大一些的一片片紅疙瘩,還挺嚇人的。
“好癢呢,陛下……臣很像撓撓……”風瀾微微嘟脣,撒嬌的樣子太銷魂了。
月輕衣差點兒嘔出來,勉強忍住。
鳳氏焦急道:“速速診治風瀾。”
月輕衣用絲帕輕裹着手,輕輕地觸摸那些紅疙瘩。
“如何?瞧出是什麼病症了嗎?”鳳氏憂心忡忡地問。
“陛下稍安勿躁。”月輕衣冷靜地問,“敢問風大人,何時開始發癢?之前吃過什麼,或者用過什麼?”
據他說,今日午時過後,他在女皇的蘭湯浴池沐浴,之後回殿午歇,之後就開始發癢,且蔓延到全身,越來越癢,從表皮癢到骨子裡,即使有八隻手也不夠撓癢的。因爲奇癢無比,他白嫩的肌膚已經被他撓得紅彤彤的,有的地方撓出血了。
鳳氏焦慮得長眉微蹙,“風瀾全身發癢,你速速給他止癢。”
“臣女必須先找到風大人發癢的誘因,才能對症下藥。”月輕衣淡淡道,“風大人是沐浴後開始癢的,臣女可否去沐浴的地方瞧瞧?”
“來人,帶她去蘭湯浴池。”鳳氏吩咐道。
來到丹鳳殿西側的蘭湯浴池,月輕衣問了才知,這是專供陛下沐浴的。今日午時過後,宮人爲鳳氏備好湯浴,忽有要臣求見,鳳氏便賜風瀾沐浴。
表面上看,湯水並沒有異樣,各色花瓣漂浮在清澈的水面。
月輕衣蹲下來,看看水,又看看花瓣,用手輕輕觸了一下水面。
“主人,我已有診斷。”日月靈境清脆如鶯啼的聲音忽然蹦出來。
“溫泉水有問題,還是花瓣有問題?”
她的判斷和日月靈境的診斷一樣。回到承風殿,她向鳳氏道:“陛下,風大人全身發癢有多種可能,臣女的玉露可令風大人的癢症減輕,兩日後便可痊癒。不過玉露研製費時,請陛下恩准臣女回府,明日再送來玉露。”
鳳氏也知,製作玉露需要時間,卻不讓她回去,說行宮有最好的藥材,她想要什麼藥材都行。
既然是聖旨,月輕衣便只能留在行宮,還是住在原先的那個殿室。
她呈上一張藥方,是解癢毒的,不過她聲稱有止癢的功效。
用過晚膳,她特意去了一趟御藥房,根據日月靈鏡的指示取了一些草藥。
翌日,臨近午時,她把玉露送到承風殿。
“月姑娘,我爲何會得這奇怪的癢症?是否與蘭湯浴池裡的水有關?”風瀾的桃花眸輕輕一轉,擔憂地蹙眉,“陛下,倘若蘭湯浴池有不妥,那受害的便是陛下。所幸陛下沒有沐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你爲朕擋了災,應記一功。”鳳氏憐惜地拍拍他的手,然後冷冷地問,“你查出什麼了嗎?”
“臣女無能,臣女對醫術只知皮毛,風大人的癢症,應該與浴池裡的水有關。”月輕衣低首道,“陛下可讓太醫瞧瞧浴池裡的水。”
鳳氏讓她退下,神色格外的凝重。
……
丹鳳殿偏殿,鳳氏站在東窗前,長眉微緊,美眸浮動着懾人的寒氣。
北影寒和李太醫走入大殿,行了一禮。
她緩緩轉過身,走過去,一襲寶藍鳳袍閃着幽幽的光澤,“有何發現?”
李太醫回道:“回稟陛下,微臣發現,蘭湯浴池的水確有不妥,可令人全身發癢。微臣還發現,不少花瓣沾染了細微的粉末,這種粉末便是罪魁禍首。”
鳳氏猛地拍案,厲聲怒斥:“何人這般大膽,竟敢謀害朕!”
北影寒雪顏沉靜,鳳眸幽深,似在沉思什麼。
“陛下息怒。此種粉末並非一般的癢粉,而是癢毒。若不及時對症下藥,第一日全身發癢,次日便會全身肌膚脫落、潰爛,繼而高燒致死。”李大人戰戰兢兢地說道,若非月姑娘提醒,他還真沒想到誘因出在蘭湯浴池。
“好歹毒的心思!”鳳氏怒不可揭,“北影寒,給朕徹查!”
“臣遵旨。”北影寒應道。
而月輕衣,此時正閒得無聊,在行宮的花苑逛逛。
宮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已經對她頗爲客氣。她來到一處花圃,裡面種植了各種奇花異卉,基本上她都叫不出名字。五顏六色的夏花盛開在毒辣的日頭下,卻不畏懼,擡頭挺胸,向上生長。
“賤人!”
月輕衣聽到一道飽含怒火的聲音,有點錯愕,叫的是自己?
她轉過身,看見一團明豔的火焰朝自己衝過來。
是那個跟她搶雪綢的郡主!還真是冤家路窄!
那什麼郡主還是一身紅衣,看來她喜歡這種熱烈的顏色,性情也是風風火火、脾氣如炮筒。她梳着飛天髻,金釵珠花綴滿了青絲,小臉描着豔麗的妝容,比那日美豔三分。
她的身邊還是那個侍婢紅袖,主僕倆一起怒氣衝衝地衝到月輕衣面前。
“賤人!今日本郡主一定要打斷你的手腳!”
紅衣女子咬牙切齒道,美眸噴出怒火,似要將月輕衣燒成灰燼。
月輕衣記得,長公主府那次賞荷宴,並沒有見過她,“原來是郡主啊。不過咱們北影國那麼多郡主,你是哪個郡主?不會是冒充的吧。”
紅袖得意地喝道:“這是陛下親封的晉陽郡主,還不下跪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