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嬤嬤又要擠出兩滴眼淚來了,寧白笙趕緊轉移話題,道:“嬤嬤,趕緊準備準備,我們該出去了。”
看吧,人家姑娘出嫁,那都是害羞的不得了,看看她家小姐,李嬤嬤深感無奈。
來到大廳,寧如霜早已拜過父母準備離開,今日的她穿着與寧白笙相同,大紅色喜袍上,繡着大朵的牡丹,所有衣飾邊緣都用金絲勾勒而出,整齊美觀又透着高貴典雅。
寬大的袖擺隨着手臂的活動微微起伏,如同波浪般,再加上緞子的絲滑,似隨風而動,顯得飄逸出塵。
簡直就是及端莊和輕靈於一體的服飾,讓人望之便覺得喜氣洋洋。
寧如霜一直都是端莊的典範,今日更勝往昔,當真是芙蓉一笑傾國傾城,蘇景奇陪在其身側,眉目含情,好一雙良配佳偶。
這還是寧白笙第一次認真看這位奇王殿下,以玉挽發,當得起玉郎之名,劍眉飛鬢,鼻樑比一般人的要高,更顯得棱角分明,只是那雙薄脣爲他的俊添了些涼薄。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不懂這些,寧白笙暗想,心性涼薄之人,幸好不是她嫁。
許是她太過專注了,竟然沒發現什麼時候蘇西洛已經來到她的旁邊。
“王妃看什麼呢?魂兮夢兮,不能相望哦。”
他的聲音很小,就停留在她的耳邊,寧白笙回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無聊。”
再回頭時,就聽到蘇景奇冷哼一聲,寧白笙心想,又該有人自作多情了。
她再次望去,果然,就連寧如霜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旁邊李嬤嬤提醒她,該拜長輩了。
寧白笙這才上前對着寧起鄴恭敬的行了一禮,“二叔,白笙拜別。”
寧起鄴神色複雜的扶起她,對着同樣行禮的蘇西洛道:“郡王,笙兒就交給你了。”
這是每個長輩都會說的話,可聽在寧白笙的耳朵裡,總覺得多了些什麼,很不對勁。
她又想起第一次見寧起鄴時,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想着想着,竟然沒有聽到蘇西洛的回答。
“妹妹,多保重。”
臨分別時,寧如霜過來和寧白笙告別,寧白笙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道:“大小姐也多保重,奇王殿下是多情之人,大小姐好福氣。”
這是寧白笙第一次和她說這種話,她雖然覺得奇怪,倒也沒多想。
兩道賜婚,兩個王爺同時娶親,一個送嫁隊伍壯如長龍,一個只有一頂花轎,一個嬤嬤。
西郡王府,喜堂上,新郎新娘手牽紅綾,隨着一拜天地響起,兩人緩緩下跪。
二拜高堂時,寧白笙發現,上面只有空空的兩個位子。
‘夫妻對拜’,寧白笙悲劇的發現,紅綾的另一頭突然加重,差點把她拽倒。
“王爺,王爺……”一片嘈雜聲傳來。
寧白笙掀開蓋頭,向前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蘇西洛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顯然已經昏迷,旁邊有幾個嬤嬤正在扶他。 wWW◆ ttκΛ n◆ co
這時,突然從人羣中走出一個女子,水藍色長裙飄動,長長的腰帶下,一顆亮晶晶的東西在閃動,隨着她的步伐一前一後,顯得格外合拍。
“姑娘。”
寧白笙認識她,凝香閣的幻紗,看府上嬤嬤對她的態度顯然是常來的,幻紗上前,旁邊的嬤嬤都給她讓路。
她只看了一眼,就揮了揮手,讓人將蘇西洛擡走,連看都沒看寧白笙一眼。
李嬤嬤在旁邊氣得要死,卻見自家主子一言不發,只得暗自生氣。
寧白笙放下蓋頭,外面的賓客早已議論紛紛,讓李嬤嬤請了管家來偏廳,管家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人,看起來嚴謹穩重,雖然寧白笙和蘇西洛禮未完成,但對寧白笙還是以當家主母的禮來待的。
“王妃,王爺從小就身患重疾,幻紗姑娘照顧王爺多年,她最有辦法,剛纔的事情,還望王妃體諒。”
寧白笙看着他,淡淡的點頭。
“王爺身體重要,其他的以後再談。”
“本妃如今不便見客,還得勞煩管家帶王爺前去招呼客人。”
管家垂首稱是,“不敢,王妃還有什麼吩咐?”
寧白笙想了想,道:“去請內院的管事過來一趟吧!”
“是,王妃。”
管家走後,李嬤嬤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小姐,這郡王也太過分了吧,堂都沒有拜完就扔下小姐離開,還有那什麼幻紗姑娘,欺負咱家小姐不出門不知道嗎?那是凝香閣的姑娘,竟然和青樓女子一起走,這,真是氣死我了。”
由着李嬤嬤說完,寧白笙才說道:“嬤嬤,這裡不比候府,不要亂說話。”
李嬤嬤也就是替她不平,聞言連忙稱是。
兩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寧白笙眉頭微蹙,道:“嬤嬤,你去前院看看,客人是否都已離開?”
“是。”李嬤嬤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這些人也太不把自家小姐當一回事了,就算王爺再怎麼樣,那也是主子的事情,這些下人竟然敢如此怠慢主子,真是翻天了。
其實寧白笙又何償不明白這是蘇西洛的意思,不過是想看她的笑話罷了。
過了許久,卻不見李嬤嬤回來,寧白笙知道定然是出事了,她自己的東西已被放到了新房,然而她卻連新房的位置都不知道,而她所在的這處院子,幾個時辰都沒有看到一個人。
冷笑了一聲,寧白笙起身將身上繁複的飾物拿下,起身向外走去。
按照記憶中的方向來到前廳時,大廳里正上演着一幕讓她無語的戲碼。
只見正廳裡上首坐着幾個女子,其中一個正坐在主位上,似乎在斥責什麼,而旁邊那幾個女子皆附合着。
寧白笙進來時,衆人皆是一愣,趕緊行禮,那幾個女子也相視了一眼下了虛禮。
其實認識她的人很少,不過鮮紅的嫁衣就是她身份最好的證明。
李嬤嬤正跪在大廳裡,衣衫凌亂。
旁邊還跪着另兩個丫環,看到寧白笙的目光時,趕緊低下頭,俯在地上。
寧白笙穿過大廳,在首位上坐下來,這才說道:“內院管事何在?”
“奴婢春城見過王妃娘娘。”一個年紀和李嬤嬤差不多的婦人走了出來,看其走路的姿勢便感覺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寧白笙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道:“不知李嬤嬤犯了這府上什麼規矩?”
春城見站起身來,說道:“李嬤嬤初來府上不懂規矩,以下犯上,奴婢……”
“以下犯上?”寧白笙的聲音提高了些許,輕描淡寫的掃了李嬤嬤一眼,又看向春城,道:“那她犯了誰的上?”
春城不知不覺間聲音也跟着高了許多,道:“回王妃,她初來乍到,就衝撞了老將軍,撞倒了老將軍的牌位。”
寧白笙回頭望去,旁邊的桌面上果然擺着鎮國大將軍的牌位,這裡的大將軍就是蘇西洛已故的父親,雖然在蓋頭下她也算拜過,如今也該表示尊重。
三拜過後起身,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她?”她指向李嬤嬤。
李嬤嬤滿臉的委屈,卻一言不發,春城回道:“奴婢已讓人報給王爺,等王爺處置,現如今需先關押起來。”
“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衆人以爲寧白笙一定會保護自己的人,畢竟剛來府上,也需要立威的,誰想這麼明顯讓她難堪的局,她竟然絲毫沒有包庇自己帶來的人。
春城心上一喜,說道:“王妃深明大義,奴婢等遵命。”
說完,她剛準備讓人將李嬤嬤帶下去,卻聽到寧白笙阻攔的聲音。
“衝撞老將軍的牌位就要關押起來,那不知藐視王妃是何罪責?”
春城的心裡咯噔一下,雖然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好,但是明顯的是在說她。
“王妃……”她剛開口,就被寧白笙打斷,指着旁邊的一個小丫環,道:“去請管家過來。”
“是,王妃娘娘。”
不一會兒,管家急匆匆的跑來,撇了一眼旁邊的春城,對寧白笙見禮,道:“王妃。”
寧白笙點了點頭,道:“打擾蘇管家了。”管家連稱不敢。
“不知王妃喚老奴來,有何吩咐?”
“李嬤嬤,起身吧!”直到這時,寧白笙才喚起李嬤嬤,彷彿先前忘記了她這個人。
蘇管事看了看周圍的丫環下人們,眉頭微蹙。
“李嬤嬤,你來說說先前發生了什麼事吧。”回頭又對着蘇管事,道:“本妃初到府上,許多規矩還不熟悉,這件事就交給蘇管事來處理吧!”
“是。”蘇管事垂首而立。
原來李嬤嬤奉寧白笙之命前來請內院管事春城,誰想剛說了來意,春城說還需整理一下這裡的東西,一邊招呼李嬤嬤幫忙,李嬤嬤心想以後要在這裡生活,當然不能剛來就得罪內院管事,便聽從春城的吩咐。
誰想,這春城完全是把她當作粗使丫環那般對待,她也忍了,最後也不知怎麼弄的,她正在打掃,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摔倒在地,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桌子。
上面一個東西砸在她頭上,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大廳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似乎在喊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