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猜中心事,心兒嚇得心膽俱裂,沒來由地手足發顫,“你胡說八道什麼?”
忽然,她想到,爲什麼要怕月輕衣?月輕衣絕不敢動手。
永陽公主也想到這一點,挺起胸脯,惱怒地喝道:“月輕衣,滾開!”
月輕衣清寒一笑,“只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公主,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然而並沒什麼卵用。”
說罷,她徑自離去。
望着她那趾高氣昂的輕狂模樣,永陽公主氣得咬牙跺腳,“這賤人!”
心兒狐疑道:“公主,奴婢親眼看着她喝了那杯茶,茶裡放了最厲害的媚藥,沒道理她什麼事都沒。”
永陽公主的拳頭擊在案上,切齒道:“她內功甚高,自然可以用內力把那媚藥的藥力逼出來。”
“那咱們準備好的計劃用不上了。”
心兒也很是氣惱,辛苦籌劃的一切居然沒派上用場,太氣人了。
她已安排好一個侍衛在廂房等候,只待月輕衣神智不清、手腳發軟,便把她送到那廂房。那侍衛爲了一千兩銀子,答應公主,毀掉月輕衣的清白。
接着,她會派人請來一大幫人圍觀月輕衣與侍衛通姦的淫婦模樣。
只要這事一成,北影寒就會棄月輕衣如敝履,公主就除了心腹大患。
永陽公主的美眸蓄滿了冷酷、狠毒的光芒,“罷了,以後還有機會。本宮就不信,治不了月輕衣那賤人!”
……
回到那廂房,月輕衣看見五個閨秀正在吃午膳,便沒有進去。
而她們也沒有招呼她,月輕衣進去拿了幾塊糕點,坐在外面的石案吃。
這時,北影瀟走過來,一襲緗色錦袍襯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他的臉上點染瞭如日光般璀璨的笑影,朝她走過去,“輕衣。”
“這是後院,你來做什麼?”她笑問,往廂房看一眼。
“我來看看你。”
他也看向廂房,看見她們在吃午膳,而輕衣一人卻在這裡啃糕點。
頓時,他的俊臉垮下來。
那五個閨秀眼見六皇子駕到,連忙出來行禮,不是變成星星眼,就是變成羞答答的大家閨秀。
“你們不讓輕衣吃午膳?”北影瀟冷着臉問。
“哪有的事?六皇子誤會了。”一個閨秀連忙道。
“是月輕衣不想吃,我們總不能強逼她吃。”另一個閨秀解釋道。
“對對對,是這樣的,她不想吃。”
月輕衣翻翻白眼,不過算了,犯不着跟她們一般見識。
北影瀟不悅地瞪她們一眼,拉着月輕衣的小手離去。
五個閨秀看着月輕衣被六皇子帶走,又是跺腳又是嘆氣又是咬牙。
來到花苑的一座涼亭,月輕衣掙脫手,“六皇子,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北影瀟的俊臉點綴着生動迷人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沒午膳吃,因此,我帶來午膳給你吃。你一定會喜歡。”
“哦?是什麼午膳?”她倒是起了好奇心。
“啪啪啪——”
他拊掌三下,笑看着她。
很快,一個青衣小廝走過來,手裡拎着兩個雕花食盒。
月輕衣含笑看着,北影瀟親自打開食盒,端出來放在石案上。
“這是什麼?怎麼黑乎乎的一坨?”她好奇地問,“這是烤鵝吧。”
“這黑乎乎的一坨,是叫花雞。”他得意地介紹,因爲她的不知而得意,“前幾日城裡新開一家酒樓,招牌菜就是這叫花雞。一開業,那叫花雞就賣出幾百只,風靡全城。今日我派了三個人去排隊,好不容易買到一隻。”
“哦,叫花雞呀,好吃嗎?”月輕衣不那麼好奇了。
“當然好吃。”北影瀟笑道,“我來弄開。”
“我來。”
她自告奮勇,以手爲刃,運起內力,往叫花雞用力一敲,包裹着雞的乾硬泥土隨之掉落,露出一隻包裹着荷葉的雞。接着,她撥開荷葉,低着頭聞香,閉上雙目,享受獨特的雞香。
他驚奇道:“你如何知曉這般吃法?”
月輕衣笑道:“我還會做呢,你信不信?”
“當真?怎麼做?”北影瀟嘗過她的廚藝,信了七八分。
“有機會我做幾隻叫花雞給你和隱王嚐嚐。”說着,她撕了一塊雞腿遞給他,“也許這家酒樓的叫花雞還沒我做的叫花雞味道好呢。”
嚐了一口,她失望地搖頭,但還是接着吃。
他皺眉道:“怎麼了?不好吃嗎?皮酥肉嫩,我覺得很好吃。”
月輕衣邊吃邊指點道:“這叫花雞色澤棗紅明亮,鮮香撲鼻,不過雞肉不夠嫩,皮不夠酥。而且,這家酒樓所用的泥應該不是河底的泥。”
北影瀟驚愕地張嘴,“泥土還這麼講究?”
“啪啪啪——”
有人拊掌稱讚,他們轉頭看去,卻是北影玄。
北影瀟心裡鬱悶,嘀咕道:“怎麼每次都碰上二哥?”
月輕衣站起身,笑道:“王爺,一起嚐嚐叫花雞。”
北影玄風雅從容地坐下,接過她遞來的雞翅,“第一次聽說這叫花雞,真該嚐嚐。”
“二哥,味道如何?”北影瀟問道。
“尚可。”北影玄笑道,“輕衣,你當真會做這叫花雞?”
月輕衣頷首,“有機會做給你們嚐嚐。”
北影瀟是個急性子,而且想與她玩,便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咱們去郊外農莊玩一日,順道做這叫花雞。”
北影玄雲淡風輕道:“也好。輕衣,明日你有閒暇嗎?”
她有點猶豫,與北影寒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她不想讓北影寒誤會。
不過,已經有好幾日沒見他了,不知他還好嗎?
北影瀟胡攪蠻纏地求她答應,她唯有答應。
前院喜宴熱鬧,他們卻在花苑的涼亭吃叫花雞。不多時,三人將叫花雞和烤鵝吃得只剩骨頭。
青衣小廝上了三杯茶水讓他們去油膩,北影瀟興奮道:“今晚我準備好三隻嫩母雞、荷葉和河底的泥土,明日一早帶到農莊。”
北影玄淡雅地笑,一襲雪袍襯得他清冷飄逸、風雅從容,雪色廣袂隨風輕拂,宛若天邊的一朵流雲,看似隨意飄動,實則追逐着心中的那抹執念。
忽然,北影瀟小腹不適,匆匆趕往茅房,說很快就回來。
“六弟應該是油膩吃多了。”北影玄俊雅的墨瞳含着細碎的笑意。
“嗯,去去油膩正好。”月輕衣笑得眉目彎彎,像月牙兒。
“輕衣,那日你情緒不好,如今沒事了嗎?”他看着她,冷玉般的眉宇佈滿了恰到好處的關心,“你與北影寒,還好嗎?”
“王爺,我與北影寒之間確實有點事,不過我會處理好的,以後再跟你詳細說,好嗎?”
她知道他會問起,並不是不想跟他說,而是時機不對,也不想讓他有誤會。
北影玄的目光溫潤得令人非常舒適,“輕衣,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總是站在這兒,總是站在你身邊,你只需轉個身,往前走幾步,便能看見我。”
雖然不知道她與北影寒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希望她過得開心,希望她能遵從自己的心。
月輕衣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她沒辦法說什麼,因爲他也明白她的心思。
“王爺,我總覺得公主不會心甘情願地下嫁秦玉軒,你覺得呢?”她轉開話題,氣氛太尷尬了。
“永陽心性固執,我也覺得她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北影玄暗暗嘆氣,只要永陽不害輕衣,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今日能順利吧。”
然而,他的希望不會實現。
在不遠處的隱蔽角落,北影寒的身軀筆挺如獨峰,墨色披風旁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青筋暴凸。他的鳳眸凝聚着魔性十足的煞氣,好似下一瞬就會噴出一團將人焚燒殆盡的火焰,妒忌的火焰。
輕兒,你叫我怎麼辦?
眼睜睜看着你與北影玄日久生情嗎?
……
月輕衣不能出來太久,再聊片刻,便與北影玄、北影瀟告別,回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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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永陽公主居住的小苑,她頓足,看見東側小道上站着一人,墨色披風襯得他的俊容如冰雪般刺人,那雙鳳眸黑亮如晶石,卻醞釀着龍捲風,將人吞卷而入。
她愣愣的,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北影寒默默地凝望他,似一尊經歷了千萬年風沙的石雕。
好幾日未曾相見了,月輕衣涌起一股奔過去抱住他的衝動,賴在他懷裡,汲取他的溫暖……然而,她硬生生地剋制住了,雖然那股衝動那麼的強烈、洶涌。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在介意與不介意之間搖擺不定,每日每夜都在煎熬中度過。
若是以往,北影寒必定是妒火沖天地過去,強勢地抱她、吻她,然後霸道地不許她再與北影玄有過多的接觸。
然而,今日,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靜靜地望着她,在心裡默默地想着她、念着她。
終究,月輕衣收回目光,走進小苑。
淚水,在眸裡翻滾。
終究,北影寒轉身離去,哀傷的嘆息如落葉在風中飄飛。
曾經,他們如膠似漆,那麼的恩愛纏綿。
而今,他們形如陌路,相顧無言,各自轉身離去。
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