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三個人三種表情,白泥錯愕的看着蘇景昱,寧白笙面無表情。
蘇景昱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你們可別誤會,我只是說,你若出事,我該怎麼向西洛交代。”
“七皇子多慮了,我不會有事。”
寧白笙沒有回頭,直言道:“時間不早了,你也該離開了,記得有機會就離開。”
蘇景昱靜靜的望着她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麼,沉默的離開了。
“王妃,七皇子他是不是……”
“白泥,有些話該問,有些話最好想都不要想,明白嗎?”
清越的聲音傳來,寧白笙站在那裡,淡淡的說道。
“是,王妃。”白泥連忙垂眸稱是,退了出去。
許久後,屋子裡才傳出一聲嘆息。
翌日一早,南陵皇宮外車馬如龍,衆大臣皆匆匆忙忙下了馬車向裡面走去,有的單獨一人,有的則是結伴而行。
“你聽說了嗎?”
“這麼大的事,誰不知道,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這人一聲嘆息,旁邊的人也一臉的不相信,最後只是搖頭惋惜。
“鍾大人,好久不見……”
來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神色匆匆的往宮裡趕。
一個普通的馬車上下來一個老者,鬍子眉毛皆白,穿着一身朝服,在侍從的攙扶下向前走來。
他見有人喚他,一邊咳嗽一邊回頭望去,眼睛微不可見的眯了一下。
拱手道:“原來是蕭太師,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跟在蕭太師身後的也有好幾個官員,當下都上前見禮。
“鍾大人不在家裡享清福,大清早的進宮可是有事?”
蕭太師微胖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恭敬的上前問道。
被稱做鍾大人的老者又咳了幾聲,旁邊的侍從連忙拍他的背,幫他順氣。
鍾老大人擡手製止了他,這纔看向蕭太師,無奈的說道:“老夫許久沒去給聖上請安了,這把老骨頭也不知能活多久,當再見一面啊。”
“鍾大人,皇上如今在休養,傳下旨意誰都不見,您還不知道吧?”
蕭太師身後其中一人解釋道。
“是嗎?皇上也身體不適嗎?那老夫更應該去見了。”
鍾離說完話就轉身向裡面走去,他的步伐很慢,幾步一咳嗽,顯得病得很重。
“太師,這老傢伙想必也得到了消息,是來搗亂的吧?”
“我看也是,上次是那個李老頭,這次又來了個鐘不死,他的人緣還真是好。”
蕭太師一直眯着眼睛,等看不到鍾離的身影,這才冷笑道:“不是他人緣好,而是他父親威望太大。”
“太師,那今天的事情不會出什麼變故吧?”
旁邊有人捅了他一下,這人趕緊閉嘴,退到後邊。
蕭太師冷哼一聲,撇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這次的事情,就算他蘇城復活,也救不了他兒子。”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跟了上去。
大殿之上,太子始一坐上龍椅,臉色便不好看。
“想必衆位大人都收到消息了。”
他嘆息一聲,說道:“大家對此事有何看法?”
太子一開口,立刻有人站出來,說道:“太子殿下,臣以爲此事鬧得沸沸洋洋,說不定其中有什麼陰謀。”
“是啊,殿下,昨日還未有消息傳來,今天一早我們所有人都同時收到消息,顯然是有人在後面操控這件事,殿下萬不可輕信。”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反對,此人一身正氣,凜然說道:“太子殿下,所謂無風不起浪,無論此事真假,都應急召西郡王回京纔是正途。”
“不可,萬萬不可。”立刻有人反對,先是對着太子行禮,這才上前對着說話那人道:“蕭大人,你這是何意?郡王身在邊關抵抗外敵,如今只是一紙流言,就急召王爺回京,此等決定太過草率,本官萬不能苟同。”
“李大人說得極是,若只是一些流言當然勿需理會。”蕭靖不急不緩的說完,轉身面向太子,拱手道:“殿下,臣收到一封密報,請殿下過目。”
站在一旁的公公會意,立刻接過來呈給太子,彎腰退到一旁。
衆人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太子看完密報,淡淡的說道:“此事非同小可,蕭靖你可曾查證過。”
“回太子殿下,這封密報乃是左將軍讓人帶回來的,如今人就在殿外,隨時等候殿下傳喚。”
蕭靖見太子並不着急,心中一動,不過也沒多想,回道。
太子眼神一凝,濃眉微動,擡手示意傳喚。
“傳……”
幾道聲音直通大殿之外,九十九層臺階下,一個小兵垂頭彎腰,快步向着大殿內走去。
而大殿之上,衆大臣開始小聲的議論,太子高座龍椅上,並沒有理會。
“發生了什麼事?”
“據說,西郡王謀反,看來這是有人拿出了證據。”
“不可能吧,消息剛傳到上京,怎麼就有人回來了?”
“難道說奇王殿下剛到邊界,就知道西郡王謀反之事,所以派人回來報信嗎?”
衆人算了算時間,覺得剛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又說不出來。
“西郡王怎麼可能謀反?”
想當年,蘇西洛之父蘇城被封爲鎮國大將軍,一直是南陵最厲害的將軍,駐守北陵邊界,兩仗將北陵人打得退居雪山之後,再沒有出現過。
只是蘇城突然身故,其長子蘇鈺也在一場大戰中屍骨無存,皇室念其世代忠良,其幼子蘇西洛又一直重病纏身,這纔將他封爲西郡王,賜下封地,讓人意外的是,皇上並沒有讓他去封地養病,而是留在了上京,讓很多人起了疑心。
不過洛家軍依然是屬於西郡王府的,這一聖旨下來後,偏向西郡王的人也沒有理由再說什麼了。
“標下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來人一身兵士服,跪倒在大殿門外,頭顱低垂在地,拜了下來。
太子座於高臺之上,根本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他淡笑道:“進來回話。”
“是,殿下。”
小兵諾諾的站起來,跨過高大的門坎,低垂着頭亦步走了進來,再次拜倒在地。
衆大臣分站兩旁,中間只有小兵和蕭靖兩人。
“你吏屬哪一部?”
“回殿下,標下是左將軍屬下的百兵長。”
太子擡手示意他起身,問道:“這封信是左將軍讓你送回的嗎?”
“回殿下,是大將軍命標下回來報信的,此事南通左將軍並不知情。”
“哦?皇弟嗎?”太子微微蹙眉,讓他將事情的經過說了遍。
“是,殿下。我們的人馬剛過馮家嶺……”
蘇景奇剛過馮家嶺,準備去調集附近的兵將,因爲這一帶有一支隊伍駐紮在此,已調給他們。
誰知到地方時,卻發現密林中的營地,早已人去營空,從種種跡象來看,顯然已動身多日。
蘇景奇和南通左將軍繼續前往下一處,人是見到了,可也被告之,與他們相臨的隊伍接到消息,早已動身。
而據他們所知,調走這支隊伍的正是洛家軍。
連續四個地方都是,蘇景奇便找到此人,讓他回京送信,而他則帶着其他人繼續向進。
衆人聽後,都感覺不可思議。
支持蘇西洛的一方立刻有人站出來,上前斥問道:“你如何證明你所言非虛?”
他怒氣衝衝,顯然很生氣,鬍子都快被吹上天了。
“劉大人,太子殿下在此,自會判斷真僞,你就不必費心了。”蕭靖出言維護,惹得支持蘇西洛一脈的人都吹鬍子瞪眼,卻無可奈何。
衆人都看向高臺上的太子,有希冀的眼神,也有平淡視之的。
太子嘆了口氣,道:“這種送信的方式只有本宮和皇弟知曉,所以再過片刻,就能知道真假了。”
隨即他看向旁邊一人,問道:“兵部,此事你怎麼看?”
兵部中令高奇出列,單膝跪地,道:“臣治軍無方,導致屬下人私自出兵,還未接到通報,請太子殿下治罪。”
太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將那紙密信隨同摺子砸到他的臉上,啪的一聲再落向地面。
“你自己看看,出了多大的紕漏。”
“臣知罪。”高奇看都沒看摺子一眼,只是垂首跪在那裡,並無多言。
“高大人,一句不知情就想將事情撇開,說得好像你很無辜似的。”蕭靖出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淡淡的說道。
高奇並沒有回他的話,而是擡頭看向太子,道:“臣自任兵部中令以來,從未有過失職,一切盡是按照旨意行事,還請殿下明察。”
“是啊,殿下,高大人雖然爲人古板,不喜言笑,但他做事卻從未出過差錯,此事還有些疑慮,還請殿下查清楚再審也不遲啊!”
有人上前,提出將此事查明,再行處置,引起了許多人的附議。
太子掃了一眼那些求情之人,又看了一眼這邊站着的衆大臣,心中瞭然。
“蕭太師,此事你怎麼看?”
誰也沒想到,太子會突然把事情扔給蕭太師,當下就惹得許多人怒目以示。
“殿下剛纔說,很快就會有消息,臣以爲還是等證據前來最好,不然恐怕有些人會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