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到正午,太陽藏在白雲中,溫暖的光芒一半灑在地上,一半藏在雲後。
雲音整個人都籠罩在失意當中,悶悶不樂的在前面走的不是一般的慢。相比她,跟在後面的鳳塵則自在的很,溫柔的時不時低頭朝怪蛇送去一笑,安靜而悠然。
兩人一蛇寂靜的走過一個窄窄的幽長巷子,穿過一個別院,繞過一個走廊,一路上難得安靜下來的雲音突然回頭,朝鳳塵惡狠狠的瞪一眼,朱脣委屈的噘嘴,鳳塵回她一個溫和的笑容,不容拒絕。
雲音泄氣的長長嘆口氣,拖着小身板哭喪着臉繼續慢騰騰的往前挪。
又過了一會,前面傳來一陣一陣的笑聲,以及流裡流氣的口哨聲。
“再往下脫一點!!好好好……”
“哇——”
“真養眼!!王大!滾!擋住老子的視線了!呸!王大,你的口水!靠!流到爺的靴子上了!!媽的!!別跑!!”
熙熙攘攘的聲音從前面的院子裡傳出來。
寬敞的院子裡,十幾個壯漢圍成個半圓形,個個瞪大了眼,你推我我推你的往前擠,興奮的吹口哨聲此起彼伏,鼓舞着前面的女子脫衣。
被壯漢圍在中間的男子讓人看不出年齡,他右邊的臉上戴着半張面具,面具是通體銀色的,上面畫着黑色的火焰,只露出的半面臉頰清俊而帥氣,藏於垂下的黑髮之中。
他一襲青衫,站在石桌前,手中握着筆桿,擡眸時,死寂的雙眸掃了一眼前面,埋頭時,手中的筆桿快速移動,沒一會,美人勾人的身影已被他描繪出了大致的輪廓。
距離他們十幾步遠的地方,渾身透着色情誘惑(se qing you huo)的女子披肩輕紗往下拉,露出圓潤蔥白的肩膀,雪肩上精緻的畫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紅色花朵。
一把古琴豎在地上,女子左手扶琴,右手玉指撩起粉色的輕紗,一點點露出雪白的小腿,這麼多男人看着,她卻繼續往上撩,直到露出白到能看到血管的大腿內側,
她雙眼回眸,傾國的臉上盡是冷豔。
這樣的女子,誰能逃過她的一瞥一笑。
男的沒有逃過,女的,更加沒有逃過。
原本哭喪着臉的雲音頓時眼前一亮,一把拉住鳳塵的手就往前衝。
“去去去!那邊挪挪!”雲音朝壯漢王大推了一把,一邊還不忘將鳳塵拉到前面,一起看美女。
“那是煙花!”
雲音踮腳拉住鳳塵手臂往下扯,伏在他耳畔壓低聲音得瑟的哼哼:“美吧!她可是我最驕傲的廚娘!”
鳳塵不自然的往後躲了一下。雲音說話時,撲打在他耳脣的香氣,令他耳脣染上一抹紅暈,以至於他並沒有聽清雲音的話。
作畫的男子筆桿微頓,雲音心虛的吐了吐舌頭,離鳳塵靠的更近一點,小聲的繼續打報告:“……畫畫的是古玉。”
古玉??
鳳塵驚訝的看向作畫的男子。
他就是古玉?
那個製作巨龍燈籠的古玉?
竟然是個男子?
他現在終於知道,昨天在小舟上,當自己說古玉是個姑娘時,雲音爲什麼偷笑了。
院中難得安靜一會,魁梧的壯漢王大突然大嗓門的怒吼了一聲:“靠!誰掐我!!”
王大扭頭追着人就打,一下子,吵吵嚷嚷的聒噪聲再次響起。鳳塵連忙看向古玉,誰知,這次噪聲這麼大,他卻下筆如神,不受一點影響。反倒是剛纔雲音已經刻意壓低的聲音,反而更會擾亂他的心神。
鳳塵剛開始只是隨意的掃了一眼,滿心思都在想待會下了雲峰該去哪裡找好友,目光無意落到絹紙上,他便再難移開視線。
一副好的作品,從執筆,運筆,點畫,結構,佈局皆可以看出筆墨運轉的從容不迫和收放自如。
每一個人的手法都是獨特的,就算再怎麼臨摹刻意去模仿,還是無法做到一樣。可古玉下筆的手法和鳳塵見過的一幅畫的手法切合度太高,倘若不是面前的人太過年輕,鳳塵絕對
會以爲面前的這人是二十年死於暴風雨之中的丁氏少主丁賀。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副絕妙的美人圖便完成了,如此高質量,實在不該是出自少年的手。
鳳塵心中對古玉又掀起一份敬佩和崇拜。
雲音注意到鳳塵眼中細微的變化,笑眯眯的扛了鳳塵的胸膛一下:“服了吧?”
“恩。服了。”鳳塵難得的附和雲音。
執筆的古玉洋洋灑灑盡是從容,放下筆的古玉卻沉悶目光死寂,臉上淡淡的,沒有一點表情,安靜的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麼多人站在他的身邊,他似乎也察覺不到別人的存在。眼底平靜的宛如一潭死水,唯有對上雲音時,水面纔會出現一絲波紋。
王大見古玉放下墨筆,立馬討好的跑過去替煙花扶琴。
煙花玉手拉起輕紗遮住雪膚,攏了攏肩上散落的秀髮,連翻個白眼都是美的:
“我的奶奶,下次再也不跟古靈借琴了,怪重的慌。扶輕了,怕摔了古靈的寶貝,用力握住琴頭吧,又怕造型不美,讓古玉不滿意。可累死我了。去去去!這玩意兒趕緊給古靈送去!路上可別磕着碰着。送完順便叫上古靈來吃飯!”
秋末冬初,煙花一襲輕紗卻還熱出了一身的汗。
鳳塵聽到煙花的話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實在是難以置信,她剛纔那麼自然的動作裡有一點的緊張和不舒服。
如今見她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細汗,鳳塵更覺得驚訝了。既然她從一開始就難受的要緊,又怎麼現在纔開始出汗?真的有人會連什麼時候纔可以出汗都能把控得住嗎?
“我這就去準備午飯。” 煙花說着玉指捏着輕紗忽閃着涼風,一邊不忘朝雲音拋個眉眼。
雲音一聽煙花的交代,興奮的使勁兒朝上樓的煙花揮手,大聲道:“好煙花!可把我想死了!!快點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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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音的話活像個登徒子,她本人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兩眼閃着精光盯着二樓,只差沒流下口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