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背對着月輕衣,驚駭得渾身發抖,激烈地搖頭。
那兩個粗布衣袍的男子見有一個其醜無比的姑娘出頭冷喝,嚇得後退一步。
“醜八怪,憑你也敢管我們的閒事?滾開!”濃眉男子粗聲粗氣地罵道。
“放開她的手!”月輕衣的鵝蛋小臉一冷,一雙晶亮的水眸寒氣直迸。
小眼男子拽着那女子的手徑自外走,那女子低弱道:“哥哥,救我……哥哥……”
月輕衣忽然覺得這聲音有點熟,但此時形勢危急,容不得她多想,迅速搶步上前,化手爲刃,狠狠地劈向小眼男子的手臂,迫他放手。
小眼男子似被利刃割了一刀,痛得嗷嗷怪叫。
“不知好歹的醜八怪!把她一併捆了,賣到花媽媽那兒!”
濃眉男子大怒,過來奪人。
月輕衣將那女子護在身後,正要飛出一腳,卻見一抹身影迅速竄上前,一腳飛起,踢中他的腹部,濃眉男子倒退出去,撞了好幾個人才摔在地上。她又一腳飛起,踹中另一人的頭,將他的頭踹在地上,登時,鮮血飛濺,慘不忍睹。
下此狠手的是良辰。剛纔她看戲法正看得興起,忽然發現主子不見了,轉頭一看,竟然有人欺負主子,便立即出手教訓。
那兩個男子,一個受了內傷,一個頭破了,知道今夜遇上高手了,灰溜溜地跑了。
月輕衣轉身看救下的女子,卻愣住了,她不就是鳳凌天的妹妹宇文凌雪嗎?她怎麼在大街上?怎麼是一個人?太危險了。
宇文凌雪低垂着頭,瓜子小臉蒼白如紙,目光閃躲,身軀發顫,抗拒陌生人的靠近,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月輕衣知道,她的病還沒痊癒,一受到驚嚇便會這樣。她根本不適合出來,即使出來,也要有親近的人近身陪着、保護。這事兒鳳凌天知道嗎?
良辰拍拍手,問道:“五小姐,沒事吧。這位姑娘,我家小姐救了你。”
宇文凌雪根本回答不了,失去血色的雙脣顫抖着,一雙秀眸佈滿了懼色。
“五小姐,她……”良辰好奇不已,這姑娘居然嚇成這樣。
“別亂說話。”
說罷,月輕衣拉着宇文凌雪來到街邊人少的地方,起初宇文凌雪還不願意,一直掙扎,想擺脫她的手。
月輕衣的心裡涌起一陣陣憐惜,拉着她冰涼的小手,柔聲道:“雪兒,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忘了嗎?”
宇文凌雪茫然地看着對方,慢慢的不那麼抗拒了,因爲她聽到“哥哥”倆字。
月輕衣想起日月靈鏡,於是捏着脖子上掛着的小圓鏡,溫柔地問:“你還記得這小鏡子嗎?”
宇文凌雪的秀眸忽的一亮,因爲她對這小鏡子有印象。她確定眼前的姑娘是哥哥的朋友,而且她沒有傷害過自己,就不那麼害怕了,“你是……哥哥的朋友,月輕衣?”
月輕衣開心地點頭,她總算想起來了,“你哥哥呢?你怎麼一個人在街上?”
宇文凌雪冷靜了些,輕弱道:“哥哥說,他進宮赴宴一會兒就出宮來找我。淳兒陪着我的,不過方纔人多,走散了。”
說着,她向四周望了望,臉上佈滿了焦急與失望,顯然是沒看到自己的侍婢。
“你哥哥快出宮了吧,不如我們去前面的茶樓坐一坐,可好?”
丟下她一個人,月輕衣實在不放心。
宇文凌雪點頭,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緊,好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可見心裡有多害怕。
不過,月輕衣也得到一個值得開心的信息:宇文凌雪把她當自己人,不然就不會這麼信任她。
上了茶樓的二樓,在沿街的桌案坐下,月輕衣點了一壺好茶,打量對面的柔弱女子。
宇文凌雪精神方面的病應該正在慢慢康復中,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比之前淡化了一點,只要堅持用她給的藥膏,美貌就能恢復如初。宇文凌雪穿着淺藍色的衫裙,妝扮清雅,氣質如蘭,只要臉上的傷疤復原了,便是個大美人。方纔被那兩個男子盯上,必定是見她落單,又見她害怕,便想把她賣到秦樓楚館去。
宇文凌雪還是怕生,一直低着頭,只是偶爾偷偷地看她。
月輕衣心裡可憐她,笑道:“你哥哥很快就會來找你的,咱們坐的這地方,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宇文凌雪往下看一眼,忽然,她的秀眸亮起來,驚喜道:“淳兒……那個穿水綠衣衫的……”
下面的大街確實有一個穿水綠衣衫的女子,四處看着,一副尋不到人焦急的樣子。
月輕衣示意良辰,良辰得令,火速下樓。
宇文凌雪看見良辰找到淳兒,一起上來,不自覺地笑起來,笑容甜美。
“小姐……奴婢終於找到你了……”
淳兒奔過來,驚喜得哭了,“奴婢把小姐弄丟了,是奴婢的錯……”
宇文凌雪拉她起來,“我這不是沒事嗎?起來吧。”
淳兒站起來,警惕地看向月輕衣。忽然,她想起好像在別苑見過月輕衣,便道:“你是少爺的朋友?”
月輕衣頷首,輕責道:“以後帶你家小姐出來,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方纔你家小姐差點兒被人販子拐了賣了。”
淳兒感激涕零地應了,說以後會更加小心,照顧好小姐。
“輕衣妹妹,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哥哥,好不好?”宇文凌雪懇求道。
“爲什麼?”良辰不解地問。
“哥哥最在意我,若他知道了,一定會把淳兒痛打一頓,再逐出府去。”宇文凌雪擔憂道。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不過,淳兒,若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月輕衣笑道。
淳兒鄭重地點頭,接着說到茶樓門口守着,倘若少爺經過,便把少爺請上來。
不多時,淳兒果然看見鳳凌天。鳳凌天上來,看見妹妹和月輕衣在一起,非常驚喜,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若美玉雕琢的眉宇點綴着溫雅的微笑,流光瀲灩。
今日,他穿着一襲金線繡煙水紋雪袍,烏亮的墨發用白玉冠束扎着,廣袂輕揚,溫文爾雅,氣度卓然。尤其是那張極品冷玉雕琢的俊顏,再也沒有以往的愁緒與冷厲,唯有和煦的春風與溫暖的微笑。
可見,宇文凌雪病情的好轉,讓他心情大爲開朗,不再那麼陰鬱。
“妹妹,街上好玩嗎?有沒有什麼想買的,哥哥買給你。”鳳凌天寵溺地笑。
“沒什麼想買的,看看便可。”宇文凌雪心虛地低頭,纖長的眼睫撲閃了一下。
“衣兒,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還沒正式謝你呢。”他轉頭看月輕衣,含笑的目光深深淺淺,似有深意,“我得好好想想,如何謝你。”
“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月輕衣笑道。
“哥,不如把輕衣妹妹娶回家,當我的嫂嫂。”宇文凌雪笑道。
鳳凌天錯愕地愣住,這句話太突兀了,他沒有絲毫準備,有點尷尬,雖然他很想把月輕衣娶回家。他悄然看向月輕衣,見她有點嬌羞窘迫,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希望。
月輕衣自然是尷尬的,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落落大方地說道:“你有所不知,我有婚約了。”
宇文凌雪一副做了錯事的表情,“哦。”
鳳凌天的俊容冷了幾分,心裡冷笑:就憑榮安郡王那點兒本事,也想跟他爭?
……
月冰染和月冰歌、月冰煙一起出府,逛了了一會兒就走散了。其實,真相是月冰染想碰碰運氣,希望在熱鬧的大街上偶遇心目中的男神。於是,她故意走開,讓她們找不到人。
月冰歌等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累得雙腳快斷了,於是到就近的茶樓歇會兒。
她們要了一個雅間,正要進雅間的時候,月冰歌不經意地轉頭,看見令她火冒三丈的一幕:她的意中人,竟然和那醜八怪在一起!而且有說有笑,好像很熟的樣子。
那醜八怪爲什麼會跟鳳凌天在一起?那個臉上有傷疤的年輕女子又是什麼人?
月冰歌的雙臂控制不住地發抖,美眸燃燒着狂烈的怒火,恨不得衝過去,把那個醜八怪生生地劈成兩半,看她還怎麼勾引她的男神!
月冰煙瞭然地看着,拉她走進雅間,故作不解地問道:“二姐,你怎麼了?剛纔不是好好的嗎?誰惹你了?”
“醜八怪!小賤人!”月冰歌幾乎咬碎自己的貝齒。
“二姐,你究竟怎麼了?五妹又不在這兒,你提五妹做什麼?”月冰煙愕然。
“醜八怪就在那邊!你去看!”月冰歌仇恨的目光如刀鋒利。
月冰煙出去看一眼,回來道:“二姐,五妹真的和鄭國公在一起。原來,他們真的……以前聽到一些閒言碎語,我還不信呢……”
月冰歌着急道:“什麼閒言碎語?快告訴我!”
月冰煙特別地爲難,“二姐,我知道你思慕鄭國公,可是,事關二妹的清譽,我不能說……”
月冰歌氣急地拍案,喝道:“我叫你快說!”
月冰煙整出一副被迫說出來的樣子,悄聲道:“我聽說,五妹與鄭國公私交不錯,是因爲,五妹最擅長利用每個機會勾引鄭國公。雖然五妹長得醜,可是,五妹不是曾被懷疑是被狐妖附身嗎?狐妖最厲害的自然是狐媚之術,因此,五妹把鄭國公迷得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