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的腦海裡充斥着夢裡的一切,君九辰卻看着她,不聲不響,雙眸寒徹得無法形容。
孤飛燕很快就意識到君九辰正壓在她身上,她更震驚了,猛地掙脫開君九辰的手,狠狠地將他推開。君九辰體內的毒全都發作了,他其實已經沒多少力氣了,被孤飛燕這麼一推,他無力地摔在一旁。只是,他的眼神依舊寒徹,冷冷審視她。
他似乎中毒了?
孤飛燕無暇多想,此時此刻,再重要的事情她都是顧不上的。她連忙爬起來,遠離君九辰,她靠着一旁的石牆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抱住自己的腦袋。此時此刻,她腦海裡有好多好多東西,凌亂得讓她頭暈。
她只記得自己落馬了,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在這裡,臭冰塊爲何會在這裡。然而這些所有的疑問,她都不管。她只想儘快回憶清楚自己剛剛夢到一切。這個夢跟之前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她記得自己夢到冰海上出現龍吸水了。
臭冰塊告訴過她的,冰海異變之日天現異象,冰海海面出現了巨大的龍吸水。換句話說,她夢到的是真實的!
她小時候一定去過冰海,一定見過冰海異變,否則,她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夢到呢?
她還夢到了什麼?
孤飛燕抱着腦袋努力地回憶,又害怕又心急又小心翼翼。以往每次夢到冰海,她醒來都會哭,都只能記住幾個名字幾個場景,無法將整個夢迴憶起來,一回憶一思考腦袋就疼。
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回憶起回來,更不知道自己的腦袋何時會開始疼痛。
她只能儘快地回憶出更多的夢境來。
除了龍吸水,她還夢到了什麼?夢到了什麼?這夢極有可能就是尋找冰海之謎,尋找自己身世之謎的線索了!
她抱緊腦袋,都快把腦袋埋到地上去了,努力地想,拼命地想!
終於,她想起來!夢裡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支離破碎的冰海,沖天而上的龍吸水,浩大威嚴的鳳凰虛影;還有,還有那個小女孩的臉,那個大男孩的名字;還有……還有驚若天人,尊如神祇,卻對女兒無比寵溺無比溫柔的……父親!
孤飛燕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冰涼涼的。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哭了。怎麼這麼愛哭?怎麼還會哭?夢裡哭得還不夠嗎?
她終於明白這十年來的噩夢到底怎麼回事了?
原來,她就是那個小女孩,原來她也曾經幸福過,原來她有爹爹,她的爹爹比承老闆還要尊不可犯,他是一個帝王,像是神祇一樣的存在!她也有孃親有哥哥,有打小就喜歡的人,還有很多很多親人!原來,她一直夢到的都是自己,她小時候經歷了冰海的異變,她就是在那場異變裡家破人亡的!
只是……
她只能推斷出這麼多,她依舊沒有恢復記憶,她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情,想不起來自己來自哪裡,叫什麼名字?父皇又是哪一個國家的皇帝?
天炎是絕不可能的?萬晉呢?百楚呢?她早就打探清楚這兩個國家了,這兩個國家同天炎一樣,建國於冰海異變之後,僅有十年的歷史。除此之外,玄空大陸上並沒有皇族的存在。
冰海之南!
“冰海之南?”孤飛燕喃喃自語起來。
錯不了了!她一定來自冰海之南的國度,那個叫做“雲空大陸”的地方!
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夢中的父皇爲何會傷成那樣,爲何要她和皇兄逃命?是誰,是誰在追殺他們?父皇后來怎麼樣了?母后呢?皇兄呢?還有……還有那個她非嫁不可的顧南辰呢?
十年了,他們如今是死?是生?若是死,屍骨可就埋藏在這冰海之下,若是生?他們又在何處?是否在尋找她?
十年前,冰海那場異變到底是怎麼引起的?
她夢過冰海上有千軍萬馬的戰爭,有高手林立的決鬥,有驚濤駭浪,天翻地覆的異象。除了龍吸水之外,還有什麼也是真的?
爲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冰海之上,這個兩片大陸連接之地?冰海里到底藏了什麼秘密,爲何冰海異變之後,玄空大陸上所武者的真氣就都消失了。到底是誰,害得她家破人亡!?
當年那麼大的動靜,爲何玄空大陸上知曉真相的人會那麼少?白衣師父呢?白衣師父又知曉多少事情?白衣師父是在冰海上救了她嗎?
冰海靈境到底在什麼地方,在冰海之南,還是冰海之北?白衣師父又是什麼人,白衣師父爲何救了她,卻又要瞞着她一切。爲何瞞着她一切,卻又將她推下懸崖,讓她重生到孤家?
白衣師父說,她必須到玄空大陸,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何、爲何孤家的大小姐會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太多太多的疑問了?
可是,哪怕疑問再多,都比一無所知來得幸福。至少……她看到父親的樣子了。她還以爲,這輩子都看不到了。
欣喜、哀傷、悲慟、疑問還有……仇恨,全都涌上了心頭,孤飛燕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弄清楚冰海之謎,一定要找回失去的回憶,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回家!
孤飛燕緩緩地擡起頭來,這個時候,她纔看到君九辰還在看她,冷冷地盯着她看。他似乎已經不行了,在強撐。
這個傢伙爲何會跟她在一起,她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
孤飛燕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她無暇多想,箭步上前,“怎麼回事?你跟我……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怎麼中毒了?多久了?”
君九辰不說話,就是盯着她,寒徹中透出幾分固執,像是沒有什麼仇恨,卻恨她恨得咬牙啓齒。孤飛燕哪知道君九辰恨什麼?她被盯得背脊有些發涼,但是,她很快就忽略了。一如之前每一次見面,她沒好氣地說,“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不會幫你解毒的!”
君九辰還是不說話,死死地盯着她,都快在她身上盯出洞來了?
孤飛燕越發納悶,莫非自己昏迷的時候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讓這傢伙發現了什她的秘密?他們……有仇?然而,她只感覺得到他的恨意,更像是一種憤怒,並非仇恨。
孤飛燕的腦子已經夠疲的了,她實在無力思考。她檢查了一番,冷聲警告道,“臭冰塊,你這毒是會要命的,你再不說話,就等死吧!
她說罷,故作起身要走,誰知道,君九辰卻仍舊不出聲。
她惱了,又蹲回去,冷不丁伸手要去摘他的面具,而就在這個時候,芒仲從背後一劍架在了她脖子上,“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