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冰染冷冷地莞爾,“除了你母妃與你母妃的人,你還能相信誰?至於我,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我只想讓你知道,我要殺的人,從來不是你。”
墨悠兒若有所思,半瞬才道:“你還有什麼妙計?只要能讓那賤人死無葬身之地,我什麼都可以做!”
“駙馬招選比試很快就到了,我想,到時候會很熱鬧。”
“那又如何?”墨悠兒的怒氣越來越盛,她根本就不能踏出擷芳殿半步!
“公主只要派個信得過的宮女配合我,我就有辦法令那小賤人死得很慘!”
月冰染妖魅的紫藍色眉目縈繞着冷酷、狠毒,很快,那小賤人就會嚐到四分五裂的滋味!
墨悠兒答應了,並不過問她具體的謀劃。
之後,墨悠兒回房。
月冰染站在前院,長身而立,夜風吹起她的廣袂,拂過她的眉目。
冷霜似的月光之下,那紫藍色的美眸泛着駭人的魔氣。
忽然,她提氣掠起,躍上牆頭,正準備飛走,這時,不知何處來的一道黑煙,急速飛襲而來,猶如一條黑龍從黑暗裡飛出,直咬而去。
登時,她的臟腑劇烈地痛起來,痛得無力支撐,從牆頭栽倒。
是誰偷襲她?
從牆頭墜落的過程很快,不過,那條黑龍好似一條墨色綢子,捲住她的身軀,將她捲到不遠處一座宮殿的屋頂。
月冰染身不由己地在半空飛,運起多少內力掙脫也無濟於事,好似被一條鐵鏈鎖着腰,根本掙脫不得。
那座宮殿的殿頂站着一個嬤嬤,正是南貴妃身邊的紫薰嬤嬤。
她伸出右手,五指微張,黑煙盡攬於廣袂之中,而月冰染的脖子已經被她扼住。
“你是誰?爲什麼抓我?”月冰染驚駭地瞪大雙眼,這個深宮嬤嬤的武功太詭異、太可怕了,在她面前,自己竟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是你的主人。”紫薰嬤嬤陰沉詭譎地笑,聲線比一般的女子粗硬。
“你想怎樣?”月冰染掙了幾下,想提氣反抗,卻沒有半分作用,不禁駭懼。
“從今往後,你要聽我的。”紫薰嬤嬤低聲笑起來,那麼的猖狂,那麼的陰森。
幾個縱躍,她帶着月冰染回到自己的殿室,昏暗的燭影之下,已經沒有知覺的月冰染端正地站着,紫薰嬤嬤五指微張,黑煙襲出,從她的後腦吸出一根長針。
接着,她的指尖對着月冰染的額頭,黑光閃爍,黑煙瀰漫。
月冰染微微睜眸,迷濛之中,彷彿看見一幕幕生動精彩的場景流水般從眼前快速流過,裡面有好多人,她,月輕衣那個賤人,孃親,二妹……
她原本是月家嫡長女,有着錦繡的前程、美好的姻緣,更有至親的親人,她原本可以幸福地活到老,可是這一切都被月輕衣那個小賤人毀了!都是那個小賤人把她害成這樣的!
月輕衣把她害得入獄,她好不容易逃出來,冒險去見太子北影辰,可是太子把她軟禁在地下室,不讓她出來,還在她身上使用各種藥物。各種藥物讓她的身子起了各種反應,又痛又癢,渾身難受,有時候癢得整夜睡不着,有時候痛得頭快炸開了。然而,她居然熬過來了,居然沒有死,是不是很神奇?
最終,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太子要她辦一件事:去東海國收集對北影國有用的機密。
因此,她遵照太子的囑咐,來到金城,假裝無意碰到昌王,之後順利成爲昌王府裡的侍婢。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月輕衣那小賤人竟然也來到金城,居然搖身一變變成御凰公主!
憑什麼她是昌王府的卑微侍婢,而那小賤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
這是上蒼賜給她的絕妙機會!
她月冰染絕不會放過那小賤人!即使會暴露身份,她也定要那小賤人四分五裂而死!
然而,這由不得月冰染。
紫薰嬤嬤將月冰染的記憶抹去,引出她的魂,將她打造成一個全新的人。
……
駙馬招選比試這日,皇宮熱鬧,全城沸騰。
比試的地方設在皇宮大門前的廣場,其實章程與北影國永陽公主的那場駙馬招選比試差不多。
不少百姓前來圍觀這一盛況,也想一睹御凰公主的風采。
傳聞御凰公主貌美如花,宛若天仙下凡,比錦鸞公主還要美三分。
因此,不少百姓好奇,都想在今日親眼目睹她究竟是怎樣的美。
此時,文武大臣、女眷都來到,坐在東西兩側的觀衆區。而外國使臣的席位設在西北角,圓臺的北部是皇室席位。北影國隱王、六皇子,南越國太子,西絕國太子皆已安然落座,昌王與禮部尚書正在招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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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錦繡公主不能進宮,但這是在宮門外,不算進宮,因此今日她也來湊熱鬧。她知道今日那個野丫頭很威風,不過,她就是要親眼看看那個野丫頭是不是真的那麼囂張。
一切準備就緒,時辰將至。
恰時,一行人從宮內出來,正是東海國皇帝與御凰公主等人,後面是蕭貴妃和南貴妃。
南貴妃步履從容,眉目冷寒,盯着前面那小賤人的後腦勺:再過幾日,本宮要你灰飛湮滅!
月輕衣挽着東海國皇帝的手臂,不過,踏出宮門後,她便鬆開手。
北影瀟和北影玄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望過去,所有人都翹首望去:哇,御凰公主好美啊!世間竟然有這麼美的女子!豔絕人寰!
月輕衣身穿一襲華美至極的鳳袍,雪白的袍底,袍上用金紅兩色絲線繡着華貴的鳳凰、祥雲。鳳凰栩栩如生,取其高傲的飛翔之姿,俯瞰衆生,尊貴不凡,驚豔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她的三千墨發,梳了簡潔大方而又高貴的鳳髻,插着珍珠九鳳釵,珠光瑩潤,鳳首翱翔,華貴美豔。
再看那張描了恰當妝容的小臉,容如朝露,色若春曉,增一分則太多,減一分則太少,瑰美雪灩,美得令人屏息。
“輕衣好美啊!”
北影瀟情不自禁地讚歎道,眼眸都看直了。
北影玄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盛裝的輕衣,公主裝扮的輕衣,五分清純,五分美豔,完美地融於一張臉上。
然而,無論是北影國的月家庶女,還是東海國的御凰公主,他銘記於心的是那個在隱玉山莊淺淺而笑的清純女子,杜若清香繚繞鼻端,慢慢沁入心頭。
錦繡公主墨馨兒看見那個野丫頭的裝扮,完全蓋過自己的風頭,氣得跺腳咬脣。
今日,墨馨兒自然是盛裝打扮,把最華美的衣袍穿出來,把最華貴的鳳釵戴在頭上,想着說不定能壓那野丫頭一頭,把那野丫頭的風頭搶過來,那多帶勁過癮呢。然而,事實是,她輸了,敗了。
她不得不承認,野丫頭那身行頭,完勝自己。
月輕衣朝着北影玄、北影瀟微笑示意,東海國皇帝落座,讓衆人都坐下。
雖然不久前南越國太子去過北影國,參加過永陽公主的駙馬招選比試,不過對月輕衣沒什麼印象。今日一見,只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他站起身,熱情地讚美御凰公主,溢美之詞層出不窮。
西絕國太子御無忌爽朗地笑道:“原來御凰公主便是北影國月家女兒,失敬失敬。公主,前不久在海城,本宮特意送了三匹駿馬,公主才得以趕回北影國,公主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月輕衣莞爾冷笑,“本宮與隱王、六皇子到海城尋找幻思斷腸草,沒想到後來御太子對幻思斷腸草也有興趣。御太子這份‘人情’,本宮怎麼會忘呢?”
“如此甚好。”御無忌不介意她話裡的諷刺,深深一笑。
“御太子,你已經有太子妃,如何還能參與比試?”北影瀟挑眉問道,不客氣地罵,“不要臉!”
“能不能參與比試,不是你說了算。”御無忌對東海國皇帝道,“陛下,倘若御某打贏所有人,最終成爲公主的駙馬,那麼,御某自然將太子妃降位,迎娶公主爲太子妃。”
“御太子有此許諾便好,否則,朕不會把公主嫁往西絕國。”東海國皇帝笑道。
御無忌點頭,接着看向月輕衣,目光那麼的意味深長。
她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他的目光。
接着,禮部尚書李大人宣佈比試正式開始。
參與比試的有二十八人,兩兩對陣,敗者淘汰。而誰與誰對陣,抽籤決定。
與北影玄、北影瀟對陣的皆是東海國高門子弟,他們勝出那是分分鐘的事。
鼓聲響起,比試開始,第一輪上場。
東海國不像北影國與西絕國,雖然重武,但也重文,不少高門子弟都去鑽研詩書禮樂,武功方面倒是荒廢了。因此,不少高門子弟不出十招就落敗,大大丟了東海國高門世家的臉。
通常,這第一場比試是淘汰賽,沒什麼看頭,比試者都無需亮出真正的實力。
北影瀟、北影玄、西絕國太子和南越國太子都勝出。
散場的時候,西絕國太子御無忌攔住月輕衣,高深莫測道:“公主,本宮相信,你會成爲本宮的太子妃。”
“其實,永陽公主更適合當你的太子妃。”她清冷道。
“永陽公主如何及得上公主三分?”他的眉宇蘊着詭譎的微笑。
“御太子胸有成竹是好事,不過,你能不能打得過本宮,本宮會不會相中你,還是個問題呢。”
月輕衣扔下一句話,轉身揚長而去,風華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