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符說過,她這輩子會有四子二女,若是沒有恢復前世的記憶,打死她都不會信,但現在的她信,即便歷代夜家的女性宗主只生的出女兒,且從沒有哪個有二胎的,她也信。
大約過了半世紀那麼久,夜辰從石化中轉醒:“你再說一遍!”
“我想要個女兒……就是……”她臉紅的對着手指,“嗯……越快越好……”
即,她想盡快受孕。
夜辰呆若木雞地看着她,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問題了,半晌了也沒回應。
妖嬈急道:“這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麼原因?”
“我們夜家不是很不待見你嗎?原因就是我是宗主,他們覺得你配不上我,如果我不是宗主,那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
夜辰明白了:“你想生個女兒,由她繼承宗主之位。”
“對!”
“對什麼對!”他氣道:“我的女兒姓尉遲,不姓夜。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不會讓她去夜家做什麼勞什子的宗主。你趕緊將這個念頭從腦子裡去了,沒的商量。”
“你不明白,宗主的女婿沒地位,可宗主的父親就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血緣啊!丈夫妻子那是因爲愛情和婚姻在一起,父女卻是血濃於水。只要我生了女兒,她就是下一任的宗主,那你就是宗主的父親。”
這是她重新繼任宗主後想出來的法子,之前是因爲自己還年輕,又毀了風炁,不算宗主之身了,現在繞了一圈又回來了,爲了讓夜家還有沐風別在動他的腦筋,她決定將生孩子的日程提上來,早點生,早點了,有了新一任的宗主,夜家的重心就會從她身上轉移到女兒身上了。
她承認這樣做有點自私,但她又不是不管女兒,只是讓她給自己的親爹先擋擋災。
但在夜辰心裡,夜家的宗主根本不是什麼好差事,規矩那麼多,還打小就要培養一羣未婚夫在身邊,女兒還沒先給自己當小棉襖暖和暖和,就得提防着一羣臭小子覬覦着,哪個親爹受得了。
他肯定受不了。
一想到有個像妖嬈一樣的女兒被人抱去夜家當宗主,山高水遠,一年都見不着幾次面,光想就不能忍。
見他不同意,妖嬈扯了扯他的睡衣袖子:“你不想要孩子嗎?”
“我說過你想要就要,但絕不能是這個目的。”
“不都是生孩子?我也是爲了我們的將來考慮。”
“你的將來由我負責,和孩子沒關係。”
妖嬈撅起嘴:“那我多擔驚受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沐風他們是怎麼對你的。”
他狠厲道:“有本事就來,大不了同歸於盡。”
“你就聽我這一回嘛。”
“沒的商量!”這就是個餿主意。
“夜!”她像個潑皮娃娃似的扯着他的袖子不放。
他抽回自己的袖子,硬下心腸喝道:“閉嘴,睡覺!”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兇她了,以往別說兇了,就是大點聲說話都是沒有的。
妖嬈哼了哼:“好,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我去找辰商量。”
夜辰立刻變臉,翻身將她壓到了身下,兇狠道:“你再說一遍!”
他的臉黑得就跟抹了碳灰似的,都看不到五官的樣子了,妖嬈下意識抖了抖,老實說,他發怒的模樣真心是蠻恐怖的。
她吞了吞口水:“我……說我要睡覺了。”
他眯起眼:“你剛纔說找誰生孩子。”
這分明是斷章取義,她剛纔明明說的是商量:“沒有……沒有啊。”
“沒有?”他如同暴怒的君王,將她身上的衣服扒了。
她驚的沒處躲,想撈被子遮,奈何他動作比她快,掀開被子後全扔到地上了,屋裡有地暖,她不至於冷,但光溜溜的總是挺羞人的。
“夜,我們有話好好說……”
“好,我們就說說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
怎麼生出來的?
做出來的唄!
陰陽相交,魚水之歡。
她眨眨眼,覺得不錯,正好可以生孩子。
但,他竟然沒繼續,即便眼中的**深沉,還是停了手。
她很詫異:“夜?”
他咬了咬牙,從她身上離開,將被子蓋到了她身上,將她裹得十分嚴實,宛如一隻巨大的糉子。
“睡覺!”
她瞪圓了眼珠子,覺得要變天了,他可是從來不會壓抑要她的**的。
這是生氣了?
她推推他,他卻不給反應。
他已經躺倒了,背對着她:“睡覺!”
她摸摸鼻子……哼,睡覺就睡覺,別到了明晚求她。
**
翌日早上,辰出來了,妖嬈窩在暖暖的被子裡睡得正香。
他沒打攪她休息,趁着她睡着了,去醫療署看望了一下修瑾和南風。
修瑾和南風都熬了過來,脫離了危險期,不過意識還不清楚,夜辰在icu外頭呆了一會兒,囑咐醫生和護士好好照顧後,就去了陌如玉的辦公室。
陌如玉正窩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寫論文,是一篇有關製藥方面的論文,前幾日陌家新研發的藥物完成了臨牀試驗,他得將這些實驗結果整理成論文發表,並邀請全世界的名醫一起探討,只要沒什麼問題,這種新藥物就能批量生產照福大衆了。
夜辰來的時候,他正十分聚精會神地錄製論文,沒注意到他,等他到了自己背後,猛地從屏幕的反光裡看到,嚇了一跳。
“你是貓啊,走路沒聲音的,進來也不敲門,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有一種死法叫猝死,還有一種叫心肌梗死!”
“我看你認真就沒敢打攪你。想你完成了總會發現我的。”
“我現在被你嚇的後頭要說什麼都忘了。”陌如玉乾脆關了錄製界面,將椅子轉向他,“怎麼這麼早來找我,是哪裡不舒服了?”
夜辰提醒:“昨晚和你說過的。”
“你老婆的身體?”
“對!”
“那你帶你老婆來了嗎?”他朝夜辰後面望了望,詫異道:“人呢?”
“我想先和你商量商量。”
“檢查身體需要商量什麼,將人帶來不就行了。是不是她不肯?還是她看不起我。哦,是不是她只相信她家的葉天行。那你讓她找他去,老子還懶得搭理她呢。”
“少貧嘴,聽我把事情說完。”
“你說啊,我聽着!”他將椅子滑倒咖啡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現煮的咖啡,回頭問:“你要不要?”
“你不是常說我的身體不適合喝咖啡嗎?”
“是啊,但你現在看上去比我還強壯……”
這幾日,除了忙論文,他抽空就研究他爲什麼會突然痊癒的秘密,這個論題已經上升到基因突變這個層次了。
說起來這個世界用基因複製活物,已有了很完美的技術,不過複製的不是人類,是動物,比如在二十一世紀滅絕的動物,或是沒逃過大災害瀕臨絕種的動物們。
這種複製審批非常嚴格,光是手續就有十幾道,如果沒有世府的允許,那就是非法複製,一經發現,參與複製的人員下半生就只能在牢房裡度日了。
雖說基因複製的技術已經很完美了,但成功率依舊很低,人力財力也會花費巨大,所以一般人也沒有這個本事鋌而走險。
以前是走私野生動物,現在是流行復制野生動物販賣,黑市價格極端高昂,世府曾經抓過一批,現在還有,但不敢太明目張膽,一般都是通過d網進行。
既然基因可以通過科技複製,那麼像夜辰這樣的突變,他便認爲這也可能和基因有關係,比如基因自動修復,他猜測可能是那次夜辰遭受了非常大的刺激,偶發性的致使體內的基因產生了變異。
他很想研究這個課題,如果成功了,那麼斷手斷腳的人,或許就能像壁虎一樣再生自己的手臂和腿腳了。
可惜啊,夜辰自始至終都不肯告訴他,那夜發生了什麼,去找葉天行問話,不管問什麼,對方都是一張死魚臉,氣得他臭罵了一頓後就打道回府了,他又不能將夜辰綁到研究室研究,所以這個基因變異的課題目前就只能在他腦子裡想想。
“到底喝不喝?”
“不了,說正經事。”
“好!”陌如玉手捧咖啡,坐着椅子滑到他跟前,打趣道:“未來的總統閣下,您請說,只要是小的能做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問你……”夜辰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比較天馬行空,但就算陌如玉聽完笑話他,他也要說,“有沒有可能通過上牀將對方的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
陌如玉聽得目瞪口呆,剛喝進去的咖啡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噴了夜辰一臉。
夜辰淡定地抽了幾張紙巾擦拭,擦完自己,又抽了幾張遞給陌如玉。
陌如玉嗆咳道:“咳咳咳……你再說一遍!”
“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上牀,有沒有可能將她的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佔爲己用。”
這次陌如玉聽清楚了,笑道:“你說……採陰補陽啊?”
“差不多……”
“哈哈哈哈……”陌如玉大笑不止,搖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個講科學的醫生,不信這種邪術。什麼採陰補陽,採陽補陰,那都是小說裡的情節,現實裡哪可能,你別開玩笑。”
“我沒看玩笑!如果說,我就是案例呢?”
“呃?”陌如玉石化了。
“你不是想問我那晚做了什麼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晚……我和妖嬈上牀了。”
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說完還補充了一句:“那晚是第一次!”
陌如玉聽完炸裂了,大呼小叫道:“我的天,你到了那晚才碰她,那之前呢,你和她在幹什麼,玩過家家嗎?你們交往也很久了吧,你竟然一直沒碰她。你牛人啊,怎麼能憋,萬幸沒憋出什麼毛病來,不然……多冤吶。”
他可是一直以爲他們兩人早就滾過牀單了,就是那次在遊艇的時候,他不是發現了一根女人的頭髮嗎,夜辰那麼寶貝,連碰都不許他碰,他就篤定頭髮是葉嬈的,那就肯定已經上過牀了。
沒想到……他看夜辰眼神帶了點哀悼。
夜辰一臉黑線,喝道:“別岔開話題!我問的是有沒有采陰補陽的可能,而不是和你探討我什麼時候該和她上牀。”
陌如玉閉了嘴,但是又忍不住想笑,便喝口咖啡壓一壓。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是什麼讓你認爲你的痊癒是和她……咳咳……那個有關。”
“她變弱了!”
“這什麼鬼?麻煩你解釋得清楚點。”
“她開始怕冷了……”
陌如玉聽得直犯糊塗,說道:“今年天氣比往年冷,天氣預報也是這麼說的,再說了,女人本來就容易怕冷。”
“不,她和普通的女人不同,就是大冬天下海游泳,她也不會覺得冷。你記不記得,在軍校見着她的時候,她穿的是什麼衣服。”
陌如玉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哪得記得。”
“我記得,是襯衣,那種春夏面料款式的襯衣,要不是單薄的t恤。”
“春夏?薄的?不,不可能吧……軍校考試的時候已經入秋了,秋天倒也不算冷,但考試中有一場是穿越雪山,那是用天氣製造機模擬出來的風雪天氣,那種天氣穿那麼少是會凍死的。你會不會記錯了?”
“絕對沒有。因爲之後我就在遊艇上遇到了偷上船的她,當時她剛從海里撈魚上來,然後赤着腳在甲板上偷吃東西。”
“你記得可真清楚……”
“我當然清楚……”因爲他無時無刻都注意着妖嬈,即便那時他還不知道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桃花小仙女,但還是對她有了強烈且清晰的印象,“就因爲清楚,所以我很確定,她開始怕冷了。現在出門都會穿上厚厚的大衣,一吹風手就會冰涼,這都是之前沒有的,還有……她的敏捷度和感知都降低了。”
昨天她完全沒察覺到背後有人,竟然毫無反抗地被挾持了,若是以前,那個綁架他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近得了她的身。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可能是她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不太可能是……”
“阿陌……”夜辰的臉嚴肅了起來,“昨天我一個人全殲了那羣綁匪,一共十七個人,我不費吹灰之力,而且我也不再怕冷,在那樣寒冷的倉庫裡,我的身體像會自動發熱一樣,絲毫感受不到寒風侵襲,你覺得這是不太可能嗎?”
這個疑問已經在他腦海裡轉悠了一夜,他急需一個解釋,一個妖嬈變弱的解釋。
“那……你問過她嗎?”
這種事當事人應該會有感覺的吧?
“昨天晚上問過……”是夜問的,並不是他,但他問和自己問沒什麼區別,“她似乎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那就是了,說明她自己沒覺得變弱,肯定是你想多了。”
“你不懂,她……”他的四肢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僵直,閉着眼睛,身體微微抖動着,沐風那句夜家宗主只能活三十五歲的話,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爲此害怕和恐懼,害怕自己就是那個令妖嬈折壽的人,昨晚他甚至不敢碰她。
如果真是那樣……他豈不是將妖嬈的生命力吸走了。
他寧願一輩子坐輪椅,一輩子將藥當飯吃,一輩子受病痛的折磨,也不願意健康的她在風華正茂的香消玉殞。
這個恐懼折磨了夜一個晚上,也同樣折磨着他。
恐懼如一種侵入骨髓的陰冷漸漸滲透進他的身體,昨夜大殺四方的威風和快意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悔意和自責。
陌如玉清楚地覺到他全身的肌肉已繃緊,身子簌簌地發起抖來,“夜辰,你沒事吧?”
夜辰突然抓緊他的手,顫抖着手指求他:“阿陌,想辦法查出來,最好能找出能將一切恢復原狀的方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好好好,你別急,我想辦法就是了,你千萬別自己嚇自己。這樣,我明天整一天都有空,你將她帶來,其餘的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