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錦鸞公主病了,昌王連忙去看她。
她躺在牀上,小臉佈滿了病色,雙眸無神地眯着,雙脣發白,時不時地打一個噴嚏。
他質問元寶:“公主怎麼會病成這樣?你究竟有沒有盡心伺候?”
元寶驚慌地下跪:“奴婢盡心盡力伺候公主,沒有偷懶。昨夜起風,或許是公主夜裡着涼了,這才病了。王爺,奴婢已經請驛館的醫官來,醫官說公主是染了風寒,已經去煎藥了。”
“大哥,我好難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鼻子塞住了,頭又暈又疼……”錦鸞公主眉心微蹙,聲音微弱,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這樣子如何啓程?”昌王擔心地皺眉。
“王爺,公主病成這樣,如何啓程回去?公主千金貴體,倘若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陛下、貴妃娘娘必定怪罪下來,奴婢擔待不起。”元寶悽苦道,“王爺,不如讓公主在驛館養病幾日,風寒痊癒了再啓程。”
他暗暗嘆氣,只能這樣了。
錦鸞是父皇的心頭肉,倘若她真的出了岔子,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他囑咐元寶好好伺候着,出去後吩咐下屬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位。
元寶到外面張望了一眼,見王爺走遠,這才奔回寢房,“公主,王爺走了。”
錦鸞公主費力地坐起身,滿面微笑,雖然形容憔悴,不過笑得燦爛,“元寶,你這招裝病還真不錯,苦肉計還真管用呢。”
“只是苦了公主,方纔奴婢把冷水倒在公主身上,真擔心把公主的貴體淋壞了。”元寶笑道。
“哪裡這麼容易就淋壞了?只是風寒而已,過幾日便好了。你快去看看藥煎得怎樣了,本宮要服藥,明日要好起來,去找北影寒!”
“好的,公主稍等片刻。”元寶領命去了。
錦鸞公主躺下來,努力地想辦法,必須想一個辦法,把北影寒騙出來。
而月府,李清姿和月輕衣去靜心苑向月老夫人請安。
李清姿也聽說了月輕衣與北影寒的事,還有在宮宴發生的驚世駭俗的事。雖然李清姿無法接受那種驚世駭俗,但真心爲五妹找到佳婿開心,“五妹,你瞞得可真緊。快跟祖母說說,你如何與大都督對上眼的?”
月輕衣笑道:“還是嫂嫂先說如何與大哥對上眼的。”
月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卻忽然正色道:“衣兒,你當真認定北影寒是你要嫁的夫君?”
“祖母,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我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月輕衣堅定道,雖然公開了她與北影寒的關係,但嫁還是不嫁,以後再說嘍。
月老夫人點頭道:“你爹跟我提過,倘若你認定了北影寒,婚事也該辦了,以免外頭對你這事亂嚼舌根。”
“祖母,還是等四姐出嫁之後再提我的婚事。”
“煙兒的婚事還早着呢。倘若她兩年內無法嫁人,你要讓北影寒等兩年不成?”
“祖母,那婚事定在半年之後吧,不過,我自己跟北影寒說。”
月輕衣還是妥協了,長輩便是如此,希望兒女的婚事早早定下來。
半年的時間足夠考驗北影寒了吧。
李清姿道:“半年會不會太久了?”
月老夫人同意了,婚事定在半年之後。
忽然,月輕衣覺得臟腑翻江倒海,正想調息壓住,卻噴出一口老血,噗……
啊!天啊!
李清姿驚慌地大叫:“五妹!”
月老夫人震驚地站起身,面色大變,“衣兒……”
趙嬤嬤連忙去扶住月輕衣,月輕衣軟軟地倒下來,水眸半眯着,歪靠在趙嬤嬤懷裡。
“快去傳府醫!”月老夫人尚算冷靜,吩咐外面的菊香。
“祖母,我先瞧瞧五妹。”
李清姿讓趙嬤嬤把月輕衣扶起來坐在椅子上,摸摸月輕衣的手,這麼冰冷,再看看她染了血絲的眼眸、小臉,接着爲她把脈。
這時,月輕衣蒼白的小臉泛出青色,接着是藍色、赤色、橙色等等。
李清姿瞧見了,驚異不已,“祖母,五妹該是中毒。”
“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中毒?可知中了什麼毒?”月老夫人擔憂得皺紋多了幾條。
“我對世間的劇毒知道的少,瞧不出來。祖母,五妹脈象微弱,這事非同尋常,應該立即派人去告知大都督。”李清姿沉重道。
月老夫人當即拿了注意,派人去告知北影寒一聲。
幾個婆子架着半昏迷狀態的月輕衣回到流光別苑,月老夫人和李清姿跟着去。
此時,北影寒正在風雲騎衙門看公文,看見夜鷹匆匆趕回來,便問:“輕兒出事了?”
“月五小姐好像中毒了。”
夜鷹一直隱身在流光別苑,對府內發生的事瞭如指掌。
北影寒霍然站起,劍眉深深地蹙起來,鳳眸攏上一抹暗色。
當即,他叫上絕情,飛往月府。
而月府的下人奔來通報的時候,才得知大都督已經走了。
北影寒趕到流光別苑,直入寢房,無視房裡的月老夫人與李清姿,徑自奔到牀榻前,着急道:“輕兒!”
月輕衣安靜地躺着,慘白的小臉泛着七彩色澤,赤橙黃綠青藍紫,一種接一種地閃現,看着相當的嚇人。
其實,她還有意識,只是比較模糊。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打了麻醉,麻醉的藥效還沒過,她聽得見他們的說話聲,也知道是誰,但自己就是沒辦法說話,沒辦法衝破這惱人的桎梏。
“怎麼會這樣?”北影寒心急如焚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也被她的模樣嚇到了。
“大都督先聽我說。”李清姿把事發之時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五妹好端端地就吐血了。”
絕情公子聽了這麼多,也看過月輕衣的面色,此時上前給她把脈。
北影寒急得心快跳出來了,眉宇凝出一道深痕,“輕兒當真是中毒?”
絕情公子鬆了手,面色沉重,“五小姐脈象微弱,情況危急。應該是不中毒,而是中了蠱毒。”
李清姿駭然道:“蠱毒可比劇毒厲害多了,並不好解。”
月老夫人聞言,險些栽倒,顫聲道:“救救衣兒……”
“老夫人放心,本座絕不會讓輕兒有事!”北影寒決然道,接着問絕情,“可知是什麼蠱毒?”
“若小的沒斷錯,應該是七彩蠶蠱。”絕情公子的聲音越發沉重。
“既然知道是七彩蠶蠱,那速速給輕兒解蠱毒。”北影寒催促道。
“爺,據小的所知,七彩蠶蠱無藥可解。”絕情公子慘然道。
晴天霹靂!
北影寒跌坐在牀尾,神色呆滯,唯有鳳眸凝聚起寒凜可怕的殺氣。
無論是什麼人給輕兒下七彩蠶蠱,他必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絕情公子又給月輕衣把脈,“五小姐是女子,身子不比男子,七彩蠶蠱開始吞噬她的臟腑,因此脈象才這般微弱。”
接着,他在她身上的幾處生死大穴點了幾下,“小的只能延緩片刻。隱王鑽研醫術多年,或許他比小的更瞭解七彩蠶蠱。不如請他來,一起參詳。”
時不待人,北影寒派夜鷹去隱王府傳話。
北影玄聽聞月輕衣中蠱毒的時候,也是幡然變色,匆匆趕往月府。
來到月輕衣的寢房,他向月老夫人請安,她連忙道:“王爺不必多禮,還請王爺救救衣兒。”
望聞問切,北影玄看着月輕衣七彩斑斕的小臉,心裡劇痛難忍:沒想到她會身中蠱毒。
他的診斷與絕情公子一樣,月輕衣身中七彩蠶蠱。
“你有辦法解蠱毒的,是不是?”北影寒再無平常的淡定從容,好似有一把烈火灼燒着他的心。
“絕情說的沒錯,七彩蠶蠱確實無藥可解。”北影玄的俊眸佈滿了生離死別的憂色。
“七彩蠶蠱是何來歷?爲什麼無藥可解?”李清姿問道。
“數百年前,七彩蠶蠱最先在東海國出現,後來傳到其他國家,不少人都會制此蠱毒。”絕情公子道,“起初,七彩蠶蠱有藥可解,不過因爲其危害甚大,江湖正派人士聯合起來,找到所有七彩蠶蠱,連同所有制蠱毒的器具、草藥和解藥統統燒燬。從此以後,世間再無七彩蠶蠱。如今,不知爲何又出現了。”
“換言之,只要找到下蠱毒之人便能找到解藥。”北影寒的鳳眸蓄滿了寒酷的魔戾之氣。
“然,輕衣如何中蠱毒的都不知道,如何找到下蠱毒之人?”北影玄也想知道是什麼人毒害輕衣,他若知曉,必定不會放過那人!
七彩蠶蠱不是起源於東海國嗎?最有可能毒害輕兒的人,便是錦鸞公主這個毒婦!
北影寒不語,眼裡翻涌的殺氣出賣了他的心思。
北影玄見他如此,勸道:“大都督,這件事還需查清楚,不可妄下定論,更不可魯莽行事,破壞兩國友好邦交。本王先回去查找醫書古籍,希望能找到解七彩蠶蠱的辦法。”
月老夫人真誠地致謝,“勞煩王爺。”
趙嬤嬤送他出去。
北影寒緊緊握着月輕衣的小手,靜靜地看着她,滾沸的殺氣猶如一條黑龍,騰躍而起。
輕兒,現在我就去找解藥,爲你報仇!
絕情公子留下來照看月輕衣,以防她有什麼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