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氏緩緩地眨眸,形容憔悴,臉龐佈滿了細紋,看着老了十幾歲。
鳳雲卿喜極而泣,“陛下沒事就好了。這幾日,太子、六皇子、隱王和大都督在宮裡輪流守着陛下,總算把陛下救醒了。”
鳳氏輕輕地點頭,“你們也累了,都去歇着吧。”
“太子,你們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時候再來看望陛下。”鳳雲卿笑道。
“母皇,兒臣先行告退。”北影辰恭敬道。
“母皇,兒臣身上臭哄哄的,那先回府沐浴更衣了。”北影瀟笑眯眯道。
衆人離去,只有北影玄和北影寒留下來。
鳳氏體弱,睡着了,鳳雲卿覺得他們怪怪的,便問他們是不是有事。
他們把事情說了,當即,鳳雲卿把海棠、桃紅叫過來,嚴厲地問道:“你們可記得,博古架上的金黿是誰拿來的?是陛下嗎?”
海棠回道:“這件事,奴婢不知。奴婢看見金黿的時候,就已經在博古架上了。”
桃紅蹙眉回憶道:“奴婢有點印象……奴婢想想……好像是公主招親比試之後,公主過來說想看看陛下寢殿有什麼有趣的玩意兒。公主以往就這樣,看見什麼有趣的玩意兒就拿回去,陛下也不多問,因此,奴婢也沒問。過了一日,奴婢就發現博古架上多了一樣東西,就是金黿。”
聞言,三人的面色都沉重起來:莫非是永陽公主謀害陛下?
陛下最最疼愛的便是永陽公主,如若陛下知曉是最寵愛的女兒謀害自己,一定傷心失望。
“你們先下去。”鳳雲卿尋思道,“這樣也不能證明是永陽公主把金黿放在這兒的。”
“不如問問永陽公主?”北影寒提議道。
“雖然這樣會打草驚蛇,但只能問問。”她長眉微蹙,“對了,王爺,海棠、桃紅也時常在寢殿,爲什麼她們沒事?”
“她們並非每夜都在寢殿,積累的還不夠。而陛下日積月累,時限已至,便病倒了。”北影玄解釋道。
鳳雲卿點點頭,“臣先去長樂宮。”
轉身之際,她看向北影寒,可是,他並沒有看自己。
心,充滿了濃濃的失落。
來到長樂宮,她含笑對永陽公主道:“公主別擔心,陛下沒什麼事。”
永陽公主墨晶般的瞳眸翻轉了一下,“那你來做什麼?”
鳳雲卿不在意她高高在上的神色,莞爾道:“公主,臣來問問,陛下的博古架上有一樣玩物丟了,是金黿。”
“既然丟了東西,那你就派人去找,來本宮這兒做什麼?難不成,你覺得那東西自己飛到本宮這裡來?”永陽公主掀起裙裾坐下,高傲如九天鳳凰。
“公主誤會了。”鳳雲卿笑道,“丟失的玩物是一隻金黿,臣聽宮人提起過,前幾日公主去過陛下寢殿,便來問問那隻金黿是不是公主放在博古架的。倘若是公主的玩物,那臣自當派人仔細找找。”
永陽公主嘀咕着,不就是一件小事嗎?還這麼興師動衆!
不過,金黿怎麼會丟了?那豈不是不能心想事成嗎?母皇豈不是不會改變主意?怎麼辦?
“的確是本宮拿到母皇寢殿的。”永陽公主擺出一副“你管得着嗎”的高傲神色,“本宮時常從母皇那兒順走玩物,想着母皇應該會喜歡那隻金黿,便把金黿放在博古架上。”
“原來如此。那臣派人去找。”鳳雲卿深深地笑,“對了,大都督託臣傳話給公主,大都督有事找公主。”
“哦?當真?”永陽公主欣喜若狂。
鳳雲卿頷首,“公主,臣先行一步。”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永陽公主一陣風似的衝進寢殿,應該是梳妝打扮去了。
鳳雲卿凝眸一笑,徑自離去。
……
永陽公主興沖沖地趕到含元殿,宮人說北影寒在偏殿,她便立即趕往。
然而,等待她的,卻是審訊。
北影玄坐着,北影寒和鳳雲卿站着,神色冷冷,氣氛頗爲嚴肅、詭異。
永陽公主愣住了,不是說北影寒找自己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大都督,你不是找我嗎?”她怨怪地看北影寒,卻剋制不住自己的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溫柔了些。
“公主,確切地說,隱王與臣找公主。”北影寒淡漠道。
她明白了,冷厲地瞪向鳳雲卿,是鳳雲卿騙了自己,害自己白開心一場。
鳳雲卿不在意她敵視、憤恨的目光,無動於衷,“公主,請坐。”
“二哥,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很忙的。”永陽公主在他們對面的雕椅坐下,神色高冷,美眸不悅地翻着。
“永陽,二哥問你,母皇博古架上的那隻金黿,是你拿來的嗎?”北影玄清冷地問。
“我不是跟她說了嗎?沒錯,是我拿去給母皇把玩的,只不過我去的那日母皇不在,就順手放在博古架上。”
她不耐煩地解釋,心裡不免疑惑,爲什麼連二哥也問起金黿?莫非金黿有什麼不妥?王叔明明說,金黿會改變母皇的心思,讓她心想事成,現在,金黿出了什麼事?
他森冷地問:“永陽,那隻金黿你從哪裡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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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永陽的本事與見識,不可能得到這麼一隻可害人性命的詭異金黿。
永陽公主霍然站起身,眉目之間皆是怒色,“不就是一個玩物嗎?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二哥,你有什麼資格審我?”
鳳雲卿語重心長道:“公主可知,便是那隻金黿害了陛下,陛下差點兒性命不保。”
永陽公主震驚得無以復加,“啊?不可能!就一個玩物而已,怎麼可能害人?”
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母皇病重,就是因爲金黿嗎?那麼,王叔可知道那隻金黿有問題?
“公主,王爺已經查驗過,的確是金黿害得陛下差點兒喪命。若非王爺及時查到金黿,只怕陛下就被你害死了。”北影寒語聲冷酷,容色也冰寒如雪。
“永陽,你還不肯說出從何處得來金黿嗎?”北影玄森寒道,“你不說,我只好把這件事告訴太子,請太子定奪。”
永陽公主緊緊地咬脣,太子哥哥從來就妒忌她得母皇寵愛,這次抓到她的把柄,還不往死裡整她?不!她不能落在太子哥哥的手裡!
她靈光一閃,美眸閃過一絲陰冷,“那隻金黿會害人,我根本不知,是月輕衣給我的。倘若真是那隻金黿害了母皇,那便是月輕衣借我的手謀害母皇。二哥,鳳大人,月輕衣謀害母皇,心懷不軌,意圖謀反,理當將她收押大牢!擇日再審!”
北影寒心頭一震,怎麼會這樣?是輕兒送金黿給永陽公主的?
不過,他相信,輕兒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加害陛下!
北影玄眉頭緊皺,震驚不亞於他,心裡更多的是疑惑:輕衣不可能加害母皇!
鳳雲卿知道北影寒、北影玄與月輕衣的關係,慎重道:“公主,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月輕衣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謀害陛下?”
“本宮怎麼知道?她心裡怎麼想,只有她知道。再說,收押大牢,審訊一下不就知道緣由了嗎?”永陽公主端着公主的架子,頤指氣使地吩咐,“鳳大人,你速速派人去抓月輕衣,以防她逃走!”
“這……”鳳雲卿假意猶豫,其實心裡恨不得立即去抓月輕衣,今日就把月輕衣處死。
“鳳大人,稍後你派人去請月輕衣進宮,便說陛下傳召,不要打草驚蛇。”北影寒出其不意道。
永陽公主心裡疑惑,他怎麼會輕易地贊同去抓月輕衣?
然而,從他那張不露喜怒的雪顏,她瞧不出什麼。
鳳雲卿也有些不解,面上卻不動聲色。
北影玄無動於衷,心裡卻知道,北影寒這麼說,只是表面答應,實則暗地裡有另外的打算。
當即,鳳雲卿吩咐內侍去辦事,永陽公主則去看一眼鳳氏,之後便回長樂宮。
北影玄眸色沉沉,“永陽沒有說實話。此事與輕衣無關。”
北影寒頷首,“永陽公主只是爲了置輕兒於死地。”
鳳雲卿擔憂道:“不知謀害陛下的幕後主謀是誰,眼下如何是好?”
雖然很想弄死月輕衣,但要先保證陛下的安全。
“王爺,不如來個引蛇出洞。”北影寒鳳眸微眯。
“也好,那人蟄伏不出,那我們就引蛇出洞。”北影玄讚許地一笑,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怎麼個引蛇出洞?”鳳雲卿看着北影寒,秀眸流光溢彩,目光沉迷。
三人湊在一起,低聲說了幾句,爾後分頭去辦事。
……
月輕衣聽了公公的傳話,覺得有點古怪。
陛下剛醒,傳她進宮做什麼?她向公公打探,不過公公的嘴巴很緊,半個字都不透露。
莫非是北影寒想見她,因此來了這麼一出?這也太高調了吧。
不過,她還是“乖乖”地進宮。
來到含元殿附近,兩個風雲騎的士兵帶着她來到一間殿室,自然的,他們也不透露任何信息。
她斷定,這是北影寒的安排。
他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又爲什麼要自己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