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幾日未見,卻好像隔了一年、十年、百年,對彼此的思念已經到了入骨入肺、靈魂煎熬的境地。而現在,他們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心情,靈魂戰慄,筋骨發軟。
好久好久,他們才分開,氣氛有點尷尬。
畢竟,之前他們因爲鳳雲卿的事而分開了一陣子。
月輕衣正想開口說點兒什麼,北影寒摘下銀色面具,姿勢優雅,露出一張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的雪顏。
她癡迷地凝視他,其實這張俊容已經烙印在心裡,無論何時何地,都與她同在。
“讓我看看你,可好?”他輕撫她的臉頰,嗓音暗沉低啞。
“嗯。”她輕聲應道。
他找到人皮面具的一角,猛地一撕,熟悉的小臉立即出現在眼前。
是的,就是這張臉!就是她!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浮現!
北影寒的雙手捧着她的臉,拇指輕輕地愛撫吹彈可破的雪腮,鳳眸的水光越來越多,搖曳閃爍。
“輕兒……”
他啞聲呢喃,把她按入懷裡。
月輕衣靠在他肩頭,感受着他的溫熱與強悍。
小巷不時有人經過,看着街邊這對男女纏綿的相擁,旁若無人,不禁紛紛側目。
之後,他們回到文淵閣。
月輕衣把他帶到後院的二層小樓裡,這是她與兩個侍婢住的地方,只有王掌櫃可以來這兒。
北影寒打量着這棟裝飾雅緻的小樓,問道:“你把這裡全買下來了?”
“只用了九百兩,就把文淵閣買下來了。”她得意地笑。
“九百兩?之前的那老闆急需用錢嗎?在日月城,九百兩隻能買一個小院子。”他咋舌。
“那老闆自然不賣,要三千兩。砍價是門技術活,最後我用九百兩跟他成交。”
“你居然還有這等經商頭腦。”北影寒含笑讚歎。
“對了,你怎麼來東海國了?今日纔到的?”
月輕衣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他一飲而盡,“昨日早上就到了。”
在北影國,他收到金城傳回來的五花八門的消息,注意到一件事:文淵閣重新開張,推出新菜。
雖然他不知牛排究竟是什麼菜,但他總覺得這件事與輕兒有關。這等古怪新奇之事,是輕兒的作風。因此,他立即動身,騎死了四匹快馬趕到金城。
她又問:“我戴着人皮面具,你如何認出我?”
北影寒鳳眸輕眨,“到金城之後,我不眠不休地潛伏在文淵閣,每一個時辰換個地方。”
月輕衣汗顏,“你不停地換地方,就是不想讓我察覺?”
他頷首,頓時,她又生氣又甜蜜,氣他不顧自己的身體,不好好休息。不過他潛伏在文淵閣四周,也是爲了保護自己,或者是想確定自己是不是月輕衣。
“那你何時確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她挑眉笑問。
“有一次,我潛伏在茅房附近,你上茅房,我聽見你說話,就確定你是。”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你看見我上茅房了?”月輕衣笑着打他。
北影寒捉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拉到懷裡,雙臂圈抱着她,“你讓你祖母轉給我的話,當真嗎?我找到你了,我們……不要再分開,好不好?”
她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她無法不介意,雖然她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介意他與鳳雲卿那件事。
見她沒有回答,他心裡清楚,她的心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開的,只能慢慢來。
“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月輕衣低聲道。
“好,我不逼你。”
北影寒聲音低沉,這樣抱着她,就已經知足了。
其實,他也不能原諒自己,可是一想到漫長的下半生再也見不到她,再也不能抱她、親她,再也不能與她攜手並肩,他就好像身陷黑暗的絕境,沒有任何光亮,沒有任何希望,心痛得快死掉了。
因此,他改變了主意,絕不放手!
即使她不原諒他,他也要留在她身邊,千方百計地誘惑她,虜獲她的心。
“你什麼時候回去?陛下沒了你可不行。”月輕衣賴在他懷裡,輕聲問道。
“不回去了。”北影寒淡淡道,分開她的纖纖玉指,與她十指相扣,十足十的柔情蜜意。
“啊?爲什麼不回去?”她驚愕地擡頭。
“爲什麼要回去?”他好整以暇地反問。
“你是風雲騎大都督呀,陛下失去你,怎麼行?朝堂沒有你,怎麼行?”
“即使北影國沒有我,他們也照樣上朝議政,不會因爲我一人而有所改變。陛下失去我,也不會怎樣,仍然是鐵血女皇。”
“那倒是。可是,你跟陛下說過嗎?她肯定不同意你來東海國吧。”
“我北影寒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攔得住我?”北影寒捧着她清雪似的小臉,鳳眸深邃似沉淵,“天下之大,只有你一人,讓我心甘情願地追隨;天地之廣,只有你一人,才能命令我,我沒有違抗的餘地。”
月輕衣心頭震撼,這樣的深情厚意,這樣的傾心相待,誘惑着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沉陷。
他的眼裡佈滿了癡心與溫柔,卻又交織着一絲絲戾氣,“你想爲凌雪報仇,我陪你,披荊斬棘!你想與東海國皇室對抗,我陪你,生死與共!”
她心潮起伏,心情激盪,這樣的男人,怎麼能不要?如何能捨棄?
北影寒慢慢俯首,鳳眸竄起幽幽的火苗,鼻尖蹭着她精緻小巧的鼻尖,呼吸頓時急促起來,纏綿得令人心驚肉跳。
此時此刻,他們的脣相距只有微末的距離。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難以言表的致命誘惑。
他猶豫再三,終於下了決心,吻下去。然而,她避開了。
鳳雲卿的音容笑貌浮現在腦海,她無法進行下去。
北影寒沒有勉強,只是抱着她。
忽然,寂靜裡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她的肚子唱響空城計,他也餓了。
“我想嚐嚐你做的叫花雞和牛排。”
他提出要求,鬱悶心塞的是,她好像還沒有爲他下廚過。
月輕衣含笑點頭,“你不能吃現成的,你要幫忙。”
他滿口答應,牽着她的小手前往竈房。
……
後院的獨棟小樓有一間竈房,有時佳期會下廚做飯。
北影寒在竈臺前生火,月輕衣掏出雞的內臟,接着把雞洗乾淨,裹上荷葉。
“你居然會生火呢。”她打趣道。
“小瞧我不是?”他轉頭笑看她一眼。
“生火好了,就過來幫忙。”
他應了一聲,把柴火撥了撥,蹲在她身旁,問道:“現在做什麼?把溼泥塗到雞上?”
月輕衣肯定地回答,接着兩人一起把溼潤的河底泥塗在雞上。
忽然,北影寒捉住她的小手,她擡眸看他,他的鳳眸分明有纏綿之意。他握着她的小手,在雞身上徐徐地摩挲。由於兩人的手都沾滿了溼泥,十分的滑膩,交纏在一起,別樣的銷魂。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呼吸粗重得好像快喘不過氣了。
她的心跳得厲害,快蹦出來了,也情不自禁地仰起臉。
鳳眸跳躍着熾熱的火焰,北影寒再也禁不住,吻住她的嫩脣。
剛一碰觸,就有一種戰慄的感覺。
兩人都感覺到了,尤其是月輕衣,簡直蹲不住。
忽然,她的腦海浮現他與鳳雲卿在牀上顛鸞倒鳳的一幕,生生撕裂了她的心。
她陡然往後退,轉過身,避開他的目光,那麼的突兀。
北影寒怔忪地看她,心裡瞬間明白,她想到了鳳雲卿。
“好餓啊,我們快點做叫花雞。”他打破了尷尬、沉默的氣氛。
“嗯。”
月輕衣快速熟稔地把溼泥塗滿整隻雞,然後拿去燒烤。接着,她開始做牛排。
煎牛排其實很簡單,掌握火候便可,不過牛排要醃製一下,這個過程比較費勁。
她把他趕到二樓。當她端着牛排來到二樓,他這才站起來,笑問:“做好牛排了?”
她把一碟牛排放在案上,讓他掀開鍋蓋。
北影寒掀開鍋蓋,牛排還冒着熱氣,他好奇地問:“這牛肉的形狀好生特別。”
“這是愛心牛排。”月輕衣笑道。
“愛心?”
頓時,他如飲甘蜜,甜滋滋的。
她把牛肉切成心的形狀,是不是向他表明,她的心已經給了他?
她笑而不語,拿起兩把小刀開始切牛肉,接着,她用小刀刺中一小塊牛肉,放在他脣邊,他立即張嘴吃了,津津有味,齒頰留香,“好吃!”
她親自做的,她親手喂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特別的美味,心情暢快愉悅。
再說,真的是好吃,風味獨特。
北影寒學着她的樣兒,把牛肉切成一小塊,喂她吃。
如此你餵我、我餵你,卿卿我我,情意綿綿,不一會兒,兩人就把一塊心形牛排吃完了。
“還沒吃飽,怎麼辦?”
他一把摟住她,沉聲呢喃,就像個吃不飽的孩童,委屈無辜的模樣令人噴飯。
月輕衣移開他的臉龐,嫌棄道:“我去看看叫花雞好了沒。”
北影寒連忙跟上去,拉着她的小手,好像她隨時會被一陣大風颳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