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越琛走進來了,拿着搭在一邊的白毛巾擦乾淨手,掃了一眼趙晶,過去開門。
哼……趙晶不服氣地哼唧。
童心晚繼續埋着頭疊衣服,不往那邊看。
林文佩和莫謙凌一前一後地進來了,莫謙凌撓了撓後腦勺,粗聲粗氣地說道:“叔,我錯了,今天來賠禮道歉。”
莫越琛讓開門,淡淡地說:“你哪裡有錯。”
莫謙凌站在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越琛,我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哪……”林文佩開始哭了。
她今天沒化妝,老態畢顯,眼下的皺紋深深地刻出了時光的印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會兒,大膽地來拉莫越琛的袖子,“越琛,千錯萬錯,這都是我逼着謙凌乾的。現在你大哥在看守所裡犯病了,你大人有大量,幫幫他,讓他出來吧。”
莫越琛還是不出聲,冷冷地看着莫謙凌。莫謙凌咬牙,額上開始冒汗。
林文佩見兩個大男人都不出聲,又看童心晚,見她也不理人,於是又快步過去,撲通一聲跪到了她的面前。
“心晚,求你說句話。越琛都聽你的,求求你,幫幫說句話。你大哥不管做錯多少,我替他向你磕頭。”
“他殺了我爸和我姐姐,憑什麼還能看醫生呢?”童心晚盯着她,小聲問道:“難道你們的命是命,我家裡的人命不是命嗎?”
“但是你已經得到補償了呀!越琛不是給你這麼多了嗎?你爲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把莫家給毀了呢?”
“我沒有毀了莫家呀,我在莫家不是好好的嗎?你和莫謙凌也能好好的。你還能當你的闊太太,你還能另外找男人……”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林文佩一把抓住了童心晚手裡的小衣服,用力往地上丟,“他是我丈夫,你以爲都和你一樣,老公不在就能找別的男人嗎?”
“媽!”莫謙凌見氣氛不對,趕緊過來阻止她。
“越琛我求求你了,你讓你大哥出來吧!”林文佩推開了莫謙凌,又過去抱莫越琛的腿,號哭道:“我不能失去你大哥,他若不回來,我活不下去。”
“那你就去死啊。”童心晚轉頭看她,很不客氣地說道:“你到底是因爲他不能回來活不下去,還是怕別人對你指指點點活不下去?你不是還在競選什麼名媛會理事嗎?既然還有心思做這個,哪來的這樣的傷心欲絕?”
林文佩的哭聲小了小,喘着粗氣,恨恨地看着童心晚。
“想當惡人,也得有本事啊。林文佩,不要最後弄到自己連個窩都沒有。還有莫謙凌,你成熟一點吧。把我丟在冰島的大街上,我不要緊,反正我在你們這些人眼裡,命早就不是命了,是靠着你們莫家才能榮華富貴的。若是你小叔這次真的出事,我看你怎麼辦。莫家那才叫真的完了。”童心晚又看莫謙凌,咬了咬牙。
莫謙凌鐵青着臉不出聲,看也不看她。
“回公司上班,我過幾天有空了再找你過來。”莫越琛轉身往露臺走,繼續去裝鞦韆。
莫謙凌轉身就走。
“謙凌……”林文佩爬起來就追,“你不是來找小叔求情的嗎?”
“求什麼求啊?沒聽到她說啊,兩條人命你讓我怎麼辦?”莫謙凌雙目赤紅,抹了把臉,小聲說:“媽,放棄吧。我們盡力了。”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爸爸死……我參加理事會,是想多認識一點人,能幫你爸爸啊。”林文佩蹲在地上,拖着他的手指不肯讓他走,“你也去給你小叔跪下,你看他沒有生你的氣……”
莫謙凌蹲下來,看了她一會兒,起身就走。
林文佩又爬起來去敲莫越琛的門,衛東從另一間房裡出來,叫過人,把她拖了出去。
童心晚疊了會兒衣服,小聲說:“莫遠煒負了一個又一個,居然還有林文佩這種癡心的女人。”
“一個壞蛋一個傻子正配。莫謙凌那個敗家子兒,也就莫院長肯原諒他,還讓他回公司去。”趙晶撇嘴,不屑一顧地說道。
“他救他爸,是沒什麼錯。三觀有時候不起作用,血緣纔有用。”童心晚拍了拍面前的一疊小衣服,笑着說:“我覺得我能生個兒子,趙晶,你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不賭,我兜裡一共幾個錢啊,你還想贏我的。”趙晶撫着小衣服,羨慕地說:“不過說真的,以後這些衣服全留着,我生孩子之後,拿來給我家的小子穿。”
“好啊。我也得找一些別的小孩子穿過的衣服呢,這樣孩子纔好養。”
“還有這說法?”趙晶好奇地問道。
“當然。”童心晚轉頭看向露臺,莫越琛已經裝好了鞦韆,正隨手推動。蝴蝶飛進了玻璃窗,拖着一圈陽光繞着他飛舞。
她和莫越琛的童年都是殘缺的,她要和莫越琛一起給孩子一個百分百完整的家。
——
夜深了。
一輛中型客車在高速上飛速行駛,再過半個小時,車就能抵達郴城段高速收費站。
砰……
突然車子一個劇烈搖晃,差點沒翻了。
“怎麼回事?”坐在後排的人緊張地問道。
“不知道壓到了什麼東西,不會是人吧?”司機猶豫了一下,從後視鏡裡看了看。
後面一片漆黑,一輛車也看不見。
這段高速是新修的,從這裡到郴城要繞一百多公里,所以車輛很少。這個時間段,只有他們一輛車在路上。
“要不要去看看?”他有些擔憂地問道。
“大半夜的,有什麼好看的,趕緊開。”後面的人嚴肅地說道:“趕緊把人送到,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車到了岔路口,指示牌上的箭頭明確地指向了右邊,地面上還擺了一圈交通警示錐,直接引導車輛駛入右側出口。
“咦,怎麼記得是左邊那個出口?”司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靠右邊開去,還拍了拍導航,“導航是沒更新嗎?還是出了什麼事,又得繞一圈。”
“趕緊開吧。”後座的人擡腕看了看錶,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哦。”司機點點頭,車速提了起來。
後座的人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後排那幾個昏昏欲睡的人,小聲嘀咕,“到底是什麼人哪,老大要我們幾個特地跑一趟。這樣辦私事,真的不要緊嗎。”
“要什麼緊哪,可能是個大案子也說不定。老大讓我們辦的事,那就辦唄,你還這麼多話。”司機咧咧嘴,小聲說:“給我一顆煙。”
後座的人點了根菸,塞到他嘴裡。
司機眯着眼睛,緩緩吐了口煙霧,小聲說:“話說回來,老大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什麼毛病?”後面的人湊過來,好奇地問。
“他和那個蕭栩啊!你發現沒,他們兩個都沒有女朋友,而且總睡一個屋。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是不是有那個……情況?”
“啊?情況?兄弟?隊長是他們家的私生子,還是蕭總是隊長爸爸外面生的?”後座的人一頭霧水地問道。
“你蠢不蠢啊?我的意思是……真愛!他們兩個都一把年紀還沒結婚,總混在一起。老大家裡的人讓他相親的時候,總帶着蕭栩一起去。蕭栩也是一樣的。總在一起,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老大在部隊裡,這還好解釋。遇不上好女孩子嘛。哪個女孩子願意守着寂寞,等着一個可能回不來的人呢?但是蕭栩你怎麼解釋?他長得好看,家裡有錢,女孩子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啊?這麼多年一直圍着咱們隊長,那肯定就是真愛。”
後座的人咬着煙,呆呆地看着他。
“打個賭?”司機掃他一眼,小聲問。
“媽的,嚇死我了。他們兩個真那樣?”後座的人縮回去,拍着胸口說道:“幸虧那個莫越琛結婚了,不然還不成了三角戀?”
“咦,之前可能是哦!不然怎麼三個人都不結婚?說不定這個還是假結婚。”司機腦洞繼續大開,幻想得沒邊沒際。
後座的人用力吸了口煙,罵道:“快別說了,老大昨天還摟過我的肩。”
司機縮了縮肩,扭頭看他,“也和你真愛了?”
後座的人揮手就打,直接削上了他的後腦勺。
就在這一瞬間,車子猛地撞上了什麼東西,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二人往前一栽,若不是安全帶綁着,能飛出去。
後面的人都驚醒了!
“媽的,誰放黑色的鐵護欄?”司機拉開安全帶跳下去,往四周看了看,大罵道。
“路上有個坑,車子過不去。我們走過去吧。這裡有問題!”後座的男子環顧四周,神情有些嚴肅。
車裡的人都下來了,最後一個的雙手上蓋着衣服,耷拉着腦袋,腳步有些踉蹌。
“走了。”一夥人把蓋衣服的人圍在中間,神情警惕地往前走。
就在前面幾百米處,停着兩輛黑色的小車,裡面的人正死死盯着前面。
“他們快到了,麻醉槍準備好。”司機拿出了通話機,興奮地壓低了聲音,“這些都是厲害角色,千萬不要打偏了,多打幾支。”
通話機裡傳出幾聲沙沙聲響。
大風吹過,枝葉亂搖,嘩啦啦地響,把這聲音給蓋過去了。
這是另一條岔路口,那羣人走過來時,視線會被擋住,看不到他們。
“來了,都注意了!”司機的眼睛越來越亮,隨着那幾把手電筒的光照過來,咬着牙,惡狠狠地下令,“開槍!給我打。”
撲撲、撲撲……
風聲蓋住了麻醉槍打出的聲音,前面的那羣人雖有防備,卻沒想到是麻醉槍,前面的人中槍了,勉力拔出了打在身上和腿上的麻醉針頭,還來不及反抗,魁梧的身影已經撲倒在地上。後面的人拖着蓋着衣服的人想撤退,沒想到後面又是一陣麻醉彈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