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試看看能不能說話了。紅袖,快扶着你家郡主。”
“啊……哦……啊,我能說話了!紅袖,你聽見了嗎?我能說話了。”鳳雲嵐興奮地大叫,扯開嗓子大聲叫了幾聲。
“太好了,郡主沒事了。”紅袖欣喜地笑。
衆閨秀也都鬆了一口氣,不過有人起了疑心,爲什麼這醜八怪幫郡主順順氣,郡主就能說話了?莫非這醜八怪的醫術當真如此高明?
鳳雲嵐興奮了一陣,忽然想起方纔那件重要的事。雖然醜八怪幫自己恢復聲音,但小小恩惠就想想博得自己的好感而不再對付她嗎?不可能!
她站起身,可是,腰部根本動不了,就連雙腿也是麻痹的。又是怎麼回事?
“紅袖,扶我起來。”她驚駭而慌亂地吩咐道。
“哦。”紅袖扶她站起身。
月輕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水眸清冷地眨了眨。
鳳雲嵐總算站起來了,不過腰肢以下覺得怪怪的,好像麻痹而僵硬,根本不聽自己使喚。她不信邪,嘗試着往前跨步,可是由於雙腿根本邁不動,上半身又已經往前傾了,因此,她整個身子華麗麗地撲倒了。
“啊……”
她慘烈、淒厲地叫起來,想爬起來都爬不起來。
紅袖大驚失色,連忙想攙扶起她,“郡主,你這是怎麼了?”
沈如意幫手,合二人之力才把她攙扶起來,坐在美人靠上。
鳳雲嵐摔得那個叫狼狽、慘烈,火紅華美的衫裙沾染了灰塵,凝白如雪的鼻尖擦出血痕,兩隻手的虎口也擦傷了。
幾個看不慣她盛氣凌人、肆意凌辱人的閨秀心裡偷樂,只是面上不表現出來。
良辰掩嘴竊笑,這一摔可真夠丟人的。她也已經斷定,是主子暗中做了手腳。
月輕衣淡漠地看晉陽郡主這狼狽樣,心裡樂滋滋的,不過面上不動聲色。
沈如意和秦玉婉關心地問郡主怎樣,要不要回去找個大夫瞧瞧,等等。
在這麼多閨秀面前摔成這樣,面子都丟光了,鳳雲嵐的怒火飆到腦頂,爆炸開來,怒指月輕衣,目眥欲裂地吼道:“是你!是你做手腳讓我動不了的!”
“郡主,冤枉啊,方纔我只是爲你順氣,幫你恢復聲音,哪有動什麼手腳?”月輕衣倍顯無辜地說道,“不過郡主爲什麼會摔倒?你身上怎麼了?”
“我……我腰部以下都麻了!”鳳雲嵐氣瘋了,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扔進湖裡餵魚,“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動不了?一定是你對我做了什麼!你膽敢對我動手,我饒不了你!來人,把她抓起來!”
“郡主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對你做了手腳?”月輕衣從容道,神色自若。
“我看見了,這小賤人對郡主做了手腳。”沈如意作證道。
“我也看見了,月輕衣對郡主下手。”秦玉婉道。
“這麼多人作證,你還敢抵賴?”鳳雲嵐聲嘶力竭地大叫,“還不抓住她?”
衆閨秀想幫郡主抓人的,但也聽說過醜八怪武功高強,她們自問打不過醜八怪,便不敢貿然行動,只說去叫侍衛來。
見這些人都不動,鳳雲嵐歇斯底里地怒吼:“你們這些賤人,快抓住她!”
這些閨秀聽見一個刺耳的詞,賤人,更不想幫她了,心裡不知罵了多少髒話。
月輕衣冷笑,現在鳳雲嵐失去民心了,不過,這些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得罪。
“發生何事?”
這清朗的聲音,似月下流泉,匯入兵荒馬亂、好似火爐快要爆炸的碎玉亭。
衆女紛紛轉過去,有些人驚愣住了,有些人立馬變成星星眼,一副花癡的樣子,有些人則是嬌羞地低下頭,有些人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月輕衣腹誹,鳳凌天怎麼會來這裡?
他踏進碎玉亭,仿若一泓飛練般的月華照進漆黑的亭子,頓時,亭內明媚了幾分。他清涼的目光緩緩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鳳雲嵐身上。
這目光雖然壓迫性不強,卻也令人倍感不自在。
鳳雲嵐“哇”的一聲哭起來,特別的悽慘可憐,指着月輕衣,“凌天哥哥,這醜八怪欺負我……是她把我傷成這樣的……凌天哥哥,你要幫我教訓她……”
“國公大人,我沒有。”月輕衣淡然道。
“郡主要把五小姐臉上的胎記挖了,或是把五小姐的雙腿打殘了。”良辰連忙接過話頭,以免晉陽郡主惡人先告狀,“五小姐並沒有對郡主做什麼,郡主身份尊貴,備受瑞王疼愛,五小姐怎敢傷害郡主?”
“晉陽,真有其事?”鳳凌天的俊眸立時冷了幾分。
“我哪有啊?這醜八怪不是好好的嗎?”
鳳雲嵐哭得稀里嘩啦,方纔突然不能說話了,接着摔了一跤,現在下半身仍然動彈不了,她又氣又擔心,一時悲傷難禁,慘烈地哭着,“凌天哥哥,我腰部以下動不了,是這醜八怪害我的!”
良辰道:“那是因爲郡主還沒來得及動手。國公大人,五小姐沒有對郡主做過什麼。”
鳳雲嵐哪裡容忍得了一個賤婢多次出言反駁自己?因此,她的怒火噌噌地飛竄上來,兇悍凌厲的面目充分流露,“賤婢!這裡有你插嘴的份嗎?”
“國公大人,以郡主盛氣凌人、驕縱毒辣的性情,豈會被人欺負了去?”月輕衣脣角微勾,一抹譏誚流露無遺。
“小賤人,你胡說什麼?”鳳雲嵐厲聲怒喝。
“夠了!”鳳凌天陡然怒喝,俊臉籠了寒煙,對晉陽道,“今日選妻宴與你無關,你來湊什麼熱鬧?鄭國公府不是你的瑞王府,不是你可以胡作非爲的地方!你再惹是生非、挑起事端,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鳳雲嵐愣住了,凌天哥哥對她一向和顏悅色,今日竟然對她這般疾言厲色,而且是當着這麼多閨秀的面吼她、兇她。他是幫那醜八怪嗎?
他滿目沉怒,對紅袖道:“還不扶你家郡主回去!”
紅袖瞧出鄭國公動怒了,連忙扶起自家郡主離去,可是,郡主根本動不了。
鳳凌天在鳳雲嵐腰部一戳,她立即能動了。不過她沒有多作停留,狠狠地剜一眼月輕衣,攜着侍婢離去。
而其他閨秀,迫於亭內的低氣壓,也跟着紛紛散去,不敢再多待。
走了一段路,衆閨秀紛紛回頭,見那醜八怪還在碎玉亭內,想必鄭國公會嚴厲地斥責她。
良辰見鄭國公面上的怒氣消散得無影無蹤,終於放下心來,退到亭外。
“國公大人怎麼會來這裡?”月輕衣淺淺而笑,打破了這堅冰似的氣氛。
“我聽聞這邊出了事,便來看看。”鳳凌天擺手示意她坐下,之前文管家聽陸令萱說起這邊出了事,他聽文管家提起,便立即趕過來。他低沉的聲音飽含歉意,“衣兒,讓你受委屈了。”
“沒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晉陽郡主的秉性。你放心吧,我也沒吃什麼虧。”她笑得眉目彎彎,“不過,若你真心覺得抱歉,那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爲什麼點名要我參加?”
“你也在參選之列,莫非你想抗旨?”他微微一笑,說得冠冕堂皇。
月輕衣莞爾道:“文武兩場比試,是我想出來的,我不應該參加,不然勝之不武。”
鳳凌天心裡一動,劍眉微凝,“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是你的主意?”
她真誠道:“這只是其一,其二,我與榮安郡王的婚約剛解除沒幾日,不好來參選。再者,我這個醜八怪的聲譽響徹日月城,會連累你的。”
他認真、嚴肅道:“不可妄自菲薄。衣兒,在我心裡,美與醜並非我選妻的準則,聲譽清白與否也不重要……”
月輕衣感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不妙,連忙截住,“其實,我認真地想過了,我年僅十五,還不想嫁人,若要嫁人,至少也要三四年以後。凌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鳳凌天怎麼會不明白?
她這番話,就是拒絕了他的情意。
此時此刻,他的心口好像被揍了一拳,悶悶的疼。
“我明白……不過,你還是要參加,否則便是抗旨。”
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難以言表的失落,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竟然這麼重,對她的情竟然這麼深。
月輕衣一笑,“好吧,我參加,但只是友情參與。”
鳳凌天點點頭,“午宴快開始了,咱們走吧。”
他們並肩而行,他不時地側過頭看她。或許,她只是因爲與榮安郡王剛剛解約婚約,心情不太好,纔不想再談及婚姻;加上近來關於她的流言蜚語滿天飛,她不勝煩惱,更沒有心思談婚論嫁了。
那麼,他會給她一些時日。
……
落水的華錦兒、陸令萱更衣梳妝後,參加了午宴。
午宴設在花苑一處寬敞之地,擺了十幾張宴案,每張宴案坐二人。
衆閨秀陸續入座,月輕衣以爲會和月冰染坐一塊兒,沒想到不是。丫鬟領着陸令萱過來,月輕衣明白了,應該是鳳凌天特意安排的。
二人相視一笑,月輕衣笑道:“陸大小姐,之前謝謝你幫我說話。”
陸令萱汗顏,略有自責,“我沒幫到你,後來郡主有沒有對你怎樣?”
月輕衣搖頭,“我是那種會被欺負的人嗎?”
陸令萱莞爾一笑,這時,華錦兒和華繡兒氣勢洶洶地走過來,華錦兒一張美豔的臉蛋因爲兇光畢露而變得可怖嚇人,太不招人喜歡了。她兇巴巴地喝問:“醜八怪,誰讓你坐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