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醜八怪是來給姑母美容的?”鳳雲嵐的美眸微微一轉,似有一絲光亮閃過。
“是的,郡主。眼下已是黃昏,她不能在宮裡多待。”安公公笑道,心裡直打鼓,這小祖宗爲什麼攔下月五小姐?不會是什麼倒黴的事吧。
“明日即是中秋佳節,本郡主也要美容,變得更美。”鳳雲嵐興致高昂地說道,“月輕衣,若你把本郡主伺候高興了,本郡主就賞你十金。”
“郡主風華正茂,天生麗質,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美人,無需美容。”月輕衣淺淡而笑,狀似仔細觀察她的面膚,“郡主這張標準的鵝蛋臉,肌膚白皙柔滑,吹彈可破,完美無瑕。若要美容,效果不一定好,說不好還會讓郡主這張臉受到意外的傷害。”
“本郡主就是要美容,要更美,更吸引人!”鳳雲嵐的態度異常的堅決,眸光凌厲,直逼對方,“月輕衣,若你不爲本郡主美容,那本郡主只好向姑母請旨,看你敢不敢抗旨?”
月輕衣無力吐槽,這晉陽郡主可以再任性一點嗎?
被寵壞的孩子,不依着她是不行的。
月輕衣唯有答應爲她美容,於是安公公帶她們來到一間殿室,在外頭候着。
鳳雲嵐躺在小榻上,紅袖站在一旁,好似防着月輕衣做手腳,“月姑娘,還不趕緊爲郡主美容?倘若郡主不滿意,會把你這‘美容聖手’的招牌砸了。”
月輕衣沒說什麼,開始爲晉陽郡主卸妝、清潔。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多時辰,而鳳雲嵐“乖乖”地躺着,美眸閉着,好像睡着了,沒有說半個字。這倒是讓月輕衣有點驚奇,還以爲這位任性、驕縱的郡主會千方百計地刁難呢。
夜色籠罩,宮內已經掌燈,宮燈照得殿內殿外璀璨流光。
紅袖扶起主子,鳳雲嵐看着銅鏡裡那張嬌豔的小臉,面膚粉嫩水潤,白皙如雪,宛若新生嬰兒滑嫩,吹彈可破。她滿意地笑起來,“還不錯。紅袖,你覺得如何?”
“郡主本就是大美人,美容後是錦上添花,肌膚更滑嫩了。”紅袖笑贊。
“好,賞十金。”鳳雲嵐豪爽道,沒有半絲猶豫,“月輕衣,以前本郡主真不信你的美容術有這麼厲害,這回是信了。怪不得姑母傳召你進宮伺候呢。”
月輕衣腹誹,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晉陽郡主竟然誇讚自己。不過,怎麼覺得這麼不真實?
紅袖取出金元寶,遞給月輕衣。
月輕衣有點猶豫,想着會不會有詐、有陰謀,紅袖催促她快接着,她才接了。
鳳雲嵐美滋滋地欣賞那張豔絕人寰的臉蛋,讓她走了。
月輕衣踏出殿室,覺得像是做夢。今日的晉陽郡主太古怪了,除非她轉了性子,或是失憶,纔可能不對付自己。或者,她的腦子今日被驢踢了?
鳳雲嵐目送那賤人離去,如花嬌嫩的眉目瞬間變得寒氣森森,目光淬了毒似的,無比的陰毒。
紅袖從籠袖裡掏出一小包東西,笑道:“郡主,快吃吧。”
鳳雲嵐把那些東西塞進嘴裡,囫圇吞棗地吃着,“之前吃了一點,現在又吃了這些,應該可以了。走吧,去見姑母。”
這一次,她要讓月輕衣那賤人扒下一層皮!
含元殿,女皇鳳氏剛剛吃過晚膳,正要去沐浴,卻見晉陽郡主推開宮人硬闖進來。宮人攔不住人,垂首道:“陛下恕罪,奴婢攔不住郡主。”
“姑母,嵐兒有要事稟奏。”鳳雲嵐撲通一聲跪下,低着頭,嬌柔的聲音裡滿是委屈、傷心,帶着哭腔,“姑母可要爲嵐兒做主啊。”
“你又怎麼了?”鳳氏坐在紫檀案前,頗爲耐心地問。
“姑母看看嵐兒的臉。”鳳雲嵐擡起頭,掛着兩行清淚。
這說哭便哭、淚珠狂飆的演技,還真可以去角逐女主角大獎了。
鳳氏大爲驚奇,“你的臉怎麼了?下午不是好好的嗎?”
但見鳳雲嵐那張鵝蛋臉,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長了不少細小的紅疹,兩頰、額頭和下巴都有,甚是可怖,生生地毀了美豔無雙的臉。
鳳雲嵐只顧着哭,身後的紅袖替主子道:“陛下,郡主剛要出宮,聽聞美容聖手月姑娘進宮爲陛下美容,郡主明日要進宮赴宴,想着讓臉蛋更加柔滑、紅潤一些,打扮得更美一些。於是郡主請月姑娘來美容,月姑娘爲郡主美容半個多時辰,剛走沒多久,郡主的臉就變成這樣了。”
鳳雲嵐傷心欲絕地哭道:“姑母,嵐兒的臉毀了,明日不能進宮赴宴了……嵐兒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丟人現眼,給姑母丟臉,給父王丟臉……嗚嗚……”
鳳氏勸道:“好了好了,你先別哭。來人,速速去截住月輕衣,讓她回來見朕。”
宮人立即去截留月輕衣。
“月輕衣也爲朕美容了,爲何朕的臉好好的?”鳳氏看一眼鳳雲嵐的臉,便移開目光,不忍直視,“嵐兒,是不是你不小心往臉上弄了什麼東西?”
“沒有。”鳳雲嵐抽泣道。
“陛下,郡主真心請月姑娘美容,還賞了十金給月姑娘。卻沒想到月姑娘心如蛇蠍,把郡主的臉毀成這樣。陛下,月姑娘存心要令郡主毀容。”紅袖義憤填膺地說道。
“紅袖,御前豈容你多胡言亂語?”鳳雲嵐斥責道。
“郡主,奴婢說的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紅袖氣憤不已,“陛下有所不知,之前郡主與月姑娘有過爭執,鬧的不太愉快,還在街上動手呢。郡主寬容大度,想着借美容的機會與月姑娘握手言和,沒想到月姑娘心腸這麼壞,在美容之時做手腳害郡主。”
“紅袖,不許再放肆!”鳳雲嵐怒斥。
紅袖的嘴脣動了動,委屈地閉了嘴。
鳳氏算是明白了,不過這件事還要聽聽月輕衣的說辭。
月輕衣剛到宮門,正要出宮,卻聽見後面傳來一道焦急的叫聲:“月姑娘……月姑娘……”
她轉過身,是一個臉生的內侍。
原來是女皇召見。
月輕衣折回含元殿,一邊走一邊想,這事還真詭異。
果不其然,踏入含元殿之時,她看見鳳雲嵐和紅袖也在殿內,心裡的推斷變成了現實。
鳳雲嵐站在一旁,低垂着頭,月輕衣下跪行禮,“臣女拜見陛下,拜見郡主。”
她看見,鳳雲嵐的臉蛋不再光滑細膩,長了一些紅疹。她心裡“呵呵”,狗改不了吃屎,鳳雲嵐怎麼可能放過她?往回走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月輕衣,方纔你爲嵐兒美容?”鳳氏的目光從奏摺裡擡起來,威嚴而銳利,直逼人心。
“是,陛下。”月輕衣回道。
“月姑娘承認了,陛下可要爲郡主做主啊。”
紅袖接到主子的示意,悽楚道,一副全心全意爲主子着想的忠心侍婢樣子。
事前,主僕兩人已經商量好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因此,紅袖照着事前的部署演戲便可。
鳳氏讓鳳雲嵐擡起頭,面容嚴肅冷沉,“月輕衣,嵐兒的臉長了這麼多紅疹,可是你爲她美容時出了岔子?用錯了東西?”
月輕衣看一眼梨花帶雨、神色悽慘的鳳雲嵐,不驚不慌地回道:“陛下,沒有用錯東西。方纔臣女爲郡主美容所用的東西,與陛下所用的一樣。因爲今日臣女就帶了這些美容用品。”
鳳雲嵐哭道:“姑母,殺人犯怎麼會承認殺人?她不會承認的。姑母可要爲嵐兒做主啊。”
鳳氏不悅道:“月輕衣,嵐兒的臉經你美容之後就變成這樣,此事必定與你有關。你速速從實招來,否則,一旦罪成,朕會重罰。”
月輕衣不卑不亢地說道:“臣女的確爲郡主美容,但絕沒有害郡主。倘若郡主用了臣女的美容用品,臉變成這樣,那麼陛下爲什麼沒事?這不是很奇怪嗎?”
紅袖特別的氣憤,“你一定是在爲郡主美容的時候做手腳,加了什麼東西,郡主的臉就變成這樣了。”
鳳氏看看悲傷欲絕、尋死覓活的鳳雲嵐,又看看從容淡定的月輕衣,有點爲難。
鳳氏一向寵愛鳳雲嵐,只要她不犯大錯,一般都會護着她。不過,月輕衣這手高超的美容術舉世無雙,而且她秉承了月太傅的頭腦、智慧,頗有膽色,今日還爲她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因此,她對月輕衣也是蠻欣賞的,惜才之心讓她無法立即治月輕衣的罪。
鳳雲嵐見姑母面有爲難之色,美眸劃過一絲陰冷的光,“姑母,倘若月輕衣下次她在姑母的臉上抹上什麼不好的東西,那姑母的臉不就毀了嗎?嵐兒今日的遭遇便是前車之鑑。”
傷害龍體是死罪,她這麼說,是提防,是未雨綢繆。
果然,鳳氏面色一變,冷聲喝問:“月輕衣,你還不知罪嗎?”
月輕衣並不驚慌,也不畏懼,從容道:“臣女沒有做過,臣女不認罪。陛下,可否讓臣女看看郡主的臉?”
“姑母,嵐兒不要讓她看。她已經毀了嵐兒的臉,如若再給嵐兒弄上什麼,嵐兒的臉就會爛了。”鳳雲嵐驚恐地哭。
“郡主,御前下手需要多大的膽量,輕衣自問沒有那個膽量。”月輕衣道。
“你敢毀了本郡主的臉,怎麼沒膽量?你簡直是膽大包天!”鳳雲嵐張牙舞爪地怒斥。
她本性驕縱蠻橫張狂,不擅僞裝,一不小心就忘記僞裝,流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