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深眼神上下的打量着這處老舊的小套房,蹙眉,太小了,他高大的身軀擠在客廳裡就覺得很沉悶,呼吸都不順暢了,再蹙眉,太舊了,他剛剛在小區裡饒了好幾圈,連路燈都沒見到兩個,唯一的一個路燈還跟星星點燈似的,裝飾太沒品味,顏色太亮,完全是兒童房的風格,房間裡雜亂無章,好在還算乾淨順眼。
在心裡默默嫌棄了個遍,無比嫌棄的瞥了一眼客廳裡灰灰的一大塊,像個兒童牀似的東西,靠背居然是一隻大大的貓頭,頓時滿頭黑線,到底是什麼鬼?難道這是客廳的沙發?怎麼這麼低,實在是沒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了,封景深無奈之下,只能很痛苦的將矜貴高大的身子彎得很低,艱難的放進沙發裡,原本平平的沙發瞬間凹陷了一大塊一大塊,什麼玩意兒?這麼軟?目光很抓狂的看向路寧,希望得到解釋。
路寧萬分頭疼的看着封景深那出醜八怪的動作,也沒有忽視他嫌棄鄙夷的眼神,她纔不會給她解釋這根本就是沙發,而是一張龍貓榻榻米,不過在她家,這就是沙發,她跟兒子的最愛,母子倆喜歡都躺在上面看電視,封景深嫌棄鄙夷就對了,這樣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像封景深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該來的,這套房子裡裡外外加在一起還沒有別墅裡封景深臥室的洗手間大,豪華就更不可能了,她都是花實惠的價錢辦最實惠的裝修,來者是客,路寧再不樂意還是轉身到冰箱拿了一瓶沒開過的礦泉水,心裡還計較着封景深之前的流氓行爲,臉耷拉着,沒好生氣說:“吶,這裡沒有你專用的杯子,更沒有你指定的高級進口純淨水,八毛一瓶的礦泉水,能忍受就喝,不能忍受就忍着。”
封景深不樂意了,這女人明顯瞧不起他,哪裡聽不出這女人話裡的嘲諷,拿過礦泉水淡定的喝了一口,眉頭一挑,不怒反笑:“你老公洗澡還沒出來?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正好前夫和現任都在,叫出來見見,也好替你把把關,有些經驗也需要傳給他,比如你睡覺打呼嚕的時候怎麼辦?比如你睡覺愛流口水,比如你接吻的時候喜歡捲舌頭……”
“閉嘴,你夠了!”路寧,冷靜,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他是故意的,這混蛋就是故意的,你生氣就輸了,儘管路寧知道封景深是故意的,心裡還不停的提醒自己冷靜,還是沒忍住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就砸過去了,滿臉脹得通紅。
“怎麼?不敢承認?惱羞成怒了?”封景深穩穩的接住迎面砸過來的蘋果,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開始削皮,好整以暇的欣賞着路寧氣急敗壞的表情,就像一隻抓狂的野貓一樣,還偏偏無處發泄情緒,鬱結了一整晚的心情驀然好起來了,嘴脣勾起,臉上漾開清淺的笑意,還有點小小的邪氣。
這是封景深嗎?肯定不是吧,這只是一個無賴,流氓,登徒子,高貴優雅的封景深肯定不會做出這麼幼稚沒品的事情的,可是他慵懶的坐在狹小的榻榻米上,表情專注認真的削着果皮,骨節分明的十指配合得默契,旋着刀片,翻轉之間一條完整果皮已經與果肉分離,動作是別人沒有的賞心悅目,臉上的表情清貴俊雅。
還是那張臉,可是那張冰塊臉怎麼能對着她笑呢,怎麼能待在如此狹窄簡陋的破房子裡,封景深天生就應該住豪華別墅,出入高級餐廳,只和上流社會圈子的人交往,到她這裡來幹什麼?她好不容易擺脫了他的影子,爲什麼轉眼間又見面了,晚上在景福軒不是很好,縱然相逢不識君。
“你來幹什麼?我家不歡迎你。”那張臉總是很輕易就讓人淪陷迷醉,路寧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給自己找了個很合適的藉口,她只是想吃東西了,對,就是想吃蘋果,削好皮兒的蘋果,肯定不是犯花癡了,心裡複雜莫名,還是強壯鎮定,依舊耷拉着臉,語氣冷冷的。
“火氣太重,吃個蘋果降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