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章 節

99 燃文

“我和於珊表妹一起,看到於珊表妹讓地上的嬸子幫她毒害舅舅的寶貝鼠。”他不急不慢的開口,一旁的杜於珊原本還興奮不已,想着這次是終於可以扳倒杜紅箋了, 可,眼見着風頭一轉,情況又完全不是這樣的。趙九重居然將箭頭指想了她。

耳旁,又傳來趙九重的聲音,”娘子,你不讓我說,他們偏要讓我說,我。”趙九重用手咬着小拇指,一副犯錯之後求饒的模樣。

杜紅箋怔住了,她愣愣的看着趙九重,完全沒有想到趙九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她,她還以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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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於珊感覺到很多個目光同時看向了她,有幸災樂禍的,有擔憂的,更有憤怒的。頓時,她回過了神來,轉而看向趙九重,憤恨的道,”大表哥,你胡說些什麼,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兒,我是什麼時候讓別人幫我整杜紅箋了,她可是我的七妹,我就算再是嬌慣,也不會陷害我七妹啊,而且,父親對於培養寶貝鼠這事兒是花了很多精力的,即便是我不待見誰,也斷斷的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出來的。

杜於珊只任由着她說着,一旁的趙九重垂頭,弱弱的嘀咕道,”是你自己讓我說的。”

杜於珊平時便是輕蔑趙九重,這會兒,聽得趙九重如此言語,頓時,心裡是又氣又恨,恨不得將趙九重給千刀萬剮,即便是要在父親母親面前維持形象,這會兒, 也是忍不住的哼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傻子,你能知道個什麼事兒,我父親母親定然不會聽信你這風言風語的。”

趙九重將頭垂的越加的低了,緩緩的走到杜紅箋身旁,弱弱的喚道,”娘子,我。”

李氏扭頭見得杜策的面容越加黑沉了。心裡也是有着擔憂的,連忙開口道,”於珊,快別胡說,你爹知道怎麼處理,到母親這裡來。”

杜於珊還是不甘心,看向杜策,就要再次言語,不想,杜策瞪了她一眼。頓時。她所有的話語都是再說不出口了。只能緩緩的向着李氏那處走。

“九重,你剛剛說的話可是真的,還真是莫要欺騙舅舅的好。”杜策嘗試着柔聲開口,言語之間全是哄騙之意。

趙九重巴巴的點了點頭。那垂着的頭就沒有擡起來,只諾諾的道,”舅舅,是你們讓我說實話的。”

杜策狐疑了,看了看杜紅箋,又看了看地面山的婦人,陷入了兩難境地。

這時,地上的婦人忽然擡頭,看向杜紅箋。道,”我這裡有五小姐的親筆書信,老爺若是不相信,大抵是可以拿去看看的。”

頓時,衆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那婦人。就連着杜於珊的目光都是直了,不顧李氏的阻難,徑直站出來,狠聲道,”你胡說,你血口噴人,你無中生有,我何時給你寫過信,你當真以爲父親和母親會聽你的話?”

“於珊!”李氏每每教導杜於珊,可杜於珊都只能記一陣,眼見着杜策的面色是越來越陰沉了,而杜於珊依舊是忘我的嚷着,李氏不得不開口斥責。

“五小姐說的是,我不過是一個送乾貨的卑微婦人罷了,又如何有小姐那麼的金貴,但,同時,我也相信老爺和夫人一定都是講道理的人,即便小姐身份在爲金貴,我們還是要講個道理纔是。

杜策憤怒的將信扔給了李氏,憤恨的道,”你來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你來看看,你平日裡是怎麼教導她的,這會兒,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姊妹不親,父母不敬,還指望我這父親將她捧着往高枝上送,這是什麼想法,當真是癡心妄想。”

李氏倉皇的拿起信來讀看,這越往下面看,她的臉色就越是蒼白,最後,也就只剩下冷然,手緊緊箍住信,緩緩扭頭向着杜於珊看去。

她能夠容忍杜於珊偶爾的不講理,也能夠容忍杜於珊的不識禮儀,更能理解杜於珊的沉不住氣,可是,現在這時候,她這般的越說越錯便是不對。

“老爺,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的,我們的女兒最是單純,哪兒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即便是情勢再是不可救,她還偏生是不會放手,定是不能讓杜紅箋這個賤人給佔了便宜去,她的女兒本就是人中龍鳳,怎麼可能因爲這麼點事,就被杜紅箋這個賤人給踩在腳底下!

“證據就擺在面前,你讓你的好女兒說說,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麼話要說的!”杜策將臉一轉,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冷然,她痛心疾首至此,全是因爲杜於珊是他最看重的女兒,將來,和可能會當上皇后,母儀天下的女人。

“不,不可能,娘,給我看看,什麼信,我沒寫過,我根本就沒寫過。”杜於珊搶過杜氏手裡的信,杜氏的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站在那裡,平靜的看着杜於珊鬧騰。

杜於珊將信封打開,越往下看,臉色越是冷然,她憤憤的將信拿着奔到杜紅箋面前,道,”杜紅箋,是你搞的鬼,對不對,一定是你搞的鬼,這些前是你布的局,對不對,杜紅箋,你不得好死,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杜紅箋愣愣的擡眼,看着杜於珊上躥下跳的模樣,不竟失笑道,”五姐,來來去去,你都說是我的不對,我的字跡和五姐你的字跡自然是不同的,我即便是想要冤枉你,也沒處冤枉啊,我們都是姊妹,同一個母親,我如何會讓母親擔憂,五姐,你要如何纔會相信我。”

聽了他的話,杜於珊臉上的冷笑是越加的濃厚了,”母親?誰和你一個母親,你不過是一個賤人所生,你也配和我一個母親,這杜家只能有一個嫡女,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於珊!”李氏忍不住的呵斥,她越加的覺得杜紅箋沒個道理了,扭頭見着杜策就要發怒,她忙道,”來人,將五小姐帶下去。讓她先學着她四姐抄寫經書,好好的靜上一靜,晚些時候,待情緒平緩下來,立馬到老爺這裡來低頭認錯。”

“不要,孃親,不要,不要。”杜於珊欲要掙扎,完全沒有依從的意思,杜策冷着臉哼道。”且慢。事情還不曾解決。這麼慌慌張張的,到底是要走到哪兒去的!”

李氏的身子再是僵持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杜於珊一眼,繼而又低聲道。”老爺,你瞧你說的什麼話,過段時間就要到了新年了,這麼個好日子,就算於珊是犯了天大的錯,也可以等着新年過了再懲罰於她的,再來,老爺的寶貝鼠如何能夠抵得上我們女兒的性命,就算是我們的女兒有哪點不對。老爺也不可能會因爲那些個寶貝鼠,殺了自己的女兒吧。”

杜策冷哼,”她做事太過分,竟想着陷害她人,現在不給她點懲罰。恐怕,日後她也不知道輕重,就算是真的走上了什麼榮耀的位置,恐怕連着自己的性命都是保不住的。”

杜氏一笑,”老爺說的正是,前幾日,我得了南山寺秘藏的一本金剛經,眼看着還有幾日才過年,讓於珊關在屋中抄寫幾日,自己醒悟醒悟,老爺,交給我管教,你未必還信不過我?”

杜紅箋心裡一涼,這李氏說話還真是知道找瘋子鑽啊,杜於珊這般的處境,也能讓她說的杜策動容,杜於珊多虧了有李氏這麼個母親,不然,依照杜於珊的性子,也不知道她早就是死了多少次了!

杜策揉了揉太陽穴,又看了看杜於珊,杜於珊此時已經收斂了性子,只是垂頭,溫順的道,”爹爹。”

他是看着杜於珊長大的,李氏一日在寺廟中抽籤,也是抽到了一隻籤,上面寫着李氏的女兒將來會成爲一國之後。故而,杜策纔是對杜於珊越加喜愛,只盼望着有一日,杜於珊能夠光耀門楣,眼下,若當真是因爲那些個老鼠就嚴加的處置杜於珊,他還當真是有些不捨得的。

只是,這時候李氏開口,頓時就如同給了她一個臺階一般,她也能順着臺階緩緩的向下面走了。

“既然如此,就聽夫人的勸,夫人莫要讓我失望纔是。”杜策乾咳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李氏帶着杜於珊走了,衆人都是散了,杜紅箋和地上的婦人對視了一眼,衝着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其實,今日,也不過是一個測試杜於珊在父親心目中有着什麼地位的,若當真這事兒是她做的,或許,她早讓父親給趕出杜府了,偏生換成了杜於珊之後,杜於珊確是一點都不受影響。

她沉着臉出了大廳,頓覺得心中有些壓抑,她沒有扳倒杜於珊的想法,只是,杜於珊越加的陷害於她,她不得不反擊,若是想要在這個杜府站穩腳步,說不定,也只有主動出擊纔是對的。

腦海中忽的想起先前的那封信,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杜於珊面上的表情好似並不像是裝的,難不成,這事兒並不是杜於珊主使的,她忽的想到了小紅,心裡又是一沉,難不成,這又和小紅背後的人有關?

她越加狐疑小紅背後的人說誰了,竟然這麼的有心機,在這杜府上,她能夠想象的人,也就是四姨娘,六姨娘,說來,三姨娘不喜歡攪和這後院的事情,且她平日性子冷淡,心中也只有杜林一人,想來和她是沒有關係的,至於六姨娘,她不過是個草包,若是談道心機,她還真是沒有。那,難道是四姨娘馬氏?

“娘子,你在想些什麼。”耳旁忽然傳來趙九重的聲音,頓時,他腦海裡所有的想法都是被趙九重打斷了,杜紅箋回頭,心下詫異於趙九重爲何會說上這樣的話來,遲疑了一會兒,又聽得趙九重小心翼翼的問她,”娘子,你不開心嗎?”

杜紅箋回神,緩緩的衝着她搖了搖頭,又道,”表哥,今天你爲什麼會說那些話,你?”

她本是想要問問他是不是並不是傻子,可這話到了口邊,卻又是久久的說不出口來。

趙九重愣愣的看着她,不解的道,”娘子,你在說什麼呀。”

“今天指證杜於珊的事情,是你自己想的?”若是別人說那也就罷了,她自己清楚的很,和地上那人秘謀的事兒,可不就是她自己嗎。他這麼就說成了是杜於珊了?

趙九重眨了眨眼睛,似是才挺清楚一般,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又道,”原來是這事兒啊,是有一個高人教我的,他說,這樣做了之後,就可以保護娘子了,因爲。我想要保護娘子。所以。就順着他的話說了。”

杜紅箋心裡一緊,急問道,”高人,什麼高人。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他就是這府邸上的人,對不對?”

趙九重愣愣的想了一陣兒,終於是回頭看向了杜紅箋,巴巴的道,”我忘了。”

杜紅箋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久久的沒有回神,只道,”你。那你怎麼知道他是高人。”

趙九重詫異的看着杜紅箋,不解的看着她,好似在說一個大家都明白,可獨獨杜紅箋不明白的事情一般。

“因爲,他是這麼告訴我的啊。”

頓時。杜紅箋只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正嗡嗡嗡的響起,徘徊於她的頭頂上,讓她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娘子,你跟我來。”趙九重不等杜紅箋回神,已經拉着她的手往林蔭處走去,杜紅箋看着他的後腦勺,腦海中思緒萬千,一時之間,竟也只能愣愣的跟着她走。

“表哥,這是要去哪兒?”她不解的看着他。

“梅林。”他回頭望了她一眼,又繼續跑。

跑了一陣,他可是放開她了,她瞪眼看着四周,全是翻飛的梅花,撒是好看,正狐疑着他難不成就是帶着她來看花的,不想,他確實跪在了地上,不斷的捧着地上的花瓣、

她走進了他,見得他將花瓣放在衣兜裡,不解的道,”你要做什麼?”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兩隻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隙,只低聲道,”娘子,我們把它們藏了吧,也是落個乾淨。”

杜紅箋愣愣的看着他忙活是身影,嘴角忍不住是抽動了幾下。她不由的想到了紅樓夢中,林黛玉和賈寶玉葬花的事兒,不曾想,趙九重竟也有這樣的喜好。

就連着杜紅箋也沒有想到,她竟是聽了他的話,躬身陪他一起將花瓣收在裙襬之間,只稍稍擡頭,她都覺得好生的納悶,想她一個混跡娛樂圈的成功者,以往總是不會將時間浪費在任何一個覺得是浪費時間的事情之上,不曾想,今日,卻是陪着趙九重做這樣的事情來。

“娘子,如果有一天你成了這些落花,我也一定會比現在還要輕柔的將你捧起,然後,放在任何人都不能觸碰到的地方。”趙九重擡眸,看着杜紅箋緩緩的道。

杜紅箋又是一怔,說來,這話無論怎麼聽,都好似一個男人在向着一個女人表白,可,她哪兒能將趙九重當作是男人,趙九重根本就只是一個傻子啊。

“可惜我是成不了花的,傻。”她原本是想要輕喚他傻瓜的,可那瓜字在腦海中盤旋,卻又是久久的說不出來。

趙九重擡頭,愣愣的看着杜紅箋,詫異的道,”奼蘿說,總有一天,人會和這話花一樣,難道,是她在騙我?”

原來是他理解錯了奼蘿教導的話語呀,杜紅箋有些好笑的打量着他,又道,”奼蘿的意思是有花堪折直須折,她將花比作是人,是在提醒着你,要好生的珍惜她,你可是懂得?”

趙九重詫異的看着杜紅箋,久久的是不曾回神,杜紅箋微微搖頭,暗歎自己怎麼又是糊塗了,她竟和他講起了詩句,他又如何聽得懂。

衣兜裡已經裝了很多花瓣了,杜紅箋起身,衝着趙九重打趣道,”好了,這會兒你心愛的花已經被我輕柔的捧起了,你這是要帶它去哪兒,你話語中那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我有沒有資格去呢。”

趙九重傻愣愣的擡頭看她,一雙好看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跳細縫,只傻傻的點了點頭,又道,”娘子可以去。”

隨即,他起身,一手拉着裝滿花瓣的衣兜,一手又伸過來拉杜紅箋,杜紅箋沒想到他竟又伸手來捉她的手,先是嚇了一跳,又趕快的縮了手去。

趙九重的手微微一僵,可憐巴巴的喚了杜紅箋一聲娘子,又噘着嘴巴過來拉她的衣袖,見杜紅箋不再縮手了,索性也就牽着她的衣袖口往前方走去。

杜紅箋跟着他走,一瞬間,腦海裡再沒有着杜府的明爭暗鬥,只是一片空白,這是從未有過的安然,聽得耳旁又一陣潺潺的溪流聲傳來,杜紅箋微微的愣神,此時,趙九重放開了她,指了指地上,杜紅箋順着他的方向看去,地上竟早就挖出了一個大坑,瞧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樣,她不竟笑道,”這是你自己挖出來的?”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和奼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