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327.0327.$

這絕不可能有假了。

而他發現了這件大事,聖人此事不願意說, 就是怕朝野動盪。畢竟崔季明手中的軍權絕不小, 而且是不侷限地方的、中央軍權得一個變種, 誰都知道看似這部分軍權才崔季明手中, 聖人掌握的軍權只有中軍那十幾萬, 但崔季明和她的魏軍纔是聖人的王牌, 各地的軍權想要坐大都要想想崔季明手裡的那把刀。

此事一旦鬧大, 崔季明如果被逼迫退位,聖人很難以合適的手段將這部分權力納入中央, 如果交出去又沒有像崔季明這樣絕對可信任之人,必定會造成中央和地方軍權的不平衡。波及的不止崔季明一人, 更是她與聖人手中的軍權, 是半個朝野!

俱泰一身冷汗都驚出來了。

竹承語知道此事絕沒有好處。

她面上還滿是懷疑之色,怎麼樣都不肯相信崔季明會是女子, 口中還道:“這事兒連個證據也沒有,怎麼可能,季將軍打仗多少年, 你才見過她多少面?這樣的話也敢——”她說着說着,看着俱泰瞪大眼睛冷汗直流,驚道:“你怎麼了?”

俱泰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抹了抹眼罩下,才笑道:“我胡思亂想,若是季將軍都可能是女子了,那豈不是可能半個朝野比她弱質的人,都有可能是女子,說不定朝廷上有不少人都女扮男裝。想了想那個場面,有點嚇人,但又覺得自己太傻了。他們難道還私底下說出真相,結果發現半個禮部都是女的?”

竹承語心裡又覺得俱泰剛剛推論的過程挑不出錯來,但俱泰形容的又有些好笑,她也笑了笑:“你也太會瞎想,是不是我是女子這件事情嚇到你了?”

俱泰擺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哎不至於不至於,可千萬別說出去,季將軍官位比我高,我編排他可不是什麼好事兒。等回頭讓人蔘了一本也說不定!”

竹承語笑:“我怎麼可能會說出去。”

俱泰也乾笑了兩聲,望着眼前這一盞酒不敢喝了。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能有錯,他太想知道了,難道三郎真的是女子?

如果是這樣軍中無人知道?他腦子轉得飛快。

見過三郎女裝打扮的還有陸雙,俱泰跟他聯繫不是太多,但是叛軍之地的時候,他還是三郎的軍探。他一直在三郎身邊,知道此事麼?

還有三郎一直把所謂的豔妾考蘭帶在身邊,當初帶考蘭走就是在西域最後幾天的事情,那時候就蹊蹺得很。說是考蘭想投懷送抱,但他跟三郎走的時候卻像是被強行帶走,並不太高興,是知道了此事被掠走還是……

還有之前軍中,說是三郎受傷很重,聖人責罰了兩位將軍,還扣押了軍中的太醫,是追責還是因爲三郎身份暴露?此事居然沒有滅口?

仔細想來,很多事情都變的模棱兩可了,是表面的說辭還是另有原因?

俱泰能得到讓他確定的真相的辦法,大概也只有親口去問崔季明瞭。

從朋友的角度上,他覺得他可以去問,三郎對他很好,也不可能因爲這件事對他翻臉。

然而從朝臣的角度,他又很謹慎。這個秘密牽扯的太多,編織出這個秘密最早的目的已經不復存在。什麼崔家和賀拔家的聯盟,什麼三州一線岌岌可危的軍權,這些上一代考慮的重中之重的事情,到現在或蕩然無存或塵埃落定。

這個謊言僅僅留下了一位支撐大鄴的年輕將軍。

但他問出口,會不會讓崔季明爲難,她說與不說都不合適。會不會讓殷胥對他忌憚,甚至可能貶官滅口?

俱泰更怕的是一種可能性……

他會不會從這一刻信任他的崔季明口中得知這個結果後,在遙遠的有朝一日,或許他身陷權力中心已經鬼迷心竅,或許他因爲政見不同和崔家三郎做不成朋友,或許他成了他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有沒有可能失了理智的他也會利用這一點?

他一向愛權力,也畏懼權力。

聖人說他有在泥潭裡摸爬滾打的功夫,但他知道官場這泥潭也有魔力,也怕自己多少年後,髒了手,犯了事,身上掛着太多人的利益,忘了擡頭看,忘了自己的初心。

若真有一天,他真怕自己會傷害到旁人。

大概是喝多了,竹承語與他說着關於女翰林的事情,他隨便的補了兩句:“放心,就算是爲了聖人的青睞,我也會把女子爲官一事貫徹下去。女子入官場絆子多,就把她們的個人利益和部門利益聯合起來,就把內朝考覈的公平性保持下去,這些都是實施上的問題,你別擔心,出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這事兒重要的就是不偏不倚,不因女子身份而降低對她們的要求,也不以女子身份阻隔她們的進路。往後官身女子的婚嫁、財產、繼承等等問題,還都要吏部等等一同來商議——”

竹承語點頭,如果俱泰這麼想,朝堂上還會有很多人是爲了迎合聖人,暫時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動什麼手腳。今年制科如果女子的進士人數有所增加,或許關於國子監女班擴招、州學縣學允許女子入學等等的事情,都有的可商議。

她剛要開口,俱泰卻顯然已經眼神飄遠了,他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竹承語的手腕。竹承語一驚,俱泰壓低聲音道:“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我或許會成爲你最噁心的那種人。或許這些日子是宋晏入獄,十幾年後會是我。”

竹承語笑了:“怎麼會。你別誤會,我是說一是你不會改變,二是如果你真的成爲了那樣的人,我怕是到時候沒有人能動得了你。更何況你說過的,朝堂上沒有善惡之差,只有過與不過。我仔細想了很多,當時我不能理解,現在卻覺得你說的很不中聽卻很真實。”

俱泰讓她前半句說的心驚,因爲竹承語說得很可能是事實。他前傾身子,認真的望向竹承語:“錢某願聞竹君言,你怎麼看?”

竹承語有一點很可愛的小得意,道:“就像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有腐朽,分有爭端,朝廷是一樣的。假設你手中貪了,你掌握了很多的資源,而且整個朝堂向你抱團,結爲你這一黨,看起來是萬惡不赦的。但假設聖人除掉了你,就能澄清玉宇了麼?關鍵根本不在於你,而在於資源——錢或權從縫中留出在朝野匯聚。除掉你,人們不敢抱團,卻依然會追逐這部分泄流的權力,各自爲黨,而後爭執不休,愈發混亂。因此,該要做的就是堵掉權力泄流的縫隙。”

她伸手沾了一點酒,又撣掉,道:“那是你一人時,這縫隙和源頭容易找到且堵住,還是沒了你,一片混戰時容易找到?你沒了權,抱團結黨還能成立?而你如果有足夠的力量,超過了那個限度,你會眼睜睜看着聖人堵掉泄流,動你的根基?亦或是當你表面上的勢力淹沒了聖人這山頭,聖人或下一代聖人,還能理智到不動你不管你而去追溯根源?過於不過,便是關鍵。”

俱泰忽然暢快大笑:“竹丫頭啊竹丫頭,我好久沒有這樣坦誠的聊。每次總讓我忍不住說很多掏心窩的話,說很多不小心的話,是你的能力啊。我總是小看你,你在這個年紀,每天都會有變化,竹遇春雨,五十日便可成材啊——”

他笑罷,搖搖頭道:“你說的很對,過與不過。不過,我便是朝臣中替聖人擔憂,協助聖人釐清複雜朝堂的關鍵人物,但苦的就是我,下頭的騷動不安,每天冒出的大小簍子,聖人不用管了,我爲了這個“不過”就不得不把每一件小事都控制住。若是過了……生若逢時,動盪時期或可成梟雄——別露出那種表情,我知道這話太逾越。但以現在的大鄴,以與我同時代的聖人來看,我過了那條聖人心中的底線,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但問題不只在於不過就是好,過了就是死——”

俱泰擺手道:“你或許再過一兩年就懂了,爲官之高,在於看見該看的,看不見不想看的。聖人選我,因我出身貧寒,地位低微,我不想看的,和那些高官們不想看的不太一樣。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在我這兒可能過不去。但我怕我改的是這一點。如今我看不下去的事情,多少年後,我學會閉眼了。然而這些事情的影響和災難,卻並不是不存在的。”

“竹丫頭,大鄴如今有進言制度,就算是個七品小官,也能把話遞到聖人眼前去。此事,能在官場遊刃有餘之人做不得,因爲會忘了初心改變想法;而剛正不阿與官場格格不入之人也做不到,摸不到半點權力就是沒有能力,做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我能委託的只有你了。”

俱泰還是悶了一杯酒下肚,辣的胃裡一片脹痛,道:“請你做我這個糊塗人頭頂的一把劍吧。有一日我這僅一隻的眼也會裝作看不見了,你便該兜頭劈下來,將我打回原形。”

竹承語愣了一下,僵硬在原地:“你這話什麼意思!”

俱泰不知是醉了還是敢說出了他平時說不出的話,將手指在脣上比了一下:“噓,你聽我說。朝堂上的劍,一輩子只能被用一次,站出來了的直言之臣就要不然被折斷,要不然被羣臣排擠而束之高閣。你無非認真二字,但就這認真二字就是你的鋒芒。算我自私,別人沒這個福分也沒這個勇氣,這輩子你能站出來死磕的人,只可能有我,你願不願意向我承諾。”

竹承語嗓子一啞,就跟被人鉗住喉嚨般一個字也說不出。

俱泰沒顧男女身份之別,跪直身子,攬住她肩膀:“就算是十個八個竹承語,十個八個你阿耶那樣的人,也不可能讓這世道天朗水清,但若我真有朝一日擁了半個朝堂,你只要針對我一個。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保你這個不懂變通的腦袋,讓你這個小竹竿子在朝堂上不會在刺我之前,就被別人忌憚而擠下位去。養一把利劍用來刺股,若刺股仍不能清醒便來自刎,我就是不想讓自己臨死了才知道自己變了。”

竹承語只覺得肩膀好似被烙鐵燙中一樣發抖:“你……你是要我……俱泰,天底下沒有真正的正義,正義是被需要的時候才昭彰的,這話是你說的……這天底下那麼多魑魅魍魎,大家都沒多少差別,你找我來,若我成爲其中之一呢,你把我看的太高——”

俱泰笑了笑:“話是我說的,卻不是通用天下的。什麼是對錯你自由心證。竹丫頭啊,但願別是我高看你,旁人不言的事,你記在心裡,終究有一日你韜光養晦,別忘了外頭這層在官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劍鞘裡,裝的是什麼是什麼,別忘了難做也該做的事情是什麼。如今是幾十年來的一個澄清玉宇,用不着你,往後二十年卻未必用不着你。旁人的家世、身份、性格和本心難及你,這股韌性更比不得你。你總覺得自己是小官,數數內朝官員,包括和你同級的侍郎在內,有實權的官員纔多少個,你已經半隻腳邁進中心來了。”

竹承語搖頭,這番話裡俱泰的希冀已經很明顯了,她竟覺得自己眼眶疼了:“你說你會變,我今日都能被宋晏拿捏這麼久,往後我會不會變?!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若有一日人人皆知人人不言,你就認爲我能開口?”

俱泰笑着起了身,晃了晃酒壺:“別多想,總覺得我是在誇你?你的性子已經決定以後的路會怎麼走了,我是因爲了解我自己才擔憂。越想越覺得你的姓氏再合適不過,竹,可以傲霜雪卻不能擔棟樑。然而長林豐草之中,一個個都不管自己是個什麼品種就想擔棟樑,結果連傲霜雪也做不到。唉……”

不管竹承語如今年輕,對自己是怎樣的惶恐,俱泰心裡卻決定了。

竹承語看着俱泰居然收拾東西,準備想走,話這不才說了一半,他就這樣走?!竹承語驚道:“這就要走?”

俱泰走向門口,有些腳步不穩,笑道:“都說了你請客,怎麼還反悔啊。這都什麼時候了,說不定裴六也在等你,你也快走吧。”

竹承語:“此事我——”

俱泰笑:“此事已定,由不得你多說。除非你折於林中或者有朝一日長歪了。但願別。頭懸樑靠我的良心,但人有一日會禿頂啊。錐刺股就靠你了。”

他說罷搖頭晃腦,推開大門便走了出去,連多一句告別也沒有了。

竹承語在原地愣了半天,待到起身追下樓去,卻已不見俱泰的蹤影。

難擔棟樑一事她心裡有數,可傲霜雪……她能做得到麼?

俱泰的車馬走了半天,休沐日的洛陽一向繁華,堵了很久纔到達了目的地。這裡大多是住宅,路上的街燈沒有鬧市多,車伕停了車,只聽見車內傳來了呼嚕聲。

他不得不進車內,推了推一路上酣睡的俱泰,道:“錢尚書,季府到了,您不是說要去見季將軍麼?”

俱泰吸了吸鼻子哼哼兩聲,醒了過來,扶着車壁坐直身子,這才慢吞吞掀開了車簾,望向車外的季府正門。他迷迷糊糊的居然真的讓車伕帶他來季府了啊。

果然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麼?

俱泰揉了揉臉,所幸摘掉了眼罩,道:“你先等會兒,我考慮考慮。”

他坐在馬車裡,外頭冷風一吹,路上睡了半覺,也清醒多了。

車內沒有點燈燭,一片黑暗裡他坐了半天,想了很多很多,如果崔家三郎是女子,過去那些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如何經過的。很多他從未考慮過的細節與困難涌入腦中,一時間他也有些恍惚了。

很多時候,竹承語、太后也罷,崔季明也罷,他們做出一些了不起的事情,並不是爲了挑戰“女子不如男”的這一說法而做的,不是單純爲了女性的權力和利益而做的。是因爲她們這個人的品性、能力,告訴她們什麼是正確的,什麼事該做的。

到了這地步,男女的差距不是他們最想抹平的事情,那些和無數男子一樣的家國天下之心纔是最根本的動力。只是因爲她們身爲女子,想要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個她們本以爲不是問題的男女差距,卻成了她們做一切事情的前提。

她們不得不先對這個問題下刀才能行事。

她們有一道高高的圍牆佇立着,必須翻過那道圍牆,才能氣喘吁吁的站到他們這些人身邊。而單純的只是想推倒這堵牆,告訴他們這些從小打大沒見過牆的人,這堵牆的存在,就已經如此困難了麼。

再度想來,這些人已經憑藉着自身的能力跨越了這道鴻溝,已經成爲了和無數有志向的男子一樣,可以爲天下而奮鬥的人。

她們已經和今朝今代的許多能臣偉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進去了,得知真相了又能怎樣?恭喜她翻越了那道牆?稱讚她爲了那堵本不該存在的牆而付出的努力?

有必要麼?多虛僞啊。

人生曾幾何時在他面前也有一堵牆,侏儒、奴隸、商人,很多身份寫在牆上,可以說是聖人與三郎扛起他,讓他夠到了邊緣,讓他得以翻過而踏上旅程。

有這樣虛僞的詢問、感慨,他不如去幫着推倒那堵牆,讓今日他問也不敢問,她說也難說出的秘密,可以昭告天下。

今日問了改變不了什麼,今日開始做些事情,才能真的改變什麼吧。

俱泰覺得自己腦子糊塗了太久,這會兒才清醒了一些。

車伕等的不耐煩了,才聽到車內傳來了俱泰的聲音:“咱們走吧,這麼晚了,就不要打擾她了。”

車伕得令,一甩馬鞭,車馬輕快的走過夜巷,俱泰不知是今日喝醉有感而發,亦或是這幾日他受到的驚嚇有些多了。他探出頭去,回望向季府的大門。

今日不問,他盼着有一日,他可以和羣臣,和無數的天下人,一同聽到這句話。

不再像是竹承語那樣流着淚道歉,而是她依舊笑的明亮,穿着那身最配她不過的戰甲。

“對,我就是女子。所以呢?”

作者有話要說:  唉雖然這幾章寫的比較多,但是女權確實不是這篇文的主題啦,殷胥的那些理想纔是這篇文的大方向。只是時代既然在殷胥手底下發展,一些事情也確實因爲社會發展而產生了。

因爲文比較長,可能大家覺得不明顯,爲什麼這個時代開始女子地位提高了,跟商業和手工業的水平提高是同樣的道理,就是最早崔季明僞裝成商客護送回來的那一車種子有關係。

因爲那一車種子,神農院在隴右道封閉幾年期間內開發了新的麥種,然後殷胥還在端王時期向殷邛推廣了新的耕種,畝產量急劇上升,纔有了很多人可以不種地,買米吃飯。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從農業中解放出來,百姓收入也增加,手工業需求量也變大。在手工業面前,女子和男子的差距縮小,甚至在早期,因爲紡織和宅內下人的需求,女子更容易獲得工作機會,收入提高,社會上也是開始重女,然後女子的繼承製度也開始有些變革,承認女人財產的合法性,等等。

就跟近代發展差不多道理的。不過這只是原始工業化,這些女性權力的上升遠不能跟我們民國時期、建國初年很多女性的抗爭,和那個時代女性權利的□□相比。就像是未來有女子爲官,但因爲基礎教育對於女子還不夠普及等等,女性官員的比例肯定也不能跟近代相比。

這是很初級的近代文明和中世紀的一個節點而已。

第124章 120.0120.¥第359章 327.0327.$第49章 46.43.043¥155|150.0150.¥20|19.@第284章 276.0276.#第138章 137.0137.@第263章 258.0258.@第329章 327.0327.$第272章 265.0265.#第107章 0107.#第69章 66.066.¥第324章 305.0305.#第228章 227.0227.@第115章 114.0114.¥第1章 秘密第178章 1740174.@第305章 0305.#第296章 294.0294.#第124章 120.0120.¥第3章 斷腿第286章 276.0276.#76|74.074¥第188章 185.0185.¥31|26.026.¥第234章 233.0233.#第191章 190.0190.@第264章 258.2580.@第324章 305.0305.#第352章 327.0327.$第134章 0134.@第314章 305.0305.#第278章 276.0276.#第16章 殺手第206章 203.0203.¥29|26.026.¥第349章 327.0327.$第191章 190.0190.@第234章 233.0233.#第83章77.077.¥第301章 294.0294.#第81章77.077.¥第259章 258.0258.@第331章 327.0327.$第332章 327.0327.$第225章 218.0218N?151|150.0150.¥第351章 327.0327.$第2章 服毒第211章 208.0208.@第235章 233.0233.#第298章 294.0294.#第255章 248.0248.#156|0156.¥第286章 276.0276.#第99章 098.098.¥第273章 265.0265.#第69章 66.066.¥第276章 0276.#第346章 327.0327.$第193章 190.0190.@第291章 288.0288.&第222章 218.0218.@第115章 114.0114.¥第232章 227.0227.@第261章 258.0258.@第193章 190.0190.@第181章 180.0180.@第357章 327.0327.$第310章 305.0305.#第277章 276.0276.#第354章 327.0327.$第297章 294.0294.#第215章 208.0208.@第223章 218.0218.@第51章 50|050¥第313章 305.0305.#第223章 218.0218.@第334章 327.0327.$46|43.043.¥第231章 227.0227.@第146章 142.0142.@第148章 147.0147.@第131章 129.0129.¥第183章 180.0180.@第322章 305.0305.#第321章 305.0305.#第94章 91.091.¥第254章 248.0248.#第266章 265.0265.#第275章 265.0265.#第357章 327.0327.$第277章 276.0276.#第51章 50|050¥第169章 166.0166.@38|37.037.@第328章 327.0327.$第253章 248.0248.#第267章 265.0265.#36|32.26.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