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雲虛弱地點了點頭,俏臉神‘色’有些疲乏後的蒼白,但嘴角卻溢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幾日肚子裡的孩兒越來越調皮,似乎想要迫不及待地出來看看,真不知他哪天能夠平安出生?”
芷雲笑道:“恐怕也就是這十來天,屬下已吩咐那幾名穩婆時刻待命,只要出現情況羊水一破,立即前來爲汗王接生。。 更新好快。”
“如此甚好。”
甄雲含笑地撫‘摸’了一下圓乎乎的肚子,正‘欲’說話,突然看見一騎快馬卷着塵土向着城內飛快衝來,弛近騎士翻下馬背稟告道:“汗王,芷雲將軍,東方五十里發現唐軍騎兵。”
“咦?難道被發現了?”甄雲驚訝地一挑眉頭,旋即蹙眉問道:“不知來軍多少?何人領軍?”
騎士撫‘胸’稟告道:“我們的斥候剛一接近唐軍,立即被唐軍斥候所發覺,一番‘激’戰之下末將爲了儘快回來稟告軍情,所以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
甄雲沉‘吟’了一番,沉聲吩咐道:“芷雲將軍,請將地圖取來,本王要端詳揣摩一番。”
芷雲聞言領命,立即吩咐軍士們取來地圖,甄雲站在地圖前一通端詳,指着距離古城東方五十里之地問道:“此乃何處?”
芷雲回答道:“啓稟汗王,此地乃是一處毗鄰黃河的峽谷,名爲天夕口,北面爲高山,南面爲河谷,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甄雲微微頷首,輕輕一嘆道:“若唐軍要來古城,天夕口爲最便捷的路徑,可惜這天夕口一面懸崖一面河谷,不利於大軍藏匿,否則在這裡打一個埋伏之戰,一定可以痛擊這隊唐軍。”
芷雲點頭建議道:“汗王,唐軍若通過天夕口,必定會被狹長的谷地拖成一字長蛇陣,要不我們在天夕口之外設下埋伏,讓唐軍首尾不能相顧,必定潰不成軍。”
甄雲斷然揮手道:“不可,若是唐軍退入谷中而逃,我軍豈不是一拳揮空打草驚蛇?看來要另謀他法纔是。”
言罷,甄雲盯着地圖細細地思忖良久,突然美目一亮擊掌笑道:“有了,我們可以故佈疑陣,讓唐軍從他路前來古城。”
芷雲不解甄雲之意,沉聲開口道:“請汗王明示。”
“你先看這裡。”甄雲指着地圖上的一處開口道,“此地名爲呼延谷,距離天夕口只得二十來裡,乃是牟那山與大青山的‘交’接之地,石‘門’水從谷中穿越而過流向黃河,若唐軍不走天夕口,那就只得走呼延谷前往古城,呼延谷內坡地舒緩,谷地雖是平坦大道,然而迤邐漫長,道旁全是叢林,正是埋伏的絕佳場所,我軍若在谷中設伏,必定能夠痛擊唐軍。”
“但是,如何才能讓唐軍不走天夕口,而放心大膽地走呼延谷呢?”芷雲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甄雲自信笑道:“只要讓唐軍相信天夕口內有我們的大軍埋伏便可,芷雲,你領騎兵兩千,在谷地中來回奔跑數圈多留馬蹄痕跡,並在天夕口高山點燃炊煙,唐軍見狀必定會以爲突厥大軍埋伏在此,從而選擇走呼延谷,而本王率領其餘的三千騎兵埋伏在呼延谷內,待到唐軍經過,再千軍齊發伏擊唐軍
。”
芷雲恍然點頭,又問道:“倘若唐軍並不上當,依舊走天夕谷怎麼辦?”
甄雲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若是如此,那你就率軍堵住天夕口出口,將唐軍困在谷中,並令人立即前來通知本王,到時候本王再率軍從後面包抄,同樣可以痛擊唐軍。”
芷雲默默思忖了半響,敬佩點頭道:“末將領命。”
……
離古城五十里開外的一片河谷內,餘長寧命令全軍停止前進,紮營休憩一晚。
前天因爲發覺河水異常回落,餘長寧懷疑有人在上游築壩圈堵河水,所以與柴秀雲一道帶領五千騎兵趕來上游察看,今天下午斥候果然發現了附近有突厥騎兵的蹤影。
對此,餘長寧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爲確保大戰之前能夠養‘精’蓄銳,所以特令全軍好好地休息一夜。
中軍帳內,柴秀雲正在明晃晃的燈燭下替餘長寧講解周邊地形:“餘大人請我們繼續沿着黃河前行,那麼前方二十里處有一道險峻關口名爲天夕口,若突厥騎兵在谷內或者谷外設伏,阻擋我軍前進,皆是麻煩非常。”
餘長寧點點頭,問道:“不知周邊可否還有其他路通行?”
“若我們不走天夕口,那就只能向北繞二十來裡經呼延谷前往牟那山,呼延谷內地形較爲平坦,一條可供車馬通行的大道穿谷而過,若走這條路,路途上遠了不少,只怕要多費兩天的行程。”
餘長寧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有些無力的問道:“這條路不行那條路不行,那要如何是好?要不我們等大總管率領援軍到來再作打算,不知柴將軍意下如何?”
柴秀雲正‘色’道:“突厥人若是真在黃河建立水壩,我們多耽擱一天便多增加一份風險,所以必須立即前去破壞水壩,實在耽擱不得。”
“這豈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餘長寧苦着臉說得一句,“現在兩條路風險都很大,你說走哪一條吧?”
柴秀雲沉‘吟’了片刻,斷然開口道:“餘大人,末將覺得還是先走天夕口情況不對,我們再走呼延谷,你看如何?”
行軍打仗並非餘長寧所長,茫然無計之下,他也只得相信柴秀雲的決定,點頭道:“好,就依照將軍的意思
。”
翌日清晨,五千騎兵拔營西進,二十里之地辰時便已經抵達。
餘長寧駐馬展眼一望,浩‘蕩’的黃河邊一片高山當道矗立,只有一條河邊小道通行而過,地勢極爲險峻。
“這裡莫非便是天夕口?”見狀,餘長寧不由出言一問。
柴秀雲點頭道:“不錯,末將這就吩咐斥候進谷探勘地形。”
餘長寧點點頭,吩咐大軍暫且歇息,數名斥候已是飛馬潛入谷中探勘地形。
不消片刻,斥候出谷稟告道:“餘大人,柴將軍,屬下在谷內沙地上發現了馬蹄痕跡,另外谷內深處有炊煙冒出,看似有人在裡面埋鍋造飯。”
柴秀雲俏臉一沉,問道:“你們可有深入谷中探勘?”
斥候面‘露’難‘色’地開口道:“從情況開看,谷內必定有突厥兵馬埋伏,所以屬下等人也不敢冒然深入,偵查了五里之地便立即返回前來稟告。”
“如此說來,突厥人是準備在這裡伏擊我軍。”柴秀雲皺着眉頭說得一句,突然問餘長寧道:“餘大人,你覺得現在該如何是好?”
餘長寧出言道:“本官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將軍自行決斷便可,不過既然谷內有異狀發生,本官覺得還是改道呼延谷爲好。”
柴秀雲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改道而行,走北面的呼延谷。”
打定主意之後軍令一下,五千唐軍騎兵立即撥馬向北,朝着呼延谷而去。
一路煙塵大起馬蹄如雷,餘長寧雙‘腿’緊夾馬腹,那匹烏黑油亮的雄峻戰馬猶如脫弦利箭一般速度飛快,矯健的四蹄擊在夯土地面發出了極有節奏的馬蹄聲
。
在縱馬如飛的顛簸中,餘長寧滿腔的心思飄了很遠很遠,他總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但細細地思忖了半天卻根本找不到原因白,就好比一個念頭猶如閃電一般從心底劃過,卻始終抓不住它一般。
尋得一處淺灘淌過石‘門’水,呼延谷已是近在眼前。
這道谷地山不峻絕,道不險阻,水不湍急,林不荒莽,習習穀風搖曳山野草木,直如佳麗之喁喁低語,滿山的山‘花’發出一股股醉人的醇厚清香,猶如世外桃源一般寧靜美麗。
爲求穩妥,柴秀雲依舊讓斥候先進去偵查谷內情況,其後轉身向餘長寧稟告道:“大人,現在已至午時,不如讓大家埋鍋造飯如何?”
聞言,餘長寧正‘欲’點頭,誰料剛纔一直琢磨不透的疑‘惑’突然猶如閃電一般清晰地呈現在眼前,驚得他頓時臉‘色’大變。
見他神‘色’有異,柴秀雲不由疑‘惑’問道:“餘大人,你怎麼了?”
“柴將軍,我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餘長寧正‘色’開口道,“以前我在突厥汗國當國師的時候,雖然從未領兵征戰,但也十分了解突厥人行軍的習慣,突厥騎士征戰之時從來不會攜帶糧秣,每人往往是數袋馬‘奶’酒,一疊胡餅,一袋醬牛‘肉’,光靠這樣的輜重就可以支撐一月之久。”
柴秀雲聽得不明不白,問道:“雖是如此,但這與我們又有何干?”
餘長寧急聲道:“將軍不妨想想看,既然突厥騎兵吃的是胡餅醬‘肉’,那就根本用不着埋鍋造飯,剛纔天夕口谷內出現的炊煙,實在大爲蹊蹺。”
柴秀雲恍然醒悟了過來,思忖半響蹙眉問道:“莫非此乃突厥人的疑兵之計?”
餘長寧肅然點頭道:“不錯,或許天夕口根本沒有突厥人埋伏,他們在谷內升起炊煙,完全是用的疑兵之計,想誆騙我們走眼前的呼延谷,若我沒猜錯,呼延谷內必定有突厥大軍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