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跟在後面不敢說話，張氏一股子悶氣沒地方發，只好作罷回到了自個兒院子裡頭。
打發了滿屋的丫頭，坐在桌前想着今日發生的一切，張氏前想後想，冷冷吐出一句，“我看如今能有這一出，都是因爲那個蘇茹薇。”
如今的這些不過是因爲蘇茹錦在長公主那兒失了勢，而在張氏心中，這一切都只是因爲蘇茹薇壓了蘇茹錦一截。
張氏自然是把如今自個兒和蘇茹錦的窘境算到了蘇茹薇頭上。
正巧這時候嬤嬤抱着些不大不小的玉擺件走了進來，“夫人，這是奴婢擇的些給大小姐的生辰禮，您看看？”
這禮物嬤嬤也是選了一陣子，按照張氏的性子，定是不會給蘇茹薇送什麼太過珍愛的東西。而蘇茹薇也畢竟是相府的大小姐，若是送得東西太過寒酸，也是損了張氏的面子。
嬤嬤在庫裡頭選來選去，總算是在一處架子上看到了這套玉擺件。
玉都是好玉，調的花紋也是相當活靈活現，寓意也是不錯，只不過個頭都不大，算不上什麼特別名貴擺件。
嬤嬤抱着這套東西，也就沒細着看張氏的臉色。
張氏陰沉着臉看向嬤嬤，冷笑說道，“且讓我來瞧瞧。”
嬤嬤不疑有他，趕忙將東西抱着上前。
張氏庫裡東西多，平日裡也不甚在意，多少是完全沒有個數的。
但張氏看着這一套玉擺件，心裡頭就有說不出的滋味，她冷冷看着這幾個玉擺件，伸手拿過一個，冷冷說道，“這倒是好東西。”
嬤嬤以爲張氏是同意送這個了，也是鬆了一口氣，“老奴左挑右選，總算是選出來了這個，您若是同意了……”
嬤嬤這話都還沒說完，只見張氏把手中的玉擺件直直扔在了地上。
只聽得“啪嗒”一聲，玉器摔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再定睛一看，這東西已然碎成了多瓣。
嬤嬤怔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張氏伸手將盒子裡頭的玉擺件皆數都拿了出來，一個一個的扔到了地上。
一時間滿屋都是清脆的聲音，而張氏惡狠狠的聲音傳來，“這麼好的東西，摔了都不能便宜了她！”
嬤嬤總算是明白了張氏這番動作是爲什麼，她趕忙攔住了張氏的手，“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呀？”
張氏還像是不解氣一般，一個勁兒的往盒子裡頭看，“這東西還有嗎？”
嬤嬤好生好氣的將張氏勸回了桌前落座，沒有讓外頭那些小丫頭進來打擾，只自個兒趕忙手腳輕快的清掃着房內的碎玉。
邊掃着，嬤嬤邊開口說道，“夫人，您這是何必呢？這又不是什麼名貴東西，老奴看着只不過是它新鮮些罷了。”
張氏此時還是有些氣，喝了一口清茶，“我只不過是氣不過，憑什麼什麼好東西都要給她？”
嬤嬤聽到張氏這番話，反而是輕輕的笑了，“大小姐有什麼羨慕的？”
“說句大不敬的實話，大小姐沒了娘相爺也不疼，京中名聲壞了不說，這麼久了連個夫家都找不到。”
嬤嬤語氣中帶了幾分嘲諷，“您羨慕她什麼？老奴瞧着您和二小姐三小姐，纔是真真的有福之人。”
心情略好了些，但張氏還是得理不饒人的說道，“她還有個外家，如今不是正得聖眷？”
嬤嬤輕輕搖了搖頭，“外家怎麼比得上自個兒家？更何況您都說了，是‘如今’聖眷正濃，誰不知道聖眷一事沒有定數。”
嬤嬤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圍，小聲說道，“誰知道今日是沈家得寵，明日會是誰家？”
此話很好的寬慰了張氏，等張氏舒心了，再看滿地的狼藉，這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尷尬的笑了笑，說了句，“嬤嬤辛苦了。”
嬤嬤知道張氏已經恢復了理智，臉上帶着笑，手腳輕快的幹活着，“能幫夫人排憂解難，也算是老奴之幸了。”
張氏心中感動，見地上被嬤嬤收拾得也七七八八了，便說道，“嬤嬤，這兒不用你來打掃，讓那些小丫頭們來吧。”
嬤嬤倒也沒有推辭，直身衝着張氏一福身，從外頭喊了幾個手腳輕快的小丫頭，進來一道把地上打掃乾淨了。
給蘇茹薇的生辰禮被張氏一時氣憤砸了，嬤嬤還得重新去庫裡頭再尋，張氏心裡頭還是有些愧疚，同嬤嬤一道過去了。
蘇茹薇的生辰還有寥寥數日，相府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京中衆人聽說相府要給大小姐辦生辰宴，各自都有各自的反應，但大多數人是不願意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去相府赴宴的。
聽到這回的生辰宴只是家宴，許多人家也是安心了不少。
護國公府卻一如往常的安靜，皇帝對言止並沒有解除忌憚，而言止彷彿也知道，一段時間都相當安靜，每日除了上朝下朝，便只待在府中不出門。
言老爺子推開了言止的書房門，“成日裡在屋裡頭悶着，哪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
言止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就知道是言老爺子進來了，畢竟在護國公府，也只有言老爺子敢不叩門的推門進來了。
言止擡眼看向言老爺子，“如今外頭不安寧，我只有在府裡頭多待着。”
言老爺子也知道言止口中這個“安寧”，到底是指什麼。
言止到底是爲了這個家揹負了太多，暗地裡嘆了一口氣，但面上言老爺子還是相當理直氣壯的。
他來到言止身邊，“在府裡頭待着也沒說成日裡要在書房裡頭，走，咱們去練武場，讓爺爺看看你這都要生鏽了的胳膊腿還能不能伸直了。”
不等言止拒絕，言老爺子直接把人扯出了書房。
言止無奈的看了言老爺子一眼，只能跟着往練武場去了。
兩人過着招式，近身時言老爺子開口說道，“過幾日是相府那丫頭的生辰，怎麼沒點兒反應？”
言老爺子這聲音壓得低，又有拳腳過招的悶響聲做掩護，除了言老爺子和言止，自然是沒有第三人能夠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