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夙庭。
妖嬈跟着沐風去了他的房間,門一開,便是一股子酒味,進入後滿地都是酒瓶,都沒個落腳處,她不得不小心地進入,省得踩到酒瓶子滑跤。
沐風走到衣櫃前,逆時針的掰了一下櫃門的把手,轉了兩圈後,再順勢針轉動,平平無奇的櫃子立刻抖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打開。
妖嬈驚道:“你竟然在衣櫥後面弄了密室?”
“宗主應該知道鳳夔是夜家最隱秘的部隊,輕易不可調動,聯絡起來也需謹慎。”他語氣帶着點怨氣,此刻他是畢方,不是十二護衛之一,責任不同,語氣自然也就不同了。
妖嬈能理解他這股怨氣的由來,鳳夔的成員都是死士,不達目的誓死不休,完成任務永遠擺在生死前頭。
衣櫃的暗門打開後,空氣的灌入,致使狹窄的通道自動亮起了燈,綿長的階梯一路通往地下。
“你什麼時候弄出這麼個地下密室的?”
這間咖啡店並不是新建的,是盤了之前的店鋪改裝而成,她考軍校是臨時決定的,從盤店到開業,不過兩週的時間,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沐風在前頭引路:“屬下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你是不是算到我會考軍校?”
他沒回答,徑自往下走。
妖嬈聳了聳肩,知道自己猜得*不離十了,咕噥了一聲:“你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沐風突然停了腳步。
妖嬈差點撞上去,問道:“怎麼不走了?”
倏地,他轉了身,牢牢扣住了她的手。
她一驚,想甩開,卻動彈不得。
“沐風,放手!”
他置若罔聞,身形一動,便將她壓在了牆上,用雙手圍困起來,他似乎是酒醒了,目色清明,但又透着些許幽暗,不知道是不是光線昏暗的關係,看上去十分滲人。
妖嬈心裡咯噔了一下,兩人離得太近了。
她惱道:“放手!”
“宗主剛纔說屬下是您肚子裡的蛔蟲,那麼現下宗主可否知道屬下想做什麼?”他眼裡的幽暗更深了,貼得也更近了,“這裡……只有屬下和宗主兩個人!”
進來的時候,暗道的門會自動關上,除了他沒人知道開啓的方法,隔音又好,真要發生點什麼事,她喊破喉嚨,別的人也聽不到。
妖嬈反射性地擡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好讓他清醒清醒,但甩出去的手又被他扣住了。
“宗主,沒了鳳炁,您不會是屬下的對手!”
妖嬈並不畏懼,忽地笑了:“是,但男人弱點不會改變。”
話落,她曲起腿,用膝蓋狠狠頂了過去。
這一笑,令沐風晃了神,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對着他笑了,這般地勾魂懾魄,風姿卓越,傾國傾城,他的心臟爲她這一抹淺淺的笑剋制不住的悸動着,下一秒便被她快很準地頂了個正着。
他悶哼一聲,鬆了鉗制她的手,立刻明白甩巴掌是佯攻,這招纔是真正的攻擊。
妖嬈怒道:“你要再敢造次,我真生氣了!趕緊聯絡鳳夔,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她推開他,徑自沿着階梯跑了下去。
盡頭是一間指揮室,八個屏幕頃刻間亮起,各有一人。
正是鳳夔的成員。
妖嬈的出現,令他們大吃一驚,齊齊喊道:“宗主!?”
“行禮就免了,我有任務要你們去辦!”
八人一駭,鳳夔執行任務只能由畢方發號施令,宗主親自下達命令從未有過,八人顯得很爲難。
這是老祖宗訂下的規矩,誰也不能改變,即便是現任宗主也如是。何況最近聽到傳言,說是宗主自動卸任了,那便……
八人皆沒有吭聲。
其中一人還是決定問一下,“宗主,畢方在哪?”
“在後面!”
八人往她身後看去,沐風面色慘白的從階梯走了下來。
男人的那個弱點對男人而言就是個bug,那麼用力一擊,沒廢掉,還能走兩步,已屬萬幸。
“畢方大人!”八人恭敬地行禮。
沐風道:“聽宗主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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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寢室,1801室是苑青靈的居所,她從張凡等人的寢室回來後立刻撥通了苑仁和的電話。
苑仁和再忙,女兒和老婆的電話絕不會不接。
“怎麼了?我的寶貝女兒,竟然會打電話給我,是被欺負了?”
“爸,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別每次開場白都是這個!”
“養兒一百,長憂九十九。你在爸爸的心裡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說吧,出什麼事了。別是你談戀愛了,要帶某個臭小子來見我,這個話題我不想聽,也不接受。”
女兒今年不過十八歲,結婚還早着呢。
苑青靈臉紅地跺腳,“爸,你正經點!”
“我哪裡不正經了,這種話題但凡是親爹都不會喜歡,好了,快說吧,爸待會兒要去開會,只能給你五分鐘。”
苑仁和身旁的秘書聽聞,立刻將催他開會的話吞回肚子裡去。
“尉遲少爺失蹤了,您可知道?”
苑仁和歡喜的臉立刻繃緊:“你聽誰說的?”
“你別問我是誰說的,就說你知不知道?”
“這麼大的事,我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你是聽寒熙說的,還是阮紅葉,又或是顏離浩。”他示意秘書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不是他們!”
“不是?”
“我也是偶然發現的,至於是誰,我不能說。爸,我只能告訴你,這事不是假的,應該是寒熙他們瞞下了。”
“瞞得好,不然那些想落井下石的人就找到機會了。怪不得,顏離浩這小子眨眼就溜了,一定是去了軍校。女兒,這件事你別管,聽過也當不知道,爸爸會處理。”
“我想幫忙!”
“你幫什麼忙?添亂。你就做好你該做的。其餘的爸爸會做。”
苑青靈知道,現在的她就是想幫忙也插不上手,她也是看到葉嬈接了個電話慌慌張張地跑了,心裡起了疑,便叫自己的士官去查了查,她的父親是擁護尉遲夜辰的一派,所以一知道這件事,她立刻想到要告訴父親,好讓他能及時應對。
“女兒,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尉遲夜辰來了?”苑仁和招來秘書,用筆在便籤紙上寫上夜辰失蹤四個字。
秘書看後,點了點頭,立刻出去尋人暗中調查此事。
“爸,你別想歪了,說了是偶然發現的,覺得茲事體大,還是告訴你一聲的好。”
苑仁和卻有了不同的想法,問道:“你不是看上這小子了吧?”
“爸!您說到哪去了,他已經名草有主了。”
“那你緊張什麼,還特地電話我!”
“您不是擁護他的嗎,知道這種事我當然要告訴你了,萬一政敵給你來個措手不及怎麼辦?”
苑仁和不知道是誇讚女兒聰明,還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現在就怕女兒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給拐走了。
“那你老實告訴爸爸,你是怎麼發現的,這種事不能聽風就是雨,要是弄錯了,就是一場風波。”
苑青靈原不想說,但爲了能提高可信度,她便老實交代了,“葉嬈!”
“嗯?”苑仁和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
“就是尉遲少爺的女朋友。之前鬧得滿城風雨的那個葉嬈。”
苑仁和促蹙了蹙眉:“你什麼時候和她攪和在一起了?”
“就……最近!”
苑仁和顯得很吃驚,她這個女兒性子很冷,一般的人都看不上眼,更別提多管閒事了。
“你是想幫她?”
“她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幫。”
“朋友?你竟然當她是朋友?”
“嗯!”她的音調聽上去格外開心,“爸,她和傳聞的不一樣,要是你見了,也會和我一樣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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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仁和扶額,“我的傻女兒,你知不知道,你顧伯母已經找你母親談你和尉遲夜辰的婚事了!”
她語氣急切道:“啊!?爸,你可不能答應,這是奪人所愛,我不做這麼無恥的事,你趕緊去回絕了。”
“女兒,你別急,我和你媽沒有逼你的意思,嫁人事關你一生的幸福,你要不喜歡,就是皇帝老子我也不會同意,但葉嬈的身份擺在那,你和她交好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是我朋友,好與不好都是我的事,你和媽媽都不許管。”
“好好好,你別急,爸爸不問了。尉遲夜辰失蹤的事,你千萬記得要保守秘。”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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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指揮室裡的寒熙第一時間接到了苑任和的電話,一接通,苑仁和便劈頭痛罵,寒熙完全回不了嘴。
“要不是我主動和阮軍司通氣,你是不是要把我們這些老傢伙全瞞了。”
“苑部長,沒有的事,只是茲事體大,多一個人知道,就是多一份危險,這事我也是剛知道,您別生氣,我絕對沒有瞞您的意思,我是想你們日理萬機,有許多大事要做,這等事就交給我們這些晚輩做就行了。”
“我告訴你,臭小子,現在還沒改朝換代,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真以爲自己本事大了是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但凡尉遲小子出了什麼事,我們這些老的就會被你們害死。先說說你們查到什麼了?誰幹的,人現在在哪?”
“阮軍司沒和您說嗎?”
“他能和我說什麼,我本來就和他不對付,他倒好,有個女兒幫她臥底,什麼都比我快一步,我呢……要不是我女……”他頓了頓,決定還是別把自己的女兒供出去的比較好,省得以後女兒難做人,“你給我少廢話,趕緊說,查到點什麼,統統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許漏。”
“我這就將信息傳給您。您千萬別動氣,小心身體。”
“滾,我要是活不到退休,就是你們這幫臭小子害的。”
寒熙汗了汗,這罪過他可不敢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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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仁和一收到寒熙發來的信息就開始着手部署,他之所以擁護夜辰,便是很看不上尉遲清河,作爲總統若是沒有認人的本事,那就是個草包,不能因爲喜歡長子,就擁立長子,而完全忽略了長子的心術不正。
若是沒有尉遲夜辰,尉遲明辰的確是個選擇,可珠玉已有,何必求次。
他這個內政部長,儘管沒有軍權,但軍中擁護夜辰的老一派全是他的知心好友,除了阮天啓。
阮天啓這邊也已經調了一隊人馬暗中救援了,聽到有人報苑仁和插手了,眉毛抖了三抖。
“誰告訴他的!”他大嗓門一起,身旁的士官全都顫了。
“軍司,不知道啊!”
“肯定是寒熙這個臭小子!他這是不放心我,還是怎麼的?”
他立刻打了自家閨女的電話,批判了一通。
“爸,您女婿也是爲難,你就別在埋汰他了好嗎?一邊是長輩,一邊也是啊,您忘了,他的三姑姑是苑家二房的夫人。”
“我還是他丈人呢!”
紅葉小聲嘀咕:“是準丈人……”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阮天啓痛心道:“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紅葉扶額,轉頭白了寒熙一眼。
寒熙拱手朝她拜了拜,女婿最不會應付的就兩個人,一是丈母孃,二就是岳父。
“等救出夜辰,你讓這臭小子洗乾淨脖子等着我!”
“好,等着您,我順便讓他把屁股也洗了,任您踹!”
寒熙一聽,埋怨地看向她,用手比劃着:你這還是我老婆嗎?
紅葉用手揮了揮,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這邊,擁護夜辰的老一派全部開始利用自己的人脈和手段暗中救援了,但大家都通了氣,各司其職,天上的地下的,就是水裡遊的,坑裡刨的,都沒放過。
寒熙提供的資料雖然有些模糊,但至少沒讓他們走錯方向。
而在鳳夙庭的密室裡,鳳夔也拿到了最新的資料。
“按照宗主吩咐,排查了進出隧道的所有車輛……正如宗主預料的那樣,他們換了車,用了別的型號的車,出來的那些換了顏色和車牌的車,不過是故佈疑陣。”
妖嬈聽聞,緊了緊握住的拳頭,慶幸自己沒有猜錯。
寒熙調查方向沒有錯,但她認爲敢綁架夜辰的人,若是隻做到這一步,是遠遠不夠的。十幾輛車如果都沒有可疑,那就有貓膩。
想別人所不想,這條逃逸的路線纔對。
帶走夜辰的人很狡猾,也非常熟悉刑偵手段,有極強的反刑偵能力。
“最可疑的那輛車去了哪?”
“去了碼頭倉庫,但是世界一區的這座碼頭倉庫,有七八十間,屬下等人還在排摸。”
“把地址告訴我。”
一拿到地址,妖嬈轉身就走。
沐風沒有阻攔,只是輕輕喚了一聲:“九歌!”
“在!”九歌無聲無息地出現
“跟着她,務必保護好。”
九歌皺眉:“你不去?”
他慘淡一笑,背過了身:“我怕會忍不住殺了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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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倉庫內,夜辰仍舊與綁架他的人對峙着。
“怎麼?還沒考慮好?”
“你都命不久矣了,何來與我有什麼交易可談。”
“命不久矣,是你說了算,你不讓我死,我便不會死,對了,讓你抓我的人是怎麼說的?”
“別套我話,我不會說。”
“好,那就不提他。既然交易由我提起,自然由我先開出價碼,你來定奪。”
他看上去太淡定了,不像是個被綁架人,而是被邀請來喝茶的,光是這股底氣就讓人覺得不能隨便和他搭話。
“老大,您看是不是……”
尋綠擡起手,要手下的人閉嘴,“一邊去!”
那人默默地退了下去。
“尉遲少爺,你有沒有想過是誰要我綁你的?”
“我能猜到,但沒有證據,你倒是人證,但目前看來你不會作證。”
“我做生意,向來講誠信,就算你開出更高的價碼,我也不會易主。做我們這行的若沒點誠信便會很難立足。”
“我能理解,不過……作奸犯科的講誠信,不覺得可笑嗎?”
尋綠冷了臉,“你在激我!”
“不,我是在提醒你,我的耐心有限!”
“你以爲你能逃得了……哈哈哈,我告訴你,落到我手裡,你插翅也難飛。”這裡是她的地盤,綁架計劃很完美,他的怕是還在搜索那些車輛,根本不會想到,她早就移花接木了。
“那你就是個愚蠢的女人……”
“你說什麼?”尋綠猙獰了臉色,“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自己是階下囚的身份。”
“那你可以試試!”
“你……”尋綠徹底被激怒了,揚了揚手:“來人,帶他去水缸裡洗洗腦子。”
不遠處就有個玻璃水缸,圓柱體,比一人還高,就是那種魔術師表演求生節目時用的水缸,上頭還帶了鎖。
夜辰老早就注意到了,這麼個水缸放着,不可能只是擺設。
雙手雙腳都被捆着,他掙脫不了,但是一旦脫開,就是機會,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支撐的住,但經歷了一天的磨難,他沒有任何不適,甚至覺得有無窮的力量在身體裡喧囂。
這種感覺很奇妙,致使他很想嘗試一下。
若是逃脫不了,他也有後招。
“現在幾點了?”他突然問。
尋綠十分疑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離晚上七點還有兩分鐘:“快七點了,怎麼,還想吃晚飯不成?”
“不,我只是有個喜好,喜歡七點以後殺人!”
“啊?”
已有人過去替他鬆開鐵鏈,隨着鐵鏈鬆脫,他的手腳就自由了。
然後,七點就到了。
藍眸轉換到了灰眸。
死亡的陰風就在剎那間滲透了空氣,氣氛驟然而變,那是一種熱衷於殺戮的氣氛,在他臉上只能看到沉溺於毀滅與破壞的快感,以及無止境的破壞*。
殘暴是他的代名詞。
下一秒,他就抽出了自己的皮帶,裡頭暗藏玄機,就是那根曾經在遊艇上綁過妖嬈的鎖鏈。
一揮,一抽,最接近的他的那個人臉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痕,疼得他滿地打滾,眼球滑落了出來。
“啊!”他拼了命地想要將滾在地上的眼球撈回來。
夜辰冷笑,踏着步伐,走了過去,一腳踩了上去。
噗!
濃稠的液體,活像是被踩踏的蠕蟲,汁液飛散,粘稠而燙熱。
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另外兩個人完全愣住了。
尋綠臉色一白,沒想過他會反擊,還反擊得那麼殘忍。
“你……你不是身體不好嗎?”
“是不好,但對付你綽綽有餘了,我警告過你……不,是他警告過你,而我從來不喜歡警告……”
離他最近的兩個人抽回心神,撲了上去,夜辰的確病弱,但對搏擊訓練沒有荒廢,不過是練得少,但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才,顯然在這方面他很有天賦。
而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力量。
他踢出去的一腳,直接將人踢飛了,那人撞到了牆上,巨大的一聲,伴隨着骨頭的碎裂,那人便軟趴趴地滑落,沒了動靜。
他微微一愕,看着自己的腳。
此刻,他心裡起了一個微妙的想法。
“抓住他!”尋綠大叫。
頃刻間,四面八方就來了人,至少有十五個。
人數很多,夜辰卻無比地興奮!
對,就是興奮,殺戮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