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哦……”
餘音未落,兩支銀針就從她的指間飛出去,利落帥氣。
方纔在街上買了幾百支銀針,以備不時之需。
兩個守衛的腦門分別扎着一支銀針,定住不動,眼睜睜地看着她大搖大擺地進去。
月輕衣剛進門,就看見沈氏帶着一夥人衝出來,那個陣仗啊,像是帶人到街頭火拼,還挺拉風。
沈氏早已猜到她會回來,盛氣凌人地訓道:“月輕衣,你還有臉回來嗎?你自甘墮落,在教坊做出不知廉恥之事,丟盡月家的顏面,還謀害嫡姐,給月家蒙羞。老爺說了,你沒有資格再住在府裡!”
她從陳嬤嬤手裡拽過一隻包袱,扔在月輕衣的腳下,當家主母的威嚴氣勢特別足,“老爺有命,月輕衣罪無可恕,不許踏入府裡半步,到鄉下莊子閉門思過。還不滾?”
“月家大小姐在教坊門口脫衣跳舞、勾引男人,又是丟了哪家的顏面?”月輕衣不緊不慢地說道,瞧不出一絲一毫的懼怕與慌亂,“這麼說來,大姐是不是應該和我一起滾到鄉下莊子閉門思過?”
“染兒會這樣,都是你害的!”寶貝女兒丟人的事當衆被她說出來,沈氏怒火中燒,絕不能讓這個小賤人再留在府裡禍害她的女兒,“把她轟出去!”
“且慢!母親先聽我一言。”月輕衣脣角彎彎,笑得那麼燦爛無邪,“方纔我在回來的路上,順道去了一趟御史大夫秦家,親自把一封書函交給秦大人。”
聞言,沈氏面色一變,“你找秦大人做什麼?”
御史大夫秦大人,朝中出名的剛正不阿、性情耿直,行監察百官、彈劾之權,可謂鐵面無私。倘若有官員在任上觸犯律法或是家府私事觸犯刑罪,他都會上奏彈劾。
月輕衣淡然而笑,“自然是把月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秦大人,比如嫡姐謀害庶妹,比如主母謀奪庶女的嫁妝,比如惡毒的主母把庶女趕出家門,等等等。秦大人公正嚴明,定會查明真相,上奏女皇陛下。屆時,月大人的官帽應該會搖搖晃晃了。”
“小賤人,有你這樣當女兒的嗎?你怎能害自己的父親?”沈氏怒斥,沒想到這小賤人早有準備,太氣人了。
“真好笑了,當父親的又何曾把我當女兒?”一瞬間,月輕衣的容顏冰冷下來,比翻書還快。
“給我打!狠狠地打!”
沈氏怒喝,如一隻兇猛的母老虎,吩咐下人關上府門把這小賤人打死。
這小賤人不死,她就一日不得安寧,即便秦大人來查,大不了她編排個理由糊弄過去,難道一個死人還會開口訴說冤情嗎?
十幾個府衛蜂擁而至,月輕衣大開殺戒,輕靈的身形在刀光劍影中急速閃動、變換。
過了幾招,她就瞧出,這些府衛混了幾個武功高強的江湖高手,沈氏爲了弄死自己,也是蠻拼的,花重金請來江湖高手。
四個江湖高手聯手對付她,攻守兼備,威力不可小覷,把她逼得節節敗退。
倘若她沒有天下無針這手絕技傍身,只怕早已被打死。
可是,對方人數衆多,車輪戰就能讓她虛脫而死,何況銀針總有用完的時候。
月輕衣的眉目跳躍着駭人的殺氣,五指一揚,細小的銀針一出手,天女散花似的,飛向對手。
有的人沒有防備,被銀針刺中,但那四個江湖高手輕鬆地避開了。
倘若,天下無針這絕技,配合深厚的內力使出,北影國能抵擋這暗器的沒幾個,可是她沒有內力輔助,威力差了不是一點兩點。
忽然,沈氏覺得脖子右側一痛,想去摸摸,卻動彈不得,驚得冷汗涔涔。
“我這暗器餵了劇毒,若你亂動,這毒入臟腑,可就沒救了。再者,只有我的獨門解藥才能解毒。”月輕衣的眼裡跳躍着懾人的寒芒,所謂擒賊先擒王,便如是也。
“快把解藥給我!”沈氏怒得快發瘋了,這小賤人太狡詐了。
“把流光別苑還給我,就給你解藥!”
月輕衣清音鏗鏘,點墨般的瞳眸微微一縮,嬌小的身軀蘊藏着強大的氣場,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麼多日沒回府,流光別院必然落入沈氏的手裡,想來良辰和佳期的下場挺慘的。
沈氏嘴角一抽,狠厲地瞪她。
到手沒幾日的流光別苑,怎麼可能還給她?雖然她派人在別苑整整找了數日都沒找到那批嫁妝,可是,嫁妝不可能插翅膀飛走了,必定還在別苑,找到是遲早的事。
可是,如今小命捏在這小賤人手裡,怎麼辦?
一個江湖高手靠近她,拔了她脖子上的銀針:“這銀針無毒。”
沈氏驚喜交加,又氣得要死,差點兒又被這小賤人騙過去了。
月輕衣暗道不妙,真是棋差一着,被那個江湖高手識破了。
“打!狠狠地打!”沈氏兇光畢露,怒聲下令。
府衛和江湖高手再度圍攻上前,月輕衣大開殺戒,搶來的一把刀耍得虎虎生風,衫裙血跡斑斑。
原本,她的內傷剛剛復原,現在又激戰良久,很快就會耗盡體力,被江湖高手殺死。
這回失策了,她沒料到府裡有江湖高手,不如先撤,再圖他計。
她一邊應付對手的刀鋒劍尖,一邊尋隙後撤,突然,一個江湖高手從旁側刺來一劍,如若她不及時閃避,左臂就要被削下來。可是,她發覺這危險的時候,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
劍尖靠近,月輕衣冷汗狂飆,小臉發白,一雙秀目染了幾縷血絲。
在驚險萬分的危急時刻,她脖子掛着的日月靈鏡發出一圈微弱的金光,下一瞬,她身子一顫,眸光愈發凌厲如刀,彷彿體內潛藏的無窮力量猛地爆發出來,身子輕盈地飛起,避過那一劍。
緊接着,她腳踏府衛的頭頂,在半空騰挪飛躍,大刀橫掃千軍,銀白的刀光潮水般噴涌出去,把幾個府衛震飛了。
四個江湖高手震住,爲何她突然威力大增?
月輕衣變了個人似的,時而拔身飛起,時而如鯉魚翻躍,時而似蝴蝶急速飛閃,大刀一劈一砍一刺,銀光閃耀,勢不可擋,開啓開掛的殺戮模式,把所有府衛打殘、打傷,躺在地上哀嚎。
沈氏驚得瞪大眼,這小賤人爲何忽然這麼神勇?
不僅如此,月輕衣把僅剩的十支銀針飛射出去,裹挾着內力的銀針刺入江湖高手的腦門,砰的一聲,四人倒地身亡。
她盯着沈氏,眼底浮動着凜冽生寒的殺氣,刀尖直直向她刺去。
沈氏大吃一驚,冷汗直下。
在這危急關頭,她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動彈不得,若非陳嬤嬤及時把她拽到一旁,她就被刺中了。她突然驚醒似的,心快跳出來了。
刀尖距她的脖子只有微末的距離,再往前一丁點兒,脖子就大出血了。月輕衣的眼神嗜血如魔,霸氣凜然,“你放心,今日我不會殺你。良辰、佳期在哪裡?”
“在……柴房……”陳嬤嬤抖抖索索地回道。
“把你們的髒東西搬出流光別苑,不然,後果很嚴重!”
月輕衣丟下一句重若千鈞的話,狂妄地揚長而去。
沈氏看着滿地的屍首和傷員,再望向漸行漸遠的小賤人,怒火在體內狂烈地燃燒。
果不其然,良辰和佳期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幾日不吃不喝,面容憔悴,瘦得皮包骨頭,而且身上都是鞭傷,一道道血痕橫七豎八,映襯着白皙的肌膚,特麼的觸目驚心。
可以想象,她們遭受了怎樣的虐打。
月輕衣氣得發抖,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一定會跟沈氏算這筆賬。
回到流光別苑,主僕三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五小姐,夫人說你掉落懸崖死了,奴婢真的以爲你……”佳期傷心地哭。
“奴婢相信五小姐定會吉人天相……你終於回來了……”良辰拭去淚水,目色堅定,“無論夫人怎麼折磨奴婢,奴婢也絕不會說出嫁妝的秘密。”
“你們是好樣的,都是我的好姐妹。”
月輕衣很欣慰,這兩個侍婢太忠心了。
其實了,嫁妝就在庫房裡,只是,沈氏等人進庫房的時候,是看不到的。
這當中,自然是有奧秘的。
“這兩日你們不用來伺候了,好好歇着養傷。”月輕衣想着,找個大夫給她們治傷,然後跟日月靈鏡要一些醫治鞭傷的藥膏。
“奴婢沒事,讓那些小丫頭伺候五小姐,奴婢不放心。”
良辰和佳期都覺得窩心得很,五小姐真是體貼,這個主子是跟對了,就算犧牲了她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忽然,月輕衣身子一抖,接着軟軟地倒地。
所幸,良辰和佳期及時扶住她,她勉強站住,四肢軟綿綿的,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怎麼回事?爲什麼好像跟人大幹一場、快虛脫了的樣子?
良辰、佳期不顧身上的傷,把主子扶到寢房歇息。
月輕衣睡到翌日午時纔起來,神清氣爽,體力也基本恢復了。
吃了午膳,她和兩個侍婢在涼亭吃瓜果消暑。
“五小姐,這幾日去了哪裡?爲何不回來?”良辰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我在蒹葭坊住了幾日。”月輕衣淡淡道。
“啊?”
良辰、佳期同時吃驚地張大嘴,可以塞進去一個小包子了。
月輕衣解說了一番,她們才知道,主子在教坊之地混成了美容聖手。
突然,六個女子浩浩蕩蕩地闖進來,爲首的是月冰染,其中四個侍婢都手握長鞭,凶神惡煞,那陣仗好像要把整個流光別苑拆了。
月輕衣放下剛咬了一口的西瓜,取了絲帕擦拭小嘴,緩緩站起,眉目微染笑意,卻笑得那麼冷酷、霸氣。
良辰和佳期立即起身護衛在左右,良辰戒備地問:“大小姐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