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大說道:“想到自己的把柄也會握在百江湖手裡,我的確開始慌張了,陳阿七死了,我靠着這些年的威望站在了北派的最高點,現在有可能因爲百江湖的出現毀於一旦,井大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派人去殺百江湖,卻是不勞而歸,我也動了這個念頭。”
楊硯卿笑了,搖頭道:“只是一時的念頭吧。”
曲老大一拳打在桌面子上面:“沒錯,只是一時的念頭,身正不怕影子邪,可我的身子不正啊,其實我已經想好了,盡全力保護百江湖,如果他落到東瀛人手裡,把那些塵封多年的往事告訴東瀛人,我定然會受到東瀛人的威脅,到那時候,只有一死了之了。”
楊硯卿說道:“這東西在我們手上,上面的人非到萬不得已,倒不會揪着南北兩派不放,這東西要怎麼處理,由曲老大自己做主。
看一眼桌上的牛皮紙袋,曲老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東西是你送的見面禮吧,楊老闆,這份禮我一定會收下的。”
楊硯卿說道:“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曲老大拿起牛皮紙袋,沉吟了一下,最終將它燒得乾乾淨淨,看到一堆灰燼,楊硯卿了鬆了一口氣:“非但是曲老大,百江湖手上還握有六個人的把柄。”
“你是如何知道的?”曲老大問道。
“我見過他了。”楊硯卿實話實說:“百江湖只想保命,他要想利用這些東西做些什麼,這些年,你們還能安然無恙嗎?”
曲老大的表情沉重,終於坐了一下來:“楊老闆,你希望我怎麼做?”
楊硯卿拿出紙筆,在上面寫出六個人的名字:“藉由曲老大的名義,請這六人一聚,這樣一來,七個人就來齊了,南北兩派最有份量的人都在一起,只要七人達成一致,東瀛人也是無可奈何。”
“恕我直言,這六個人當中也有不值得信任的人。”曲老大說道:“你打算怎麼讓他們與東瀛人對抗?”
“我自有辦法,就請曲老大幫忙了。”楊硯卿拱手道。
“好,我會藉着家父六十大壽的由頭請這些人到十里洋場一聚,快則三天,慢則一週。”曲老大痛快得很:“到時候就到我家老宅院相聚。”
曲老大欲言又止,楊硯卿問道:“有話不妨直說。”
“楊老武和馬滾子離奇失蹤,不知道楊老闆可知道內情?”
“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回來的話,應該是死在西北了。”楊硯卿說道:“這兩人是活活讓東瀛人當成靶子了,和東瀛人合作,就是與虎謀皮,玩不過,只有死。”
屋外的齊石與吳老六對視一眼,大哥說起謊來真是眼睛都不眨呀,那兩個傢伙明明是死在他們手裡的。
“我明白了,這頓飯我恐怕沒有心情吃下去了。”曲老大說道:“我要馬上開始籌措措,請楊老闆等待我的消息。”
曲老大離開的時候,連對齊石和吳老六打招呼的心情也沒有,匆忙離去的背影讓人覺得莫名地緊張,楊硯卿說道:“你們兩個,不餓嗎?”
齊石率先走進去,摸着肚子說道:“站在外面聞着香味,早餓了。”
吳老六最近一直比較沉默,今天倒是一幅鬆懈下來的樣子,看着他開始吃東西,楊硯卿說道:“不要急,事情總要一步步來。”
“是,大哥。”吳老六說道:“那傢伙太狡猾了。”
齊石擡頭看了一眼吳老六:“老六,你一直掛心抓住無名,大哥比你更急呢,急什麼,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當那個傢伙冒頭的時候,我們就,嘩地一下,一次得手,是不是,大哥?”
三人吃飽喝足走出聚仙樓的時候,突然發現身後有人,齊石罵道:“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居然敢跟蹤我們。”
“不用理會,直接往前走就是了。”楊硯卿說道。
“現在才知道,有人在外面望風是件多好的事情。”齊石說道:“我們可以確定剛纔沒有人偷聽,兩邊包房也都是空的。”
“我相信。”楊硯卿說道:“前面有條拐彎的巷道,進去後是條十字。”
兩人當下就知道要怎麼做了,三人拐進去後,往右邊去,那裡有一箇舊式的牌坊,三人站在後面,同時掏出槍,聽腳步聲是一個人,齊石往地上啐了一口:“一個人就想對付我們三個,真是癡人做夢。”
那人近了,站在十字道上猶豫起來,看到這人的背影,楊硯卿說道:“終於又出現了。”
齊石一愣:“是誰?”
那人突然轉過身來,朝牌坊這裡看過來:“楊老闆,好久不見。”
“也沒有多久吧。”楊硯卿說道:“你果然還在十里洋場。”
鐵男大步地走過來,在三人面前站定,看到齊石手上的槍,不禁說道:“怎麼,齊石兄弟要向我開槍嗎?”
這個聲音,齊石趕緊收了槍:“我的個天,你不是被人盯上了嗎?怎麼還敢光天化日地在這裡打轉,還是最繁華的地段?”
“打扮成這樣子沒有人看得出來吧,除了楊老闆。”鐵男說道:“眼睛就像老鷹的眼睛一樣,抓到獵物就不會撒手呢。”
“換個地方說話吧。”楊硯卿說道:“這裡也沒有多安全。”
楊硯卿帶着鐵男往更僻靜的地方走,確定四周一個人也沒有之後才說道:“你這些天一直在十里洋場?”
“以前住的地方沒法子呆了,我回去過一次,有個叫易小虎的黃包車伕告訴我,有人去找過我,明顯是衝着我去的。”鐵男說道。
“你們還有人在十里洋場活動。”楊硯卿說道:“不然消息沒有這麼靈通。”
“是的,有新的任務。”鐵男說道:“我有充分的不離開十里洋場的原因,不管是公,還是私,楊老闆,我們現在可以談一下合作了。”
“你有新的情報。”楊硯卿說道:“不過,你的情報我要不起,只會讓我身陷囹圄。”
“哪怕和無名有關?”鐵男一句話就戳到了三人的心裡。
楊硯卿的拳頭握了起來:“用大仁大義的話不能拉攏成功,現在改用情報了嗎?你們調查到的情報,相信戴局長也會得到,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我現在最心急要對付的不是無名,所以,千萬守緊你的嘴巴,走了。”
回到家,楊硯卿與齊石去休息,吳老六躺在牀上,拳頭緊握,終於,那隻手緩緩打開,裡頭的紙團被拽得緊緊地,縮成了一團,就在自己轉身的時候,鐵男塞到自己手裡的,這傢伙,想要從自己開始下手,再拉攏大哥嗎?
可是,這裡面藏着的可能是無名的藏身之處,師父,陳阿七的臉突然浮現在腦海裡,他終於展開了紙條,上面寫着見面的地點和時間,就是今天晚上了,只有幾個小時而已,到了約定的時間,見楊硯卿和齊石都沒有走出房間,吳老六迅速地往外走,一拉開門,齊石與楊硯卿正站在門外,一左一右,猶如兩具門神,齊石笑道:“老六,要去哪裡?”
“我,我,我只想出去走走。”吳老六有些語無倫次了。
“是去見鐵男吧?”齊石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孔少爺已經懷疑大哥消息的來源了,你要是任意妄爲,會讓大哥陷入困境的。”
“夠了,齊石。”楊硯卿看着吳老六:“你要是想去,我也無可奈何。”
齊石冷笑一聲:“大哥,你太放縱他了,你一直堅持獨善其身,接下來就有可能讓他給毀了,如果讓南城的人揪住不放,知道是什麼結果嗎?我們一直以來的努力,好不容易在十里洋場打下來的事業,都會沒有的,大哥希望出現這樣的結果嗎?”
吳老六退後了一步:“是,我自私了,可是你們不懂,獨自一人的我擁有了師父和同門師兄弟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你們倆這些年相依爲命,也應該明白我的處境和想法,同門的師兄弟是因爲師父的自私而死,這一點我清楚,師父是個不擇手段,見利忘義的人,這一點我也看得很清楚,可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這一身本領是他給的,這些年能夠活下來,也是因爲他,這一點始終不變,想替他報仇有什麼不對?大哥可以替自己的親人報仇,我爲什麼不能?”
“你這小子,真是……”齊石氣急了,上前揪住了吳老六的領子:“大哥真是白白信任你了……”
楊硯卿突然伸手拽着齊石進去,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突然被關在門外的吳老六悵然若失,齊石不解道:“大哥,我們可以阻止他的。”
“阻止了這一次,以後呢,那邊的人不放棄拉攏我,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楊硯卿說道:“他如果不能堅定地和我們走在一起,這一天也是遲早的。”
“可是他的行爲可能讓大哥被南城的情報人員盯上,到時候扣大哥一個帽子,可就摘不下來了,嚴重的話,可能說大哥也是赤黨。”齊石已經不敢想了:“如果這樣,什麼計劃都只能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