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被撓得滿臉的血印子,揍得鼻青臉腫,一個勁地尖叫哭嚎。
圍觀的人堵滿了走廊,拍照的,說笑的,都在看大戲。
娛樂城的保安匆匆趕上來了,把郝曉楠她們拽開,護着那個捱了揍的女人往後退。
“賤人,以後見你一次打一次。”郝曉楠長長地出了一口惡氣,指着女人呵斥。
“你們等着。”女人捧着被撕爛的裙襬,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往電梯逃。
保安們平常見慣了打架的事,一羣女人打成這樣大的規模的還是頭一回見,但是他們通常不會驚動警方,這樣會耽誤自己的生意。加上郝曉楠她們呆的是最大的包間,也是有錢人。所以保安們把客人們疏散,也走了。
“郝總這個女人太壞了。”幾個員工扶着還在發抖的郝曉楠,憤憤不平地說道:“就要這樣收拾她。”
“繼續喝酒去。”郝曉楠抹了把臉,轉身過來。
周楓看了看錶,小聲說:“太太,我們得回去了。已經很晚了。”
“再陪她一會兒吧。”童心晚有點擔心郝曉楠。
“那……”周楓扭頭看了看郝曉楠,點了點頭。她的樣子確實看上去不太好。
進了門,郝曉楠扯起紙巾,又用力地抹了一把臉,吸了吸鼻子,“不用看着我,我不會哭的。”
“郝總,她會不會報復呀?”有個員工坐過來,擔心地說道:“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小人難惹呢。”
“有多難惹?我就不信了!”郝曉楠忿忿地罵道。
“還是早點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談一個合作的事?”女孩子又勸她。
郝曉楠看了看童心晚,重重地透了口氣,“好,我們回去。”
“我買單吧。”童心晚給周楓遞了個眼色,讓他去結帳。
郝曉楠沒有推辭,把抓亂的頭髮紮好,扯壞的衣服整理平整,推着童心晚出來。
走廊上的人都退開了,一羣人快步進了電梯,直接進了停車場。剛剛拉開車門,十多個男人從車裡跳出來,朝一羣女人圍了過來。領頭的就是那個小三兒,臉上還掛着彩,披着一件男式夾克,一邊指着她們,一邊快步走了過來。
這麼快就搬到救兵了,還真不簡單啊。
郝曉楠趕緊把童心晚往車上塞,讓人先帶她走。
但是晚了,那些人速度很快,手裡拿着鋼管,電棍,凶神惡煞地把女人們圍到了中間。
“哥,就是這兩個女人,一個老東西,這個殘廢!”小三兒衝着郝曉楠和童心晚吐唾沫,一臉猙獰。
“殘廢長得還行啊,嘖嘖,等下哥幾個試試玩殘廢是什麼味道。”男人們看着嬌美的童心晚,調笑起來。
嘀嘀……
汽車喇叭聲響了起來,兩束車燈從那羣人身後亮起。
衆人扭頭看,只見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正朝他們閃着遠光燈,照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媽的,哪個不長眼的,看到炮哥在這裡,居然敢用車燈亂照。”有個人拎着鋼管,晃着肩過去了。
車門推開,莫越琛慢慢下車,手伸在方向盤上,用力摁了兩下喇叭,眼睛就根本沒看這個晃着肩像個螃蟹的傢伙。
“都上車。”他沉聲說道。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聾了?”小混混用鋼管抵着莫越琛的肩膀,惡狠狠地吼叫。
莫越琛推開抵在肩上的鋼管,又坐回車上。
小混混覺得丟了臉,揮起鋼管就往他的車門上砸。此時莫越琛踩下了油門,慢慢往前滑動。小混混不依不饒,繼續砸他的車門。莫越琛突然加了速,猛地往前撞去。
前面的人楞住了,那領頭的人匆匆後退,罵道:“這是誰啊?趕緊給老子停下來。”
莫越琛的車兇猛地撞過來,直接把那人抵在了後面的車上。
“痛、痛……快停下……痛……”那人手一軟,鋼管掉下來,咣啷一聲響。
其餘的人面面相覷了幾秒,撲過來瘋猛地對着他的車砸。但是每砸一下,莫越琛的油門就踩得更緊一點。那人越嚎越越大聲,越嚎越痛苦。
砸車的人也紛紛被莫越琛的狠勁給嚇到了,收了手,慢慢地後退。
莫越琛終於停下來了,飛快地往後倒車,輪胎在地上摩擦出的尖銳的動靜在地車場裡久久迴盪,尖銳如利刃在切割。
突然他打了一下方向盤,朝右邊撞了過去。
“媽呀!”那些人嚇得抱頭亂竄。
莫越琛可不管,逮着一個直接抵在中間的柱子上,又一個被碾斷了腿。
此時那些人終於明白了,現在開着車撞他們的人,可不是個心軟膽小的角色,他真敢要他們的命。
“跑啊。”那些人連老大也不要了,撒腿狂奔。
郝曉楠和那羣女孩子躲在車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氣都不敢出。
童心晚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狠勁了,但看到他這麼戾氣十足的樣子,也有點害怕。
剎車聲終於停下來了。
莫越琛的車停了會兒,慢慢地開向童心晚。
周楓垂着手站在一邊,小聲說:“太太沒有事。”
“嗯。”莫越琛從車窗看過來,點了點頭,指間的香菸還燃着,紅光閃閃,煙霧淡淡。他掐了煙,下車過來抱童心晚,把她放到自己的車上。車載菸灰缸裡已經有好些菸頭了。
他的每天不過三根菸的規矩,早就在等她回家的過程中,破了。
童心晚突然意識到,莫越琛是一直等在停車場裡的!
“你怎麼不上去呀?”她小聲問。
“一羣玩瘋掉的女人,我上去幹嗎。”莫越琛隨口說道。
“沒有玩瘋。”童心晚有點尷尬。
“好玩嗎?”莫越琛給她扣好安全帶,身子還俯在她的上面,轉過烏亮的眸子,低低地問她。
童心晚想了想,還是誠懇地點頭了,真的很好玩。她出事這麼久,就今天玩得最放得開,最盡興。
“喝得挺多的,看看這臉紅成什麼樣了。”他俯過來,在她的脣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童心晚眯了眯眼睛,楞楞地看着他。其實不管她如何擺出要強,如何強悍,如何倔強的樣子,在莫越琛面前還是不頂用。莫越琛永遠是她的死穴。
“回去了。”他又親了她一下,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往停車場外面開。
此時郝曉楠她們也回過神了,尷尬又緊張地看向周楓,他正把輪椅往車上放。
“那個,周先生啊……”郝曉楠叫了一聲。
周楓扭頭看看她,笑着說:“放心,莫院長不是生你們的氣。只要太太玩得開心,他是不會管的。”
郝曉楠的心放回了原地,開着車就走。
那些被撞傷的人還在地上打滾呢,周楓走過去,彎腰看了看那個頭兒,小聲說:“自己好好腿去,別胡亂說話。不然斷胳膊斷腦袋的時候也多呢。”
那頭兒快疼暈過去了,哪裡精神和他說話,拉着他的褲角,央求他找醫生。
周楓想了想,好心地替他打電話叫了黑巖醫院的救護車。
一直站在電梯前的幾個男人慢慢地走了過來,都盯着那邊看。暗光落在幾人的臉上,幾人的神情都是複雜古怪。
唐市長站在最前面,身邊是舒琰,身邊圍的都是他的人。
“這小子誰啊,這麼狠。”有人小聲問
“莫越琛。”舒琰低聲說道。
“他啊!他不是關了挺長一陣子,怎麼還能這麼橫?”那人不解地問道。
“他橫了這麼多年,你以爲憑的是莫家?你知道他的親外公是誰嗎?你以爲能關他這麼久,真是他外公不管他?那是他外公在試他的能耐。他出得來,就更加地不可一世了。”唐市長擡了擡下巴,咬牙說道。
衆人看向他,等待他的答案。
莫越琛的親外公,從來沒有人提過呢!就連他那位母親,都很少有人提過。只知道當年那女子美豔過人,和他的父親是忘年之戀,引起了好大一陣子地轟動。大家都暗中議論莫家老爺了老牛吃嫩草,有本事。
“走了。”唐市長黑着臉,大步往前走去。
舒琰快走了幾步,過去幫他拉開了車門。關上車門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看還在躺在地上的那幾個混混,擰了擰眉。
“不要報警?”一個同行的人也朝那些人看了過去,小聲說:“出了人命可就不好辦了。”
“這種垃圾,死一個少一個。而且爸現在在關鍵時期,不想和別人結怨,走吧。”舒琰收回視線,直接上車。
那些人互相看看,也都相繼上了車。
——
莫越琛載着童心晚一路慢慢吞吞地開,搭在半敞的車窗上的指間又有一根菸在燃燒。
有些東西會上癮,上癮就難戒,比如煙,比如童心晚。
“莫叔叔,這是去哪兒啊?”童心晚往外看,小聲問道。
“送你回去。”
“不是這條路啊。”童心晚說道。
“唔……新建的環城路。風景還不錯。”他轉頭看了看她,脣角揚了揚。
童心晚往車窗上靠,外面星光交織,月色淡柔,靠河的一邊都是新建成的長堤,種着垂柳,柳上新芽初發,嫩油油的一大片。花壇裡種的全是鬱金香,現在只有剛鑽出來的葉子,還不到開花的季節。
他的車越開越慢了,最後停到了一處河風習習的僻靜空地上。
童心晚轉過頭看他,小聲說:“你是不是生氣了呀?我打架了。”
“打了嗎?”他問。
童心晚想了想,她那是鼓動打架,如果逮進去,用術語說,就是唆使者,煽動者……
“來,我教你。”莫越琛拉住她的手,沉聲道:“若別人向你出手,怎麼能讓人家立刻喪失攻擊能力。”
童心晚楞了一下,這是要教她打架?
“你現在腿不能動,若別人踹你,你就去抱他的腿,用力往掀。若他打你的臉,你就抓住他的手腕,又快又狠地往你面前拖,然後去摳他的眼睛。沒關係,大膽地打。記着,盡最大努力,不要讓別人傷到你。”
童心晚和他試了兩下,把他往面前拖,伸手去摁他的眼睛。
這雙亮灼灼,烏燦燦的眼睛,像撒進了一把碎月光,把她的魂兒給吸得乾乾淨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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