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把脈後,聲稱李清姿有了身孕。
之前在佛堂站了那麼久,這天又冷,她才體力不支暈倒了。
楚楚又震驚又高興,連忙派人去稟報月老夫人。
很快,二少夫人懷孕一事傳揚開來,月冰染、月冰煙都來賀喜。不多時,月老夫人也親自來到迎春苑看望孫媳婦和她肚子裡的胎兒。她一再叮囑李清姿頭三月應該注意些什麼,不能做什麼,必須做什麼,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才放過李清姿和楚楚主僕倆。
送走祖母,月輕衣鄭重地問:“嫂嫂,你覺得沈如意會放過你腹中孩兒嗎?”
確實,沈如意得知李清姿這狐狸精懷了長風的骨肉,而自己與長風只同牀共枕一夜,氣得把茶壺茶杯都摔了。憑什麼那狐狸精就能有孕?爲什麼她沒有?爲什麼?
“連翹,快想辦法!”她磨牙道,差點兒咬碎貝齒。
“少夫人,想……什麼辦法?”連翹心驚肉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當然是弄死那狐狸精腹中的胎兒!你裝傻嗎?”沈如意目眥欲裂地嘶吼,眉目猙獰,特別的駭人。
“那可是月家的長孫,倘若被發現是我們做的,老夫人和老爺一定不會饒過我們的!”連翹驚駭道,雖然她很想幫主子,可是這樣做會害死自己,她可不想死。
“能有什麼事?我們做的隱蔽一點,查不到我們身上。再說,若真有什麼事,還有我和我爹,你怕什麼?”沈如意的眼眸佈滿了厲色。
連翹無奈,只好想了一個辦法:“幾日前,夫人不是差人帶來血燕之王,讓少夫人進獻給老夫人補身、博取歡心嗎?少夫人何不借花獻佛?”
沈如意生氣道:“你意思是,送給那狐狸精補身?”
連翹點頭,“少夫人在血燕之王裡做一些手腳,送到老夫人那裡,請老夫人轉交給二少夫人滋補身子。”
“我一向討厭那狐狸精,忽然送血燕給她補身,祖母不信吧。”
“少夫人可以說,雖然不喜歡二少夫人,但她腹中的孩兒畢竟是大少爺的骨肉,你是嫡母,以後這孩子會叫你一聲‘母親’。這麼想着,你就想開了。”
“對對對,你這腦子還挺好使。”
沈如意眉開眼笑,腦中出現一幅情景:那狐狸精吃了她送的血燕之王,腹中不止,血流滿地,孩子沒了。
哈哈哈……孩子沒了!
李清姿,敢搶我孩兒的長子之位,我就讓你的孩兒不見天日!
翌日上午,沈如意帶着連翹和血燕之王去了一趟靜心苑,按照事先排練好的說辭,勞煩祖母把血燕之王送給李清姿補身。自然,爲了做得好看些,她也送了一支百年人蔘給祖母,以示孝道。
這件事進行得很順利,祖母沒有絲毫的懷疑。
從靜心苑出來,沈如意心情非常好,即使今日天寒地凍,也要去花苑走走,欣賞荒涼的冬景。
忽然,這對主僕看見,前面不遠處不正是那狐狸精和小賤人嗎?她們在幾株早梅樹下剪梅花枝,說說笑笑,好不開心。
看見李清姿那快樂、滿足的笑臉,沈如意又生氣又嫉恨,恨不得丟去一顆石子,打破她的頭。
咦,怎麼怪怪的?
好像是月輕衣讓李清姿注意點兒,不過李清姿推開她,根本不擔心,而且小幅度地蹦了一下。
沈如意疑惑,懷有身孕的人還能這麼蹦跳嗎?
“咱們悄悄地走過去,不要讓她們發現。”她低聲吩咐侍婢。
“嗯。”連翹扶着主子,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靠近梅樹,她們蹲下來,藏在角落裡。
月輕衣左右看了一眼,警惕道:“嫂嫂,你當心一些。萬一被人看見了,會懷疑的。”
李清姿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怕什麼?這裡又沒人。”
“若有人躲在暗處偷窺,就大事不好了。”月輕衣擔憂不已。
“五妹,你怎麼比我還緊張?”李清姿莞爾笑道,“雖說我這肚子是假的,但府醫已經被我們收買,祖母和父親都認定我有身孕,誰還會懷疑?沒事的。”
“小心些總是好的。”
“你呀,你這個人就是這麼謹慎。好啦好啦,我當心一些便是。”
之後,月輕衣和李清姿捧着早梅花枝離去。
沈如意和連翹站起身,對視一眼,原來,李清姿這狐狸精的肚子是假的!哪有什麼身孕?只不過是假孕騙人!爲了在府裡站穩腳跟,爲了得到祖母的歡心,這狐狸精竟然使出這卑鄙的一招!太可恨了!
連翹尋思道:“二少夫人根本沒有懷孕?”
沈如意點頭,眼眸迸射出凜冽的殺氣,“這一回,我要把李清姿和月輕衣趕出月府!要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
過了一日,上午,沈如意去向月老夫人請安。
“祖母,這兩日如意總覺得身子不適,就請了京城裡有名的辛大夫來府裡把脈。”沈如意甜美地笑道,“這辛大夫專治婦人之症,現下他就在外面,不如請他進來爲祖母把個平安脈。”
“你有心了。”月老夫人的語氣頗爲淡漠。
“那如意就請辛大夫進來。”沈如意轉身吩咐連翹,然後道,“對了祖母,人家說,懷孕頭三月最是要緊,必須好好安胎。不如讓辛大夫也爲妹妹把把脈吧,妹妹腹中的孩兒到底是咱們月家的長孫,馬虎不得,定要平安生下來纔是。”
“少夫人對二少夫人可真好。”趙嬤嬤笑道。
辛大夫進來,向月老夫人見禮,然後爲她把平安脈。
這時,李清姿和月輕衣一同進來請安,看見有大夫在,不由得緊張起來。
沈如意見她們眉心緊蹙、神色忐忑,心裡便有數了,暗自欣喜:狐狸精,小賤人,你們的死期到了!
把脈後,辛大夫說老夫人身體康健,只是思慮少一些便可。
沈如意正要開口,月老夫人笑道:“我這孫媳婦有了身孕,勞煩辛大夫爲她把把脈,看如何安胎爲好。”
月輕衣連忙道:“祖母,無需辛大夫把脈了吧。每日府醫都爲嫂嫂把脈呢,沒什麼事。”
李清姿緊張得手足發抖,“是啊,五妹說得對,我沒什麼不適,就不必把脈了吧。”
沈如意冷冷道:“話不能這麼說,妹妹。咱們府裡的大夫,醫術哪能跟辛大夫比?辛大夫可是京城最厲害的婦科聖手,定能瞧出你腹中孩兒任何問題。爲了長風的骨肉,爲了咱們月家的長孫,爲了讓祖母安心,你就讓辛大夫把把脈,以防萬一。”
“祖母,真的不用了。清姿幼承家學,對醫術也頗爲精通,清姿的身子與胎兒,清姿十分清楚。”李清姿竭力鎮定,但眼底還是泄露了慌色。
“是啊祖母,嫂嫂的醫術師承李太醫,定然不會比辛大夫差的。”月輕衣幫腔道,憤恨地瞪沈如意。
見這二人緊張的樣子,沈如意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尖酸刻薄道:“多個人把脈,多一重保障。這可是長風第一個孩兒,妹妹如此草率,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你根本不想長風的第一個孩子平安出世?”
李清姿氣得咬脣,委屈道:“大姐怎能這樣污衊我呢?”
沈如意冷笑,“我沒有污衊你。”她轉過身對月老夫人義正詞嚴地說道,“祖母,妹妹堅持不讓辛大夫把脈,這當中必定有隱情。”
月老夫人不勝其煩地閉了閉眼,“好了!辛大夫,給她把脈!”
辛大夫點頭,手指搭上李清姿的手脈。
她溫婉的眉目本是緊緊蹙着,卻慢慢舒展開。
月輕衣則是看向沈如意,目光極爲挑釁。
沈如意與她對視,目光十分張狂:小賤人,今日我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辛大夫眼睛一跳,在趙嬤嬤的追問下,鬆了手。他開口之前,看沈如意一眼,道:“老夫人,二少夫人可是懷了身孕?”
“正是。”月老夫人頷首。
“然而,在下聽其脈象,二少夫人並無喜脈。”他嚴謹道。
“怎麼可能?府裡的大夫明明說二少夫人懷有身孕。”趙嬤嬤道。
李清姿如遭雷擊,小臉發白,神色怔忪。
沈如意似笑非笑,眉目間蘊着一絲得意,好戲開場嘍。
月老夫人大爲震驚,不敢相信地說道:“怎麼可能沒有身孕?你再把脈看看。”
辛大夫鄭重道:“老夫人,在下行醫三十年,區區喜脈,怎會弄錯?”
一石驚起千層浪。
“怎麼會這樣?府醫明明說我有身孕。”李清姿倉惶自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是啊,當時我也在,府醫是這樣說的。”月輕衣憂心道。
月老夫人的臉龐冷冷地繃着,極度的不悅,都懶得瞪她們一眼。
沈如意心裡升起報仇的快敢,疾言厲色道:“祖母,一定是妹妹爲了博得祖母的歡心與疼愛,爲了在府裡站穩腳跟,爲了打壓如意,收買府醫,謊稱有孕,假孕騙寵。如妹妹這般心術不正,欺瞞長輩,理當重懲!”
李清姿從震驚裡回過神,淚水轟然滑落,哭道:“祖母,我沒有……我真的以爲自己懷孕了……”
“祖母,這件事絕非如此簡單。妹妹向來與五妹交好,每日都在一起,這件事五妹必定參與其中,幫妹妹掩飾。不然,方纔五妹就不會幫着妹妹說不必把脈。祖母,她們二人是一丘之貉,應當一併重懲!”
沈如意絕烈道,語聲鏗鏘有力。
哼,這回你們還不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