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一臉感激的看着夏侯霏:“能有姑娘這句話,老朽就是湊也要湊出這五千兩銀子來。”
夏侯霏詫異的挑眉:“湊?掌櫃的剛剛不是說……。”
“剛剛是剛剛,現在可不一樣了,瞭解清楚了,自然要提早定下,若是晚了……。”夏侯霏聽到這裡,脣角一勾:“掌櫃的這是不相信我?”
“瞧姑娘說的,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這是下手早晚的問題,姑娘既然來到我香味園,給了我們這麼個機會,如若我們再推三阻四的延緩下去,指不定中間又會橫生出多少枝節,變數太多,老朽可承擔不起這個後果,與其將來後悔,倒不如現在就定下來。”王掌櫃聽似誠懇的話,卻令夏侯霏黛眉一挑:“哦?那這麼說的話,咱們現在就可以簽訂合約了?”
“自然自然,只要姑娘方便,咱們現在就能把合約給定下來。”王掌櫃附和的點了點頭,朝陳大廚使了個眼色,就要作勢要紙張,卻被夏侯霏笑着打斷:“掌櫃的着什麼急,合約什麼的好說,現在耽誤之急是確定五千兩銀票,等您什麼時候湊到這個銀兩,我再來也不遲。今天,我看就先這樣吧,還像之前所說,告辭!”
告辭?這是要離開這裡?王掌櫃心頭一驚,霍的起身攔住:“姑娘且慢,籌集銀兩着實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姑娘何不就在這裡等着?”
“抱歉,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解決,恐怕沒辦法在這裡就留下去,掌櫃的什麼時候能籌集到銀兩我什麼時候再過來好了!”夏侯霏的話模棱兩可,倒是讓王掌櫃有些摸不清她的底細,“那老朽要怎麼聯繫姑娘?”
“那您何時能夠籌集到?”夏侯霏不答反問,王掌櫃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後,“明天午時就在香味園見面,如何?”
“成交,那就這麼定下了,告辭!”夏侯霏微微一笑,不多做停留,打開門徑直出了香味園。
在她離開後,王掌櫃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
“當真是不知所謂,如此黃毛丫頭,僅憑五道菜譜就想賣五千兩銀子,當咱們全都是傻子嗎?”
“這丫頭我看沒那麼簡單,她既然知道咱們香味園背後的主家,想來應該……。”
“什麼應該?在臨月,知道咱們爺產業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丫頭指不定是從哪裡聽來的,還想來咱們香味園招搖撞騙?簡直是豈有此理!”
“可是掌櫃的,那五道菜確實不凡啊,如果就這麼放棄了……,讓福滿樓得去了,只會是咱們的損失。”
“誰說我要放棄了?她不是要五千兩銀子嗎?那咱們就給她五千兩,至於她能不能守得住這五千兩,那可就……不好說了,哈哈哈……。”此時此刻的王掌櫃,眼底充滿了戾氣與兇悍,較之剛剛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讓人看了,不免心驚。
“掌櫃的意思是……。”陳大廚身軀一震,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忍的看着他:“非要走到這一步嗎?她,她看起來,還那麼小!”
“陳大寶,想要成大事者,就必須能夠做到心狠手辣,難道你想一輩子屈居於福滿樓之下?難道你想一輩子被你大哥壓制着?這一次,可是你翻盤的機會,只要你得到了那五道菜譜,你想做什麼做不到?就連爺那裡,也會高看你一眼,而咱們香味園只要打出這一響,將會是臨月的第一酒樓!”
王掌櫃的話雖然讓他心動,可如果這樣就要去殺一個人的話,陳大寶還是有些不忍心:“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你該不會愚蠢的以爲這個丫頭會守得住這個秘密吧?她能賣出第一家,自然還能賣給第二家,到了那個時候,這五道菜譜,就是廢紙一張!”
“可那丫頭剛剛不是這麼說的,你也不是這麼想的,對嗎?怎麼這個時候……。”
“你傻啊你?那個丫頭難道會自覺的承認?我會愚蠢的去相信?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做事這麼不動腦子?難道在你的眼裡除了你的廚藝,什麼都裝不下了?真是蠢笨如牛!”
陳大寶雖然被王掌櫃罵了個狗血淋頭,卻習以爲常,因爲現在,他更擔心的,是那些菜譜,其他的既然管不着,那便逼着自己不去想:“那掌櫃的您想怎麼做?我總覺得,這個丫頭恐怕沒那麼簡單,您最好三思而後行,用五千兩銀票買個安生也算值了,可別因此惹來什麼麻煩的好。”
王掌櫃一聽,登時怒不可赦:“你腦子被驢給踢了吧?花五千兩銀票買個破菜譜?陳大寶,你覺得爺會同意嗎?”
“爲什麼不會同意?王爺只要將目光放長遠些就能知道這五道菜能爲咱們香味園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五千兩雖然有些貴了,但是也算是值得的。”
“值個屁,倘若是五百兩老子二話不說就給她了,可這是多少?五千兩銀子,五千兩銀子意味着什麼你知道嗎?就憑她一個黃毛丫頭,還想靠這一筆就賺上五千兩的銀子?簡直是異想天開!”
陳大寶見王掌櫃執意如此想,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該說的他都已經說清楚,他聽不進去,再說也是徒勞,將來若真的出了事,再怎麼也劃不到他的頭上來。他雖然蠢,可有些事也看的明白,這個王掌櫃表面上之所以答應那丫頭,也確實是想走完這筆交易,至於走完之後,這丫頭能不能活着走出香味園亦或者臨月,那就不好說了。這些年王掌櫃爲人處世極爲狠辣,下手也特別狠,可惜隱王殿下經常不在臨月,否則,焉能有他王德如此囂張的日子?這一次,可是天大的好機會,他怎麼可能放棄?他的親哥哥是隱王府的大總管,只要王爺不發話,誰也奈何不了他,這也是他毫不將那個丫頭看在眼裡的主要原因。
唉,只是可惜了那個丫頭了,恐怕到最後,賠了菜譜又捨命啊!
王德與陳大寶離開後,一道嬌小的身影驀地從後門一晃而過。
第三天午時,夏侯霏如約來到香味園。
彼時王掌櫃已經等候多時,環顧一週,卻不見陳大廚的蹤影,夏侯霏不動聲色的坐下,王德開門見山的遞上兩份合約,夏侯霏看似認真的讀了一遍後,沒什麼懷疑的就簽了字,王德一見這情形,眼底對她的鄙夷越發的濃重,早就說這丫頭是個上不了檯面,沒什麼威脅,陳大寶還不相信,瞧,這麼快就掉進來了,如果他傻乎乎的奉上這五千兩銀子,那纔是傻到家了。
合約簽過後,夏侯霏也利索的拿出一張散發着墨香的紙,遞了過去:“這是那五道菜的菜譜,王掌櫃請收好。”
王德接過紙張用心的看了一遍後,亦覺得沒什麼問題,這才從懷中掏出五張一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姑娘請收好,這是五千兩銀票。”
夏侯霏接過銀票,認真的數了一遍,滿意的擡眸,朝王德露出一抹天真爛漫的笑容:“謝謝王掌櫃,這次多虧了您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謝謝,謝謝!”
“好說好說,大家互利互惠。”夏侯霏點點頭,便起身準備離開:“既如此,那我就不多待了,王掌櫃,告辭!”
“等一下,姑娘之前不是說還有什麼意見要提?”夏侯霏一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個嘛,全怪我不自量力,懂得太少,現在看來,以前覺得有問題的地方,其實沒什麼問題,幸虧之前沒有班門弄斧,不然,可就出了大笑話了。”
“哦?是這樣?”王德懷疑的看向她,夏侯霏訕訕一笑:“的確是這樣的,王掌櫃多慮了,我一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在您面前還不是一張白紙?哪裡還敢耍什麼心眼?”
王德如炬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夏侯霏被他看得有些壓不住場,慌亂的躲避開,王德見狀,心下忍不住冷笑:“連他的目光都不敢直視,就想從他這裡訛走五千兩銀子,真真是可笑之至!死丫頭,有些人的便宜,是沾不得的!”
不屑歸不屑,他可沒打算在他的地盤上動手,大大方方的放夏侯霏離開了。
出了香味園的大門,夏侯霏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揚起:“或許,一萬兩銀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湊到了,之前的計劃,可以全部撤銷了,王德,你可千萬不要令我失望喲!”一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夏侯霏如水的眸底森寒如冰封,暗沉一片。
——
當夜,月明星稀。
在郊外一個破廟裡,夏侯霏睡得正熟。
幾道黑影悄無聲息的潛入破廟,尋找到目標後,脣角揚起一記嗜血的笑容,手起刀落,齊刷刷的朝地上那抹嬌小的身影砍殺過去,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原本該發出悶哼的目標卻陡然在他們面前消失了,所有人爲之一顫,用力眨了眨眼,原本該躺在這裡的人,確實已經消失不見,這怎麼可能?
不好,有問題,他們怕是遇到高手了!
黑衣人們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正要飛身離開之時,一道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各位,你們是在找本姑娘嗎?”
六道黑影渾身猛地一顫,不可思議的轉過身,看向從月光中走過來的白衣少女,那少女約十五六歲,墨發及腰,一雙清靈的眸子在夜色中散發着詭異的幽光,紅脣輕輕上揚到恰到好處的弧度,邁着優雅的步伐,款款而來。
待少女走近了,看到那與白天無異的容貌時,王德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是她?“你,你是宋茗姑娘?”
“王掌櫃,真巧啊,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破廟,也能招來您這尊大佛,不知各位大駕光臨,又掂着這麼駭人的武器,是要做什麼?嗯?”女子聲音清冽,語氣裡絲毫不見白天的唯唯諾諾,反而夾雜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冷凝感。
“宋茗姑娘,這你還看不出來嗎?只要你乖乖聽話,交出我想要的東西,老朽可以饒了一條命!”王德見狀,索性也不裝了,隨意的扯掉臉上的面紗,三角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呵呵呵,王掌櫃這是在說笑嗎?你想要的東西?你想要的東西我不是早就已經給了你?”夏侯霏勾起嫣紅的粉脣,一雙明眸天真的看着王德。
王德冷冷一笑,面色陰沉無比:“死丫頭,少在這裡裝蒜,老朽要的,自然是那五千兩銀子,只要你交出銀子,我可以饒你一命!”
夏侯霏亮閃閃的明眸中光澤閃動,倚在破廟的門框上,雙臂環胸,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戲虐表情:“五千兩銀子?那是我的,不是你的,憑什麼要我交個你?饒我一命?你當真以爲我蠢笨到家了嗎?這銀子交出去我若有命在,那才見鬼了!”
王德嗤笑一聲,“總算不是太傻,可惜,已經晚了,你覺得你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爲什麼就沒有呢?王德,到底是我傻還是你傻?現在本姑娘是站在你們的外面,剛剛你們進來的時候,本姑娘又在哪裡呢?您老的眼神,還真是慫的可以啊,嗯?”夏侯霏紅脣微揚起,笑意深深的看着王德,眼底卻滿是冰冷之色。
果然,在夏侯霏‘好心’的提醒下,某人終於響起剛剛的那一切都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他看着夏侯霏,眼底滿是懷疑:“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王德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是他身邊的這幾個人,可是他們兄弟養在身邊的高手,這個黃毛丫頭,怎麼可能從他們的眼皮子低下溜走?
少女挑起脣角,眉眼間滿是肆意飛揚的戲虐:“這……怎麼就不可能呢?事實擺在眼前,除非,您老的眼睛,真的瞎了?哎呀,那白天的那份協議,豈不是白簽了?瞧,我這還沒邁出臨月的大門呢,您這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來……。”
“宋茗!”夏侯霏的話恰到好處的提醒了王德,“你既然知道那份協議,就該知道,我有的是辦法逼你就範!”
夏侯霏眯起眼睛,眼底流轉着危險的光芒,脣角彎出絕美的弧度:“是……嗎?那本姑娘,拭目以待!”
王德眼底泛着冷芒,“這可是你說的!”輕輕擡手間,身後五名大漢頃刻間朝她圍了過去,夏侯霏嘴巴向上翹起,柔軟的腰肢僅是那麼飄然一轉,人已來到了破廟的空地上,正式拉開了架勢。
她歪了歪脖子,活動者手腕,笑容頗有些猙獰:“別說,本姑娘已經好久沒活動一下身體了,既然你們這麼熱情的湊上來,自然……好好的招待招待,嗯?來,你們是一起呢?還是一起呢?”
“真是不自量力,還愣着幹什麼?上,一起上!”王德被夏侯霏不屑的話刺激的臉孔都要扭曲了,他看着她,氣的臉色通紅。
五道黑影在王德的一聲令下,縱身一躍,散發着錚鳴聲的寒劍轉眼間就來到了夏侯霏的眼前,可夏侯霏卻如尊雕塑般的站立着,脣角始終如一的勾着一絲邪佞的笑,然,那雙如水般的眸子裡卻閃爍着冰鑿般的森寒。
就在王德以爲夏侯霏就要一命嗚呼被自己的手下刺成血窟窿之際,他的五個手下卻手持長劍僵硬着身體怔怔的看着夏侯霏,再沒了動作。王德在旁邊看的乾着急,“蠢貨,你們幹什麼呢?還不趕緊殺了她?”
夏侯霏揚起那張不起眼的小臉兒,雙臂抱胸,鄙夷的掃過他:“他們不行,你來啊!”
王德被她這麼冷不丁的一掃,這才發現不對勁,滿臉震驚的看着她:“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夏侯霏厭惡的掃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譏笑:“就這樣的本事還想來殺本姑娘,簡直就是自尋死路!”話音剛落,纖纖衣袖僅是那麼弱不禁風的一掃,五名身材高大的黑衣漢子就這麼直刷刷的倒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震動。王德的臉色瞬間變成灰白,旋即看向夏侯霏的眼神,已充滿了驚恐,“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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