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去一趟楊家。”孔令錚說道:“早些把這些事情了了,我累了。”
洪三說道:“也好,我也想回一趟洪門,聽說七妹回來了。”
三人先去楊家,沒料到還有一個人在——謝一與何大夫,何大夫正坐在陳阿七的牀邊,替陳阿七把脈,見到洪三來了,謝七驚愕道:“你不好好地休息,過來這裡做什麼?”
“本來想過來看看就回洪門找你們,誰知道大姐和七妹都在這裡。”洪三看着何大夫,疑惑道:“這是做什麼?”
“楊老闆讓齊石請何大夫來看看,死馬當作活馬醫吧。”謝一無奈地說道。
何大夫哭笑不得地擡頭:“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個害人的庸醫一樣。”
謝一正想道歉,何大夫又說道:“不過,現在也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西方的一套已經用完了,我就聽楊老闆的,用我們老祖宗的東西來試一下,草本的作用千奇百怪,又有相生相剋的道理,自古以來也有以毒攻毒的說法,要是這位老六兄弟同意,我準備接下來做一些藥理的試驗,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怎麼樣?”
吳老六沉思一番,嘆口氣:“何大夫說得對,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我師父這樣,活着比死還難受,您就放心試吧。”
何大夫點頭:“我盡全力。”
洪三抱住謝七的胳膊說道:“七妹,這次順利嗎?”
“這次的事情說來話長。”謝七說道:“你要是不介意與姐夫分開片刻,我可以細細道來。”
方副官大方地說道:“暫時借給你們好了。”
“去你的。”洪三嗔怪道:“我們姐妹倆說點體已話,還需要你批准嘛,我們可是說好了,雖然嫁給你了,可我的心還在洪門。”
“行,我不爭。”方副官笑着說道:“洪門是我的老岳父,老岳母,我巴結還來不及呢,今天晚上,你就回洪門去睡,沒有意見。”
“嘖嘖,有點出息沒有。”齊石嘖舌道:“方偉啊方偉,你是讓洪三給吃透了,作爲男人,我向你表示哀悼。”
“滾一邊兒去。”方副官怒罵道:“成天沒個正形兒。”
“好了,不要鬧了。”楊硯卿對何大夫說道:“這些日子,就麻煩您了,齊石,還有件事情需要辦,去巡捕房把劉貴的屍體認回來,順便問下黑皮,劉貴的隨身物品找回來沒有。”
齊石這才正經起來:“我知道了,這幾天還念着這事呢。”
吳老六拱手道:“多謝了,師父這裡走不開,劉貴的後事一直沒有處理。”
齊石當下就去巡捕房,找到黑皮,黑皮就一幅嫌棄的樣子:“又來了,又來了。”
“少廢話,我是來領屍體的。”齊石說道:“不久前出去了一趟,這不是耽誤了嗎?對了,幫我找的東西怎麼了?”
“落了腰包的東西,能有人願意拿出來?”黑皮拍着齊石的胸口說道:“你是老江湖了,這個道理應該懂,得,領了屍體就走吧。”
巡捕房有專門負責搬屍體的老漢,一輛板車就是全部工具,幫着齊石把屍體搬到板車後,那老漢就笑眯眯地看着齊石,齊石掏出兩張鈔票:“走吧。”
屍體被放到了楊硯卿家門口,齊石便有些猶豫了,雖然大哥讓接回來,可是屍體進門不是件吉利的事情,樓上的窗戶開了,楊硯卿探出頭來:“搬上來。”
“真搬啊,大哥 ,這可是死人。”
“沒事,搬上來吧。”
窗戶關上了,齊石無可奈何,搖搖頭,上前將劉貴的屍身抱起來,僵硬的手感和屍體獨有的腐朽味兒讓齊石皺緊了眉頭:“劉貴兄弟,不是我嫌棄你,畢竟是生死有別,咱現在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千萬不要怪,我這就帶你去見你的師父和師兄弟。”
齊石終於搬着劉貴的屍體上了樓,眼看就要到二樓了,腳下一軟,身子打了一個踉蹌,劉貴的屍體險些滾到地上,齊石趕緊站直了身子,就在此時,從劉貴的身上掉出一個東西,齊石看着它骨碌碌地滾出去,穿過縫隙,徑直掉到樓下,他着急地說道:“唉,唉,唉,停住,停住!”
聽到屋外的動靜,方副官和孔令錚走出來,齊石連忙說道:“快,幫忙找,從他身上掉出來個東西,看着像一個紙團。”
兩人連忙下樓去找,齊石把屍體放到二樓的走廊裡:“大哥,我把劉貴帶回來了。”
吳老六搶先一步走出來,見到劉貴的屍體,撲通一聲跪下,把裹着屍體的白布掀開,看到劉貴已經僵青的臉,齊石本以爲他會嚎啕大哭,沒想到吳老六雙手撐在地上:“劉貴,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替找找到兇手,替你報仇,說到做到!”
“現在只知道是被勃朗寧的槍暗殺,其它的線索沒有,要怎麼找仇人?”齊石一盆涼水潑下來:“這種沒頭沒腦的案子,巡捕房並不打算查下去。”
孔令錚與方副官上樓來,孔令錚已經展開手裡的紙團:“不對,現在又多了一點線索。”
紙團上是劉貴的筆跡,是沾着血寫的,“面具男,東瀛人,師父小心。”吳老六不懂,其他人瞬間明白了,楊硯卿走出來:“是無名。”
“無名和東瀛人一夥的,有勃朗寧也說得過去。”孔令錚說道:“以他在東瀛人中軍師的地位,不需要他出手,直接有人替他完成暗殺。”
“你們說的無名是什麼人?”吳老六問道。
楊硯卿的眼珠子一轉:“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要是告訴你,你就和我們是一夥的了,以後想逃也逃不掉,還是考慮清楚吧,不急,眼下先處理劉貴的身後事安排。”
楊硯卿諱忌的是屋內的何大夫,這纔將話只說到一半。
“郊外有墓場,現在送過去還來得及,暫時寄存在那裡吧,活人屋子裡放着死人畢竟不好,過幾天等壽衣棺木齊了,再下葬。”孔令錚說道:“好歹要讓他落個好身後事。”
當下,齊石與方副官就去折騰這事,屋內的何大夫站起來:“謝一,我們也該離開了,明天再過來。”
牀上的陳阿七突然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看着何大夫,何大夫附身下去:“能聽到我說話嗎?”
陳阿七便眨了一下眼睛,何大夫欣喜道:“看來是清醒的,這樣,我問,若是說得對,你就眨一下眼睛,說得不對,就閉上眼睛,如何?”
陳阿七馬上眨了一下眼睛以示贊同,何大夫說道:“那人給你喂的藥是香的嗎?”
陳阿七閉上了眼睛,何大夫明白,又跟着問道:“是腥味嗎?”
見陳阿七眨了一下眼睛,何大夫明白了:“如果是腥味的,那麼是液體還是藥丸狀?”
謝一提醒道:“你這樣問,他要怎麼回答?”
此時,恰好屋外的楊硯卿幾人走進來,見兩人正在互動,便站得遠遠地,唯恐陳阿七這片刻的清醒消失得太快。
何大夫迅速換了問法:“是藥丸嗎?”
陳阿七卻遲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何大夫說道:“是液體?”
這一回,陳阿七依然閉上了眼睛,何大夫有些迷惑了:“既不是液體也不是藥丸,難道,是粉末狀的?”
陳阿七重新眼睛開眼睛,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然後,眼神便變得迷濛起來,吳老六嘆道:“這下子又恢復老樣子了,每天就只有片刻是清醒的,其餘的時間就是這樣,眼神都沒有焦點,完全是癡傻的狀態。”
“我明白了。”何大夫說道:“我今天回去研究一下,明天再來,楊老闆,各位,我們就先走了,謝一?”
謝一點頭,何大夫拎着藥箱往外走,待到了楊硯卿身邊,意味深長地看楊硯卿一眼,楊硯卿只當沒看到,何大夫嘆口氣,與謝一走出屋外,下樓,謝七與洪三對視一眼,也快步跟出去,轉眼間,這裡就只剩下楊硯卿、孔令錚與吳老六,還有躺在牀上的陳阿七。
吳老六此時拱手道:“現在人都走了,可以告訴我無名是何人了吧?”
“你倒是心急。”孔令錚冷眼看着楊硯卿:“姓楊的,你來講吧。”
楊硯卿將來龍去脈,連同那支特別行動小組的存在也一併講出來,聽得吳老六半晌都沒有搭話,非但如此,楊硯卿還將這次在崖棺裡找到屍體的事情講出來,吳老六的臉便“唰”地一下白了,拳頭也捏得老緊。
“怎麼,感想如何?”孔令錚說道:“你知道這些事情,以後就是我們一夥的了。”
吳老六說道:“假如當年的阿七就是我師父,懸棺寒池裡的屍體就是陳鵬飛,陳鵬飛又從不與人結伴盜墓,再加上書是在那裡被藏起來的,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我師父與陳鵬飛到那裡的時候,給陳鵬飛下了黑手。”
楊硯卿頗爲驚訝,這正是他們的猜測,可從吳老六的口中講出來,意義截然不同。
“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嗎?”孔令錚同樣震撼。
吳老六的臉突然憋得通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