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似夢非夢的幻境

司荊崎感覺自己懸浮飄蕩在這片黑暗之中,他的四肢攤開,像是躺在某種軟得幾乎沒有重量的棉花上飄蕩着,這種棉花還是沒有實體的,就像雲朵般無法抓到,這種失重般的感覺讓他有點不舒服,頭有點暈,而且四周安靜得讓他有點不安——太安靜了,根本就像是沒有任何活人的墳場,死一般寂靜的墳場!

當眼前重新出現亮光的時候,司荊崎睜開了眼睛,在他眼睛睜開的一霎那,那種失重般的感覺瞬間消失,他感覺到自己躺在某種軟軟的物體上,當然他也感覺到這種軟軟物體的重量了,雖然很軟但是有着實體,能夠抓住的實體。

他有點不適應地輕輕眨了幾下眼睛,直到完全適應在這片完全黑暗中出現的亮光後,這才轉動着眼珠觀察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裡總體來說一片漆黑,這裡不像是房間也不像是某種封閉的建築,司荊崎試着動了動身體想要坐起來,有點無法動彈,但是他在試圖動彈身體的時候瞬間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這裡是地底下,泥土底下,在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泥土的腥味就鑽進了鼻腔,這濃烈的腥味帶着潮溼意味的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同樣蜂擁而來的還有他那些不願意再回憶起的記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那絲恐懼一閃而逝,下一秒,在他眼中閃耀的是無比的冰冷和危險。

司荊崎揮手施展魔法,在他頭頂上的泥土被魔法震開,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條通向外界的出口,大量的水涌了進來,他猜測外面肯定在下雨,雨勢還很大。司荊崎慢慢地從這個出口走出去,從地底下的世界回到地上,外面就如他意料似地在下着雨,雨很大,密集的雨滴使得整個世界看上去很朦朧,卻充滿了冰冷的溼意。

司荊崎擡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轉頭看了看這裡周圍的情況,想要判斷出自

己現在所在的是什麼地方,雖然大雨使得視線很模糊,但是他還是迅速地判斷出這個地方——這裡根本就是墳場。

這裡看上去不是什麼正規的墳場,這裡沒有豪華體面的大理石墓碑,這裡沒有貢品水果和香爐,這裡有的只是一個個土包,一個個無名的孤獨的墳墓。

司荊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的眼睛掃過墳場的所有地方,試圖尋找離開這裡的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離自己不遠處的泥土裡伸出一隻手,這隻手很小,在很努力地推動着泥土掙扎着,不一會兒手臂也從泥土裡出來了,這根手臂很白很細,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小孩的手臂,這個小孩奮力地伸着手,想要從泥土裡面爬出來,因爲下雨的緣故,泥土被雨水淋得鬆開了,不一會兒這個小孩的另一隻手臂也成功地伸了出來,兩根纖細蒼白的手臂揮舞着,無力卻帶着強烈的求生慾望,最後卻依舊無力地垂下了。

司荊崎淡淡地眯着眼睛看着那兩根從泥土裡面伸出來的手臂,他絲毫沒有上前去幫忙的想法,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任由大雨淋溼了他的身體,把他的身上洗滌出冰冷的寒意。

雨勢越來越大,彷彿整個世界都浸入了大海之中,整個世界都在水裡,越發猛烈的大雨把地上砸出一個個的大坑,這也使得地面上的泥土被雨水浸透,完全地鬆懈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兩根手臂的主人也似乎感受到了這個有利的機會,那雙手臂再次開始掙扎,帶着更加強烈的求生慾望掙扎着向外爬,這場大雨似乎也在幫他,猛烈的雨水沖刷着泥土,使得地面上的泥土一塊一塊地坍塌下去,終於,這個小孩終於從被大雨完全沖刷開的泥土底下爬了出來。

司荊崎站在原地,滿臉冰冷地看着從地底下爬出來的那個小孩,那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小

男孩,男孩很瘦但是還算挺高,這使得他看上去很細長,他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卻十分單薄,並且被大雨和泥土弄成了髒髒的破布,看上去狼狽極了。

男孩從地底下爬出來後就癱倒在地上,他軟軟地攤開四肢躺在那裡,然後用力地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在他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之後就抱着自己的肩膀縮成一團,又過了好長時間後他才努力地支撐着自己試圖讓自己站了起來。

第一次,他沒有成功,第二次,他也沒有成功,第三次依舊沒有成功,男孩停下動作,很疲累似地再次用力喘了幾口氣,進行了第四次的嘗試,這一次,他終於勉強地站了起來。

一開始,男孩的雙腿還有點顫抖,在努力堅定且倔強地支撐了好一會之後,男孩總算能夠穩穩地站立着了,他閉着眼睛仰起頭對向天空,任雨水把他臉上的泥土全部沖刷掉,混雜着泥土的雨水順着他的臉龐留下,沿着他的眼睛、鼻子、臉頰流進脖子,最後鑽進了他的衣服,一直流淌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大雨使得司荊崎看不清男孩的面孔,男孩也似乎沒有注意到司荊崎的存在,自顧自仰着頭享受雨水的清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男孩突然難受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劇烈的疼痛襲來,使得他忍不住彎下腰,胸口開始滲出紅色的鮮血,鮮血越來越多,迅速地被大雨暈開,沖淡,不一會兒他的前襟滿是這種紅色的被沖淡暈開的血跡,最後男孩再一次地倒在了地上。

男孩重重地在倒了在地上,衣服再一次攪進地上的泥水裡,他整個身體在骯髒的泥水裡面劇烈地掙扎着,司荊崎冷冷地看着這個男孩在泥水裡掙扎了很久,到最後似乎失去力氣般地再也掙扎不動了,男孩像一具屍體般地躺在骯髒的地面上,用唯一剩下的力氣——呼吸,微弱地用盡最後的力氣——呼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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