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鳳塵臉頰的紅暈尚未凝成,便被她的話氣的手一個勁兒的顫抖,胸口岔了一口氣,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
她到底知不知道剛纔她做了什麼?!就剛纔……剛纔那一下……
鳳塵哭笑不得的搖頭。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就剛纔那個行爲而言,自己其實是必須要負責的。
半柱香後,雲音滿足的抱着一個紙袋,站在攤邊,開心的大口大口啃着包子。
頭上頂着某人灼熱的目光,鳳塵在客人的敘述下,熟練的寫下書信的內容,頭皮卻慢慢的一陣發麻。心裡暗暗自責,剛纔怎麼就沒有躲開呢。
忙活了一上午,鳳塵按照書信寄往地方的不同分類,雲音則打着噴嚏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阿嚏——”雲音摸摸微熱的額頭,揉了揉鼻子。
糟糕。
剛纔不該對他用攝魂術,這下好了,體力急速下降了啊。
鳳塵整理好書信後,用布包好,淡淡開口:“你走吧。”
“不要。”雲音晃了晃沈甸甸的頭,咬嘴看向鳳塵:“鳳塵……”
她的尾音拖長,好似在撒嬌。
“鳳塵,你不要趕我走嘛,你是不是缺錢?別的我沒有,錢我有好多。我送你一車好不好?不用還的。”
聞聲,鳳塵脣角抽搐一下。
果然。剛纔就不該擔心她是不是受涼了,她純粹是活該!
鳳塵面無表情的拎起包袱。
“鳳塵……”雲音可憐兮兮的拉住他的袖子
,卻被他淡淡的撫開。
“小氣……”雲音嘟囔着,額頭重重的撞上桌子的邊沿,頭抵住桌子,手臂有氣無力的耷拉在身側,盯着地面碎碎念道:“古月騙子……還說這個方法管用,阿嚏……屁用啊,都感冒了還不是被趕……示弱有個屁用……”
鳳塵雖然聽不清楚她碎碎唸的在說些什麼,心口的某個地方,卻出奇的放心不下她。
二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腳,躊躇了片刻,鳳塵嘆着氣轉身,朝她看去。
“阿嚏……”噴嚏聲打斷她的碎碎念。
鳳塵猶豫着正欲轉身離開,她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有一樣紅光似線的東西,恰好從她袖中滑落掉在地上。
陽光照在古舊的銅錢上,折射出一道亮光。又見繫着銅錢的紅線呈現出暗沉的殷紅色,紅線編制而成的團錦結,經過時間的流逝,雕刻下歲月的痕跡。
“咳咳咳……”
某人虛弱的咳嗽聲,就像強烈的鼓聲,震的鳳塵心口一陣劇痛。
他渾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看向咳嗽的雲音。
竟然是她?
祖父曾說,若想一世安穩,便要捨去一切,閉上眼睛,合上嘴巴,不看也不聽。這一世都註定要與貧瘠爲伴,成爲一個遊歷的書生,無慾無求。
可,既然祖命如此,祖父又爲何給他定下一門這麼了不得的婚事。
雲音……
他的小未婚妻……
竟是個殺人如麻的少女。
這時,雲音頂着略微蒼白的臉回頭,委屈的抿嘴:“鳳塵……”
她眼中的無辜刺的鳳塵一陣眼疼,整個人彷彿墜進千年寒洞,冷的哆嗦。
怎麼會是她??
爲什麼會是她?
既然是她,那自己曾經努力放下的一切,又算什麼?
鳳塵苦澀的搖頭,手指按壓在胸口。
懷中的香囊他攜帶了二十年,從未離身過。裡面除了祖父留下的那縷青發外,另外一樣,和雲音袖口掉的東西一模一樣。
同樣的團錦結,同樣繫着一枚銅錢。
她——雲音,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等了二十年,下山要尋找的未婚妻啊。
鳳塵複雜的盯着雲音,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盯出個窟窿。又或者,乾脆把她看的從空中蒸發,他就再也不會爲這個發現而煩惱了。
雲音茫然的抓抓頭髮,又順着他的眼睛看向腳邊。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隨手揣進懷裡站起,彆扭的撓頭,眼睛不自然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個……”
“雲音……”生澀的聲音從鳳塵的喉嚨艱難的發出。
“我在!”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雲音歡喜的又蹦又跳的衝到鳳塵面前。
“你……”鳳塵艱難的欲言又止:“那個銅錢……”
見他複雜的眉頭緊皺,雲音連忙從袖中掏出銅錢:“你說這個?”
“恩……你……你……”
雲音眨巴眨巴眼,難得安靜的閉上嘴巴,等着他的下文。
鳳塵避開她明亮的眼睛,擡手捂住眼,苦澀的搖頭:“沒……沒事……”
見鳳塵臉色變得有些慘白,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給你啊。這個不值什麼錢的。”
“嗤……”玉手往下滑,遮住嘴脣,一串諷刺的嗤笑聲從指縫間傳出,他總是帶着淡笑的桃眸突然摻入一抹絕望:“是啊……本就不值幾個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