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書生晃晃手裡的紅皮葫蘆,笑得一臉無害,“這個就是你們的!”
妖獸聽話的散開,那兩隻嬌娘張着那雙碩大的複眼,震翅離開,蛾翅扇動間散落下無數彩色的鱗粉。
這鱗粉一落到修士身上,修士就如同中了“定身咒”一樣,個個呆立當場,被隨即趕來的妖獸蜂擁而上撕成碎片。
有了妖獸的加入,雖然局面越發混亂,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大大減少了修士的數量,只除了……
“燕九姐姐救命啊!”阿精抱頭鼠竄,躲避着身後追來的嬌娘。
一道庚金之氣自遠處飛來,卻是遠處的季風出手相救,不過卻被那嬌娘一個振翅,輕巧躲過,只是這次,它放過了阿精,卻是向着季風的方向飛去。
“這嬌娘實在是太可怕了”,阿精看着那嬌娘飛走,心有餘悸的說到。
季風隨手解決一隻妖獸,迎向那飛來的嬌娘,嬌娘故計重施,彩色的鱗粉自翅上飄落下來,直接落到了季風身上。
但季風卻絲毫沒有受到那鱗粉的影響,直接期身而上!
先前燕九分明看見那嬌娘的鱗粉對修士起了作用,能定住修士的肉身,怎的季風卻是沒事?
隨即燕九展眉,是了,自己怎麼就忘了季風不是“人”的事實,他可是能隻身對抗金丹的“活偶”啊。
既然這嬌娘的鱗粉如此有效,不如……
“清硯!”燕九向着清硯喊到,“凍住那嬌娘的身軀!”
清硯聞言,一劍解決了一位糾纏於他的修士,單手掐了一個指訣,一道寒光擊向那嬌娘的方向。
季風見清硯出手,腳尖輕點,退出嬌娘的戰圈,那嬌娘還欲追擊,卻被一道寒冰之氣自頭到尾包了個結實,只留下一對斑斕蛾翅露在外面。
蛾翅不能扇動,那隻嬌娘只能從半空中直直墜落,不過從嬌娘那雙不斷轉動的碩大複眼來看,它還是活着的。
燕九見那嬌娘被冰封住,不能再動彈,這纔拿出一柄匕首,上前刮動那嬌娘蛾翅上的鱗粉來。
“我來吧,”季風取過燕九手上的匕首,沒有了害怕被沾到的這個顧慮,季風的速度顯然要比燕九快上許多。
絳靈見此,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短劍,自發的搜刮起來,燕九姐姐都想要的東西,那必然是好東西啊!
阿精一拍腦袋,恍然道:“真是笨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說罷也掏出了自己的半月輪,加入搜刮小分隊。
一開始提出建議的燕九,反倒空閒了下來,她看向還在天空振翅飛翔的另一隻嬌娘,眸光灼灼,寶物當然是越多越好,一隻怎麼夠!
“清硯!”
燕九一個示意,飛身上前,手中八角玉鈴輕晃,一陣清脆的鈴聲自那玉鈴身上傳出。
嬌娘雖然擁有一對碩大的複眼,但它卻目不視物,與之相反的卻是嬌娘過人的聽力,當它聽見鈴響,自然向着燕九飛來。
一旁的清硯早已結印相待,只待那嬌娘靠近,就將它如法炮製,卻不想那嬌娘卻好似受到什麼阻止一般,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燕九見此,更是頻頻晃動手中玉鈴,卻見那嬌娘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託着那雙斑斕蛾翅,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向着遠處悄然飛走。
那倉惶的樣子,竟像是懼怕。
若只是如此,燕九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但是當四周的妖獸接連散去時,即使跳脫如阿精,也意識到發生大事了。
妖獸們陸續放下到嘴的美食,警惕的豎起雙耳,看向遠方。
緊接着,他們不顧書生下的指令,開始四處逃竄起來,甚至有些被困住的妖獸寧願斷尾斬肢,也要向着遠處奔逃而去。
有狂風捲積着地上的塵土,遮天蔽日席捲而至,腳下大地開始莫名的震顫起來,土地拱起龜裂,似有東西在腳下穿行不斷。
季風眼神微凝,眼前昏暗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麼,清硯則站在了燕九身側,在他手裡一把冰霜之劍悄然凝聚。
阿精放過那隻即使被封在冰裡,都忍不住顫抖的嬌娘,一腳將它踢向了遠處,不知是不是阿精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嬌娘那雙碩大的複眼裡,看到了一絲感激之色。
絳靈看着奔走的獸羣,將待在天羅陣裡觀自意拖了過來,下意識的向着燕九靠了過來,在這裡,絳靈信任的只有燕九,還有蠢笨的阿醜。
而面色淡然,衣帶臨風的燕九,也有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至少絳靈是這樣想的,因爲對於絳靈來說,燕九是無所不能的。
這一信念,源於幼年時期,年僅七歲的燕九竟能在燕卿手下救出自己,對於那時的絳靈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即使現在,她的修爲已高出燕九許多。
但燕九在絳靈心裡依然是崇拜、依賴的代名詞。
與絳靈有着同一想法的還有清硯,是的,燕九無所不能,清硯淺笑起來,即使只是想到這個名字,也會覺得心口會暖起來。
但真的如此嗎?
此時的燕九心裡,簡直是說不出的千般苦水!
爲什麼!
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老是讓自己遇見這種“大魔王”出場一般的場景啊?
這又不是看3D電影,那來的震撼人心和期待?我只想安靜的躲起來好不好!
可是燕九暗暗看看躲在自己身後的阿精,又看看“堵”在自己左右的清硯、季風,還有拖家帶口的絳靈。
算了,燕九在心裡無奈的嘆口氣,還是繼續仙風道骨,胸有成竹的站在這裡吧。
望淵眼神幽暗的看着腳下的場景,“或許,你真能幫上我,如果,你能得到那個東西的話。”
“季風,還剩下多少修士?”燕九看着那黑色的沙漏問道,此時那紅色的沙子已從停滯,重新恢復了流動,下方的沙漏眼看就要滿了。
“算上我們,至少還有三十人。”季風說罷,也看向那黑色的沙漏。
不斷掉落的沙子,如頭上懸掛的利劍般催促着衆人。
“燕九,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即使沉穩如季風,此時也顯露出憂色來。
清硯看着腳下龜裂的土地說道:“至少要在這不知名的妖獸出來前,解決掉十位修士。”
“來不及了……”燕九怔怔的說到。
卻見眼前的空地上竄出一條遮天蔽日的——大蟲子。
只見在它白胖滾圓的蟲身上,頂着一個堪稱軟萌可愛的大腦袋,此時它正睜着那雙,比黃水晶還要絢麗多姿的大眼睛,好奇的東張西望,一副軟萌無害的模樣。
雖然只從地下冒出半截,但已然是一隻萌翻衆人的可愛萌物!
當然,如果他有嘴的話,看上去可能就更完美了。
但是,燕九卻看着這隻大號“萌物”,臉上的黑色花紋時,謹慎小心的節節後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燕九姐姐?你怎麼了?”阿精狐疑的看向反常的燕九。
“別出聲!”燕九眼角眉梢俱是冷凝,“不要用神識,不要用法術,慢慢的離開它的視線。”
阿精當即捂嘴,隨着燕九小心的後退,直至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忍了一路的阿精這纔出聲,“燕九姐姐可是認識這“蟲子”?”
“這是噬齒!”燕九說到,想到望淵告訴自己的那些話,不由得頭痛起來。
阿精聽罷,暗自皺眉,“噬齒?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一旁的絳靈指着那噬齒問到,“這又軟又肥的蟲子連張嘴都沒有,爲何叫噬齒?”
“那是因爲,這只是噬齒的尾巴。”季風看着那隻蟲子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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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你就會看見真正的噬齒,到那時你就明白了這名字的由來。”
“這噬齒一出,倒是不用再爲這修士的數量煩惱了,”清硯接着說到,“一定不能使用法術,不能有太大的神識波動,否則會成爲噬齒的攻擊對象。”
阿精問到,“燕九姐姐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燕九沒有回答阿精,反而轉身看向季風,“季風,先把天羅陣解開。”
季風點頭,掐訣解開了天羅陣,燕九這才走到依舊閉目昏迷的觀自意麪前。
“還要繼續裝下去?”燕九冷然道:“再不醒來,我就將你丟到那“噬齒”的嘴巴里!”
“當真是個心狠的丫頭,”觀自意說着,張開了那雙一直閉合的眸子,那張臉上,半面清秀,半面駭人。
燕九在心裡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說我心狠?你是不是忘記你玩“人體自爆”的時候了。
“少說那些,我問你,你那裡可還有雷暴珠?”
觀自意暗咳兩聲,這才說到,“是還有一些,只是我爲何要給你?”
燕九剛想開口,卻沒想到一旁的絳靈率先開口,“爲什麼?因爲她是我姐姐啊!你莫不是忘了,你還與我簽訂了主僕契約哪,別說是雷暴珠,就連你的命都是我的!”
說罷,絳靈也不等觀自意回答,直接扯下了觀自意的儲物腰帶,動手翻找起來,徹底無視了觀自意眼中的狠厲之色。
“我救了你的命,就算你想恩將仇報,也要等你解了這主僕契約才行!”絳靈在心裡默默的加了一句,到時候我早不知跑到那裡去了!
絳靈摸出一大袋雷暴珠,反手遞給燕九,這才晃晃那儲物腰帶,對着觀自意說到。
“主僕契約下,主人有權享有僕從的一切,連你都是我的,更何況你這儲物腰帶。”
燕九都些懵了,這一言不合就“你是我的”!“寬衣解帶”什麼的,簡直就是,乾的漂亮!
燕九接過那袋雷暴珠,向着阿精的方向走去。
阿精卻是對着燕九連連擺手示意,“燕九姐姐,你拿了那麼一大袋雷暴珠,還是不要再靠近了,我怕我的心臟受不住。”
燕九都快被阿精這副樣子逗樂了,“阿精,你那裡可還有雷暴珠?”
“有是有,不過沒有這麼多,那幫修士實在是太窮了!”阿精說着,拿出十幾顆雷暴珠小心翼翼的遞給燕九。
末了還一臉好奇的問到,“燕九姐姐,你要這麼多的雷暴珠做什麼?難道想轟了這些剩下的修士?”
燕九一邊將收集的雷暴珠收進頭上的步搖裡,一邊隨意的開口道:“不是,我是要轟了這隻噬齒!”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震翻了一干人等。
衆人下意識得看看遠處的噬齒。
此時,因爲一位修士在追殺另一修士時,不小心碰到了白白胖胖的噬齒。
噬齒尾上的大眼睛,瞬時猶如毒蛇一般,凝成一雙豎直的妖瞳,而此時那噬齒隱在土下的身子,也終於破土而出,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相互交疊的利齒,猶如閉合在一起的食人花一樣,左右交錯,搖搖擺擺的扭到了那修士面前,猛地張開了那閉合的大嘴。
那張猶如水管裡訂滿了釘子一樣的大嘴裡,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佈滿了尖銳的牙齒。
相信只要一塊五花肉滑進去,再出來時就變成了餃子餡,這正是“噬齒”一名所來。
且在那縱橫交錯的齒壁上,還有不停往下分泌的透明的涎液,那涎液順着噬齒大張的嘴巴流出來,一落到地上,就將腳下的土地腐蝕成一片焦黑。
相信沒人願意去嘗試,被這噬齒咬傷一口的滋味,當然,那位不小心惹怒噬齒的修士不在此列,噬齒嚼都沒嚼就將那修士吞進了肚子裡。
其他修士見此,紛紛逃竄,這不動還好,這一動,就好似成了青蛙身邊飛舞的蚊蟲,只這一會就被噬齒吞下了五、六位。
季風看着如此兇殘的噬齒,心中更是確定了幾分,恐怕當時望淵在燕九耳旁低語的事情,就與這噬齒有關,否則,燕九是不會去招惹這噬齒的。
再一想到這慾望祭臺裡,妖獸死亡會化成牌子,不難聯想出燕九所需要的那塊牌子,應該就出在這噬齒身上。
季風心中想到,難道被上界追捕的吞天血脈,當真如此了得……
燕九卻擡頭看看半空中懸着的沙漏,託噬齒洪福,不斷降落的沙子終於止住了,看那沙子的數量,估計不出十分鐘,就會落光。
到時若是修士多出二十人,又或是拿不到那塊牌子,自己都是死路一條,時間緊迫。
“九姐姐,你瘋了嗎!”
絳靈看看那兇殘的噬齒,又看看練氣修爲的燕九,如果燕九沒瘋的話,那一定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我們只要等到這噬齒吞吃掉幾位修士,就能離開霖天境了,又何必做此冒險的事。”
“絳靈,我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
一旁的清硯,卻是不聲不響的走到了燕九身邊,“我同你一起去。”
燕九看着滿是堅定的清硯,輕輕的搖了搖頭,“清硯,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這次不行。”
需要那塊牌子的是自己,沒必要賭上其他人的性命,更何況燕九看了看手裡的雷暴珠,自己也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
“可是……”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會出手的。”說着燕九看向清硯,看着這個已經成長爲大人的清硯。
清硯還欲多說,卻被燕九止住了,那雙灰白的桃花眸裡滿是堅毅之色,“相信我。”
相信我能打敗噬齒。
相信我能得到牌子。
相信我能活着回來。
好吧,燕九在心裡無奈的聳聳肩,其實就連自己也不相信,在不使用吞天的天賦神通的前提下,以自己低弱的練氣修爲,如何去戰勝噬齒?殺死它,得到牌子。
可是英雄都是被逼出來的,沒有噬齒的那塊牌子,自己一樣是個死啊!
所以,看着遠處已經開始大開殺戒的噬齒,燕九即使膽顫,也義無反顧“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踏上了屬於她的征途。
身後,清硯垂下的眸子裡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