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打了一個激靈,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左峰村,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左峰村,聽上去像是以人名命名的村子,在去的路上,“這個村子爲什麼叫左峰村,不像南方的風格。”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其實我也覺得奇怪。”易華天說道:“南方的村子一般有坑字,崗字,這麼明顯的用人名的,極少。”
楊硯卿拿出地圖:“廣城具有完美的山環水抱風水格局,從地形圖上可以看出,其東南方有南嶺、東北方爲九蓮山,東部有蓮花山,西部有云開大山與雲霧山等,其大山層層環抱,其主山或龍脈爲東北方的九蓮山;以珠江三角洲平原爲明堂,以左面的山脈、丘陵爲青龍、香江爲青龍的前端部,而澳門爲白虎的前端部,形成蛟龍如海的風水格局。我們現在去的方向,恰好是屬於青龍所屬的丘陵地帶。”
易華天聽得目瞪口呆,終於,他搖搖頭:“我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廣城的格局的確是這樣子的,所以,我們現在去的左峰村本來也是屬於龍脈?”
“我不知道左峰村在哪裡,所以無從判斷它是否位於龍脈上。”楊硯卿說道:“只是根據我們現在所在的方位來判斷,我們現在是在前往青龍位。”
“這代表什麼?”孔令錚問道。
“刺青連如果是想打國脈的主意,這個地方還不足以讓他們上心。”楊硯卿說道:“難道,他們的目的不是國脈,而是其它?”
說話間,車子越發地顛簸,幾個人的身子都往前撲去,易華天的臉突然變了顏色:“這地方和以前一樣,荒蕪得很,我記得村口有一顆樹,樹上長着瘡,就像生病的老人一般,看到那個,就知道到地方。”
“生瘡的樹?”楊硯卿說道:“這個比喻倒是形象,拿樹當人了。”
說話間,孔令錚看到前面果然有一顆垂頭喪氣的大樹,樹幹無力地垂下,就像遲暮的老人一般無精打采,樹幹上面生着幾個瘤子,“不會就是這顆吧?”
易華天看了一眼,說道:“停車。”
孔令錚與楊硯卿對視一眼,對這位易堂主的當機立斷深感佩服,要是刺青連就在裡邊,車子駛近了,對方一定會察覺的,後面的車子也一一停下來,所有人都走了下來。
易華天說道:“大家遠來是客,就讓我們先表示一下,秦海,你先帶人去探探,看看那羣人在不在。”
被叫做秦海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眉目清秀,看去就是像脫稚氣的少年,他的話也不多,只是點了一下頭便轉身離去,易華天說道:“秦海雖然是個啞巴,可是他快。”
大約一刻鐘後,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秦海帶着人回來了,他走路的速度相當高,雖然個子不高,可是步伐極快,他在易華天面前一番比劃,易華天居然馬上就明白了:“村子裡沒有人,但是發現了一些生活用品,還有生火的痕跡,這說明至少有人來過。”
秦海繼續打着手語,易華天說道:“那些人應該還在附近,因爲有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沒有帶走,廢棄的村屋裡都有腳印,這些人好像在村子裡搜尋什麼。”
“搜尋什麼嗎?”楊硯卿說道:“不是人,就是物。”
“看來是來對地方了。”孔令錚已經激動起來:“進去看看。”
易華天點頭,楊硯卿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左峰村四面環山,耳邊又傳來了溪流的聲音,東南部的山勢最爲磅礴,而山腳下的森林茂密,他心念一轉:“易堂主,能否派幾個兄弟守在森林那裡,如果對方想逃,那裡是最好的選擇。”
易華天立刻下令讓人過去,楊硯卿又說道:“如果發現對方人多,不要正面衝突,示警即可,要注意保護自己,對方是經過長年訓練的人,而且下手狠,不會留活口。”
那五人互相看了一眼,齊唰唰地看着易華天,易華天點頭:“聽楊老闆的,不要逞能,發現不對勁的情況就用老辦法。”
“知道了,堂主。”
目送那五人離開,剩下的人開始往村子走,此時已經是傍晚,天色昏暗,走過前面的那片荊棘,前面的村落終於一覽無遺,這些房屋十分低矮,以灰白兩色爲主,分佈得也十分密集,房屋中間都留有一條小道,而在村落的前方,有一個池塘,已經敗落,池子裡的荷葉乾枯,無力地浮在水面上,越過了池塘,就正式進了村子。
楊硯卿突然掏出羅盤,見生氣四溢,心中奇怪不已,待走到村口,看到七座小屋首先圍在村口,中間留一條略寬一點的路通往村子深處,猶如七星環抱此村,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這村子的格局分明是經過設計的,再加上這裡位於青龍位,是個好地方,可是所有村民一夜之間暴亡,這不符合常理,楊硯卿的臉色沉下去,謝七首先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進去仔細看看才清楚。”楊硯卿說道。
說話間,孔令錚與齊石已經走了進去,走進去,一股古樸的氣息迎面而來,除了村首的七座屋子是以不規則的形狀分佈,村子裡面的屋子則是四通八達,方正得很,七行七列,一眼看過去,深不可測般,狹長的通道橫豎相間,就在此時,陳六突然趴到剛進去第三間的窗戶那裡:“你們看。”
透過窗戶看進去,如秦海所說,裡面有人生過火,留有一灘灰燼,上面還架着一口鍋,屋子邊上擺放着一些罐頭食品,還有一些零散的衣物,其中一件女式的外套引起了謝七的注意,她立刻走進去,拿起來,將衣服翻了一個個,隨即,她確定地說道:“這是櫻花百貨的衣服,看這個商標就知道了。”
“鈴木香織,嘿嘿,這個女人終於露面了。”齊石說道:“這回可饒不了她。”
“你們要小心一些,這種古舊的房子,不要看它低矮,藏個人什麼的太容易了,如果要襲擊,從窗戶裡頭開槍,我們就防不勝防。”易華天明顯沒有剛纔輕鬆了,面色也緊繃起來,他已經掏出槍來做準備:“四面八方都具備開槍的條件,我們根本摸不清楚方向,這裡就像個迷宮一樣。”
楊硯卿往身後,身前,左右看看,的確如此,他立刻掏出槍,上膛。
一羣人不敢拉開太遠,互相顧着彼此的身後,左右顧盼,也透過窗戶往裡面看過去,看看那羣人究竟藏在了哪裡,破敗的房屋裡充斥着一股黴味,一擡頭,就能看到遍佈的蜘蛛網,這讓謝七感覺很不好,他們現在就像被裹在了蜘蛛網裡,不能逃脫,頭頂突然傳來“吱吱”聲,謝七一擡頭,便看到一隻肥碩的老鼠一溜煙地從屋頂跑過,個頭足足有一隻小貓那麼大!
陳六也看得分明,“呀”地一聲躲在了洪三的身後:“三姐!”
洪三回身“噓”了一下:“你這動靜,是想讓他們早點發現我們?”
陳六自己也知道剛纔的行爲不妥,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各位,抱歉,我這人就是膽子有些小,真的不好意思。”
易華天說道:“不礙事,我倒覺得,要是對方能察覺到我們,早就動手了,可是這半天也沒有動靜,難道也像這個村子的人一樣,離奇死亡了嗎?”
楊硯卿打了一個寒蟬,他難得有這種感覺,衆人依然在這遙遠的村落裡搜索,天色終於徹底暗下來,整個村子都被黑暗籠罩,就在此時,傳來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孔令錚說道:“好濃重的血,那不是水井嗎?”
前面是一口古井,就位於小道邊上凹陷的位置,靠在一戶人家的窗戶下面,這裡真是不浪費每一個空間,或許是爲了防止有人墜落,古井邊上其實是有個蓋子的,用鐵製成的網狀物,原本應該蓋在古井上方,現在被掀開了,手電打過去,就看到地上落了鏽跡,蓋子落在地上,古井露出頭來。
陳六的身子哆嗦起來:“七妹,血的味道是從井裡散發出來的。”
謝七大着膽子往前走,易華天搶先一步,率先走到井邊,拿着手電照下去,突然彎下腰去:“有個人。”
楊硯卿和孔令錚立刻上前,一起將那人的身子拽了出來,一鬆手,那人的屍體軟綿棉地倒在地上,他是被一槍爆頭,頭部嚴重變形,見他身子上面沒有水,楊硯卿往水井裡一看,裡面已經枯了,被雜物塞滿,所以這人的身子沒有徹底墜下去,血噴濺在井裡,而井裡,還有一個東西的屍體,一隻肥碩的老鼠,也被打死,他想到了什麼,立刻轉身:“不要碰這人的傷口,他可能被老鼠咬傷過。”
正準備伸手過去的齊石趕緊將手縮了回來:“差一點。”
孔令錚想到了什麼,上前查看這人的腳,果然,用刺青刺上了號碼,這一個,“是十三號。”孔令錚說道:“是他們的人。”
“他們真的在這裡。”陳六說道:“奇怪,這人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