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迷昏妖嬈的兩個丫頭,一邊尋找心漪,一邊不停地打她電話。
夜家人雖然很富有,但因爲是一個族羣,都在島上生活,上崗位置定時定點,除非是在島外的崗位,一般真的鮮少用手機,而且島內生活富足安定,外界的花花世界再絢爛,也引不起他們的興趣,網絡通訊更多的是用於工作,所以大多時候,常年居住在島上的一批人,手機就是個擺設。
二長老的手機,備是備着了,但幾乎不用,久了,也就不帶在身上了,其他長老也同樣,每天都在一起,還要什麼手機。
心漪的手機倒是揣在了兜裡,但在凰祠的時候設置了靜音,沒改回來,手機燈隔着口袋布料閃啊閃啊的,她一點沒發現。
出了島,戴着頭套的夜辰被心漪扶上了車,負責送人的司機確定人上了車後,啓動了引擎。
到了葉園門口,二長老先行下了車,發現葉園的大門敞開,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心裡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趕緊跑了進去。
整個葉園竟然空蕩蕩的。
“長老,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剛回來怎麼會知道,走,去東苑!”
東苑,裝飾用的盆栽東倒西歪的,像被洗劫過了,二長老有些慌,莫非遭敵襲了,但夜家從不摻合外頭的事,就是真的有,夜家也能應付自如。
她馬上想到了妖嬈的安危,轉身便往她住的庭院跑去,路過廊庭的時候,聽到了有人在喊。
“有人嗎?喂,有人嗎?奇了怪了,這都到哪去了?”
她認的這個聲音,是阮家的千金。
“阮小姐……”
紅葉謝天謝地道:“總算有人了,呃……您是……啊,小嬈的外祖姑母。不介意我跟着小嬈一樣的叫您吧,那個……我找小嬈,但是府上的人好像都不見了!”
她住的地方是專給客人居住的,隔音很好,十分清靜,別的苑要有什麼動靜,她完全聽不到。
妖嬈走後,她以爲沒事了,繼續鍛鍊身體,鍛鍊完想着夜辰不知道回來沒,擔心之餘就過來看看,反正過年,深更半夜的尋人聊天也不突兀,誰想一路過來,一個葉家人都沒看到。
她一度以爲自己夢遊了,要不就是葉家忘了通知她,舉家搬遷了。
二長老不想她起疑,找了個藉口:“大約是去祠堂了。”
“哎?半夜去祠堂?”
“我葉家的規矩就是這樣,這麼晚了,阮小姐是客人,早點休息爲好。心漪,送阮小姐回去。”
紅葉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哪會上當。
“外祖姑母,我找小嬈有急事。”
“急也不能不顧着休息啊,不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阮小姐,請。”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紅葉摸了摸鼻子,到底是人家府上,她不能沒禮貌。
“不用了,我認的回去路,不叨擾這位姐姐了。”
二長老微笑地目送她離開,嘴巴對着心漪努了努,“暗部的人也不見了。但是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見血,不太可能是敵襲,估計是我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對了,那小子呢……”
心漪一怔,“哎呀,我要緊跟着您進來,將他落在車上了。”
兩人又趕忙跑回去,到了門口,兩人皆是一愣,停在門口的車被人包圍了。
全是夜家的人,這會兒正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倆。
大長老扒開人羣走了出來,對着二長老直嚷,“老二……老二啊,你真做了啊,你怎麼這麼蠢啊,尋這麼個節骨眼動手。”
二長老聽的一頭霧水,完全狀況外。
“說什麼呢?”
“綁架啊!”
二長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進水了。
“你不承認也沒用了,證據都被人看到了。”
證據——套着頭套的夜辰。
夜辰也是一臉懵,一羣人突然衝出來,呼喝着不許動,他眼睛看不見,弄不清楚情況,到這會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二,這次連我也救不了你了,你說你,要幹也通知我們一下啊……”
“你胡說什麼呢?我綁架誰了!還有,你們是怎麼回事,半夜在外頭晃盪個什麼勁兒?”
“丫頭知道這野小子不見了,怒了,以爲是我乾的,衝到我院裡興師問罪,你是沒看到她有多兇,我是百口莫辯,要不是歡歡發現你和心漪不在,我非遭殃不可。”
“丫頭知道了?”
“就是知道了才那麼大動靜,丫頭把人全調走了,就留了一波人守在附近的主幹道上,其他的都和她回了鳳淵。負責守東口的人說,看到你回來了,我就馬上趕了過來。你說你,真要幹也利落點啊,怎麼又把小子帶回來了。”
“我沒綁架他!不過真要說起來也算……”
她篤定妖嬈是提前醒了,不然她的安排那麼天衣無縫,絕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老三,老四,老五呢?”
“一起回島上了,他們三個是怕丫頭在島上抓你個現行,跟着去,好幫你求情!”
二長老哭笑不得,“我沒綁架他,是有事找他談。”
“戴着頭套,捆着雙手談?”大長老一臉的‘你騙誰啊’的表情。
二長老:“……”
這個就真的很難解釋了。
“我覺你還是離開避避風頭去,丫頭那我來勸……”
“不用,你說一萬句,都比不上那小子一句,我有沒有綁架他,問他就知道了。”
“你確定!?”
“確定!”
二長老覺得和他再扯下去天都要亮了,問道:“丫頭現在在島上?”
“嗯!不是說了嗎,抓你去了。”
“那我現在回去和她解釋!”
“丫頭很生氣哦,老四都不敢近她的身。你可小心點!”
二長老莞爾,關於這點,她能想象的到,但也不能因爲這就怕了。
她走到夜辰身邊,輕聲說道:“我得回鳳淵找丫頭去,你暫時留在這,等她來找你吧,上島的事,老大老四還沒同意,你再忍忍。”
“不用我跟着去?”夜辰迫切地想見妖嬈。
“不用。丫頭的脾氣我瞭解,都是急出來的。等知道你沒事,她也就不氣了。”
夜辰頷首,“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她解釋。”
但是一摸口袋,手機不見了,準是掉鳳淵了。
二長老道:“不急,你人在就行。不說了,我先回去了。”
她帶上心漪,心急火燎地回了鳳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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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淵也是一團亂。
妖嬈下令掘地三尺地找人,夜家人都出動,滿山遍野地找人,化糞池都沒放過,一番找尋下,人沒找到,找到了夜辰的手機。
證據頓時確鑿了,五長老就是想幫忙說幾句都不成了。
大長老因爲和二長老碰過面了,好心給妖嬈打電話,結果她不接,估計是不想聽他說話。
大長老只好給五長老去了電話,三四五聽後,知道是烏龍,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但是妖嬈拒絕見他們,消息便沒傳達到。
不過,好在二長老不怕死的來了,妖嬈心急,一看到她,差點拍一掌上去,但到底是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就是犯了再大的錯,就是證據確鑿了,她也不會不給解釋的機會。
二長老是個爽快人,一點不含糊,妖嬈問什麼她就就答什麼,若是不信,打個電話給大長老,讓夜辰接就行了。
一聽到夜辰的聲音,妖嬈心就安了,一放鬆,腿頓時一軟,一直跟在她身旁的九歌連忙攙扶住她。
比起找人的時候,她現在臉色好看多了,不再是生人勿近的狀態,就是比較急,急着親眼見見夜辰的安好。
亂成一團的找人事件,烏龍地發生,又烏龍地落下了帷幕。
衆人又回了葉園。
夜辰就在門口等着,妖嬈一見到他就撲了上去。
“混蛋,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
“抱歉抱歉,我沒想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妖嬈擡頭,忽的覺得他臉色很難看,問道:“你真的沒事?二長老真的只是找你談話?”
“嗯,我本想她能親自和我談,是件好事,我能有個表現的機會,說不定她覺出了我的真心實意,就承認我了。”
妖嬈狐疑道:“那你爲什麼不老實告訴我!”
“告訴你,你肯定不會讓我單獨去見她。”
“那她和你說了了些什麼?”關於此,二長老也是一筆代過,說什麼讓她來問他。
夜辰承諾過二長老,凰祠的事便不會說,雖說沒必要瞞着她,但既然答應了,他就會信守承諾,不然,二長老那估計會不好交代。
“岳父岳母見未來女婿會說的話,她都說了……”
“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
妖嬈勉強信了,但心裡仍有懷疑,不過只要他安好,別的事她可以不計較。
鬧了一個晚上,天都快亮了,回到葉園的夜家人按部就班,上崗的上崗,伺候的伺候,該休息的也去休息了。
紅葉那等了半天,越等越不對勁兒,跑出來後,又看到葉家人都在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找個人問,那人就傻笑,弄得她哭笑不得,她決定等明天好好問問妖嬈,這大半夜的到底玩什麼呢。
妖嬈鬧騰了一夜,卻是不覺得累,纏着夜辰說話。
“你真的沒被要挾?”
“我真的沒有!”
妖嬈仔細地看着他,企圖從他臉上找點蛛絲馬跡出來,但是夜辰的臉部表情很自然,毫無說謊的跡象。
她巡視了一圈,也就放棄了,她是夜家人,怎麼也該相信二長老,但在夜辰的事上,她仍是偏向了他,再者,談話而已,用得着這麼神秘嗎,又不是在謀劃什麼驚天大陰謀,得瞞着所有人,最離奇的是,談話的地點在鳳淵。
綜上所述,就是真的沒什麼,這套路也不對勁。
但是夜辰三緘其口,她問不出來。
想着想着,瞌睡蟲來尋她玩了,她迷迷糊糊地閉了了眼。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夜辰的嘆氣聲,過於沉重了些,使得她努力地睜開眼,一眼就對上他的凝視。
晚上休息的時候,他會取下遮蓋雙色眼眸的隱形眼鏡,一藍一灰,藍色此時是黯然的,灰眸很亮,只是亮澤裡,多了一絲悲苦,對上這樣的眼,她有種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的感覺。
“怎麼了?”爲什麼突然用這麼哀傷的眼睛看着她。
一串低低的悶笑不由自主滑出他的口,痛苦的聲音帶着三分自嘲,“妖嬈,我前世是不是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她怔了怔,“爲什麼突然這麼問……難道你……”她心頭一顫,“你也想起來了!”
他搖頭,他很想想起來,但除了凰祠的那些片段,就再也沒有了。
“不是,只是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些片段,像是你瘋了……前世,逼瘋你的人是不是我?”說完,灰色的眸子只餘下一片死寂的挫敗。
回憶裡閃過的那一幕,他記得很清楚,她的崩潰讓他心痛如絞,但即便如此,他內心與那個回憶裡的人一樣,近乎偏執的瘋狂。
“我要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只要她屬於我,我寧願日日夜夜被這種折磨糾纏,直到墜入地獄的那一刻。”
回憶裡,那個男人的聲音,是那麼清晰。
他伸出手,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臉頰,“還有你坐在花海里,臉很蒼白,身體也越來越弱,就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像是隨時隨地都可能倒下來……然後是……你自殺了。”
他吸了口氣,臉色大變。
這段回憶太清晰,就好像剛剛發生過。
白色的瓷磚上,正流淌着鮮紅色的血液,那黏稠的液體令他整個人墜入了黑暗,他轉首,便看見她跪坐在浴缸邊,將鮮血不斷汩汩涌出的左手放入蓄滿溫水的浴缸中。
血,染紅了水,在透明的水中一圈圈地散開。
她卻絲毫沒有反應,睜着眼睛看着水裡的紅色越來越深,另一隻手裡,她拿着的是一隻被剪開的鋁質牙膏盒,那尖銳的地方正滴落着猩紅的血水。
她潔白的手腕上那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猛然噴射出一道血水,濺溼了他一臉。
他的臉瞬間慘白,驚懼地直喘息。
痛,撕裂了他的心。
手,越來越冷。
妖嬈反手抱緊了他,“都過去了。現在的我沒瘋,很清醒!夜,我不知道你和二長老說了些什麼,但請相信我,這一世,我愛你……是真心的愛你!”
------題外話------
爭取這個月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