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隻腳全部縫合過後,釋弦的臉色忽而好像變得有些蒼白了,然則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玻璃珠般的眸子有了些許的顫動,而這細微的顫抖,卻深深的印在了樂兒的眼中,似是感覺出了什麼不對。
但是在爲雲霏縫合斷筋之時,她什麼都不想說,不想打擾他,而比起釋弦,她明顯是更在乎雲霏。
終於,伴隨着一聲嗤之以鼻的冷哼後,雲霏的腳筋被縫合好了,但是在釋弦的眼中,對於雲霏依舊是那種蔑視的眼神,隨後便看向站在一旁擔心已久的樂兒。
“走。”依舊是命令般的語氣,讓樂兒一時無法意會過來,於是有些尷尬的問,“可是,雲霏的傷。”
“他自己會養好的。”釋弦低聲而語,似是絲毫不關心,徑自牽起樂兒的手就向外走去。
樂兒無奈,只得回頭再看了眼已經疼的昏過去的雲霏,終是狠下心陪着釋弦離開。
要去鳳仙山了,但是究竟在那裡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更加不知道她會在那裡看到有關四國命運的事情,然而……她更加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洛吟早已離開了赳國……
……
身上還沒有全養好的洛吟安靜的撐着船,冷漠的眼眸看向即將靠岸的酆國之都,心緒卻全在樂兒的身上,然而剛一想起,他的心口便會被一陣疼痛所堵,不禁將指尖掐入了舟楫。
然而,即使那日在樂兒狠心拋棄他後,他用了幾天的時間,深深的望着這個女人,但是她卻始終沒有回頭。
待下了船,他便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徑自去了酆國的皇宮,侍從一聽是陛下的朋友,起初還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稟報了司徒,司徒聽聞,便迅速來接,但是當他看到比過去更加冷漠的洛吟後,也不由的怔了一下,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將洛吟扶進自己的御書房,似是也知道點什麼,便說,“錦國……出事了。”
洛吟沒回話,拿起侍女端來的茶,似是悠閒的飲了一口,而後才淡淡的說,“幾個小賊的把戲罷了,平日無趣,看看戲未嘗不可。”
шшш⊙ttКan⊙Сo
“呦~說的倒是很輕鬆嘛。”司徒大笑,忽而看到一席紅袍卻施以淡妝的皇后端盤而入,使得司徒臉色忽然一凜,毫不客氣的說,“你這女人來這裡作甚,出去。”
皇后淡然勾脣,絲毫沒有一絲的懼意,更沒有一點的動搖,只是先請安,而後將手中的盤子放下,溫婉而語,“太后娘娘讓臣妾來送這鈺錦茶,既然陛下嫌棄臣妾,那臣妾走便是。”皇后似是依舊從容的又將桌上的盤子端起,毫不猶豫的轉身便走,司徒一聽,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讓不遠處坐着的洛吟挑起單眉,似是頗具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司徒。
這個高傲自大,目空一切的男人,竟然也有搞不定的女人出現。
“站住!朕沒有讓你走,你竟然敢走?是想被廢了不成嗎?”司徒冷哼,眸中閃過碧光,但是皇后的背影似乎連顫抖都沒有,只是緩緩的將身子轉過來,溫婉微笑的看着司徒道,“這是陛下第三百四十六次說要廢了臣妾,如若陛下下決心要廢掉臣妾,那麻煩陛下儘快廢除,這樣臣妾便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女紅,而不是服侍一些奇怪的人。”
司徒蹙眉,心中咀嚼着皇后的話,在聽到洛吟忽然將口中的水噴出後,臉色驟然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你——!”
“臣妾告退。”趁着司徒還沒有發飆,皇后微微一笑,瞬間消失在了司徒和洛吟的面前,惹得司徒不停的大口呼吸。
“豔福不淺。”洛吟輕笑,又望了望出門的皇后,似是也在讚賞這個女子,頗有個性……
“豔福個屁。”因爲過度憤怒的司徒竟然口不擇言,讓洛吟都愣了一下,心中嬉笑,怕是這目空一切的司徒陛下,已然搞不定這個皇后了。
“子瓔,你先休息,在知道錦國出事的時候,我就已經將兵力聚集在邊界了,就等你來了。”
“呵呵,你啊……”洛吟垂眸輕笑,緩緩的搖了搖頭又說,“對了,你可知鬼笛釋弦這個人?”
“鬼笛釋弦……”司徒淡淡的念着,忽而擡起頭有些凝重的說道,“你遇到他了?!”
“……”洛吟沉默,眼中似是閃過一絲怒意,而後便從他口中擠出一句話,“他帶走了我的女人。”
“噗!”司徒也將口中的水吐出,心情極度愉悅的看着洛吟,“哈哈,原來是沒女人了,要不我把那討打的皇后給你,你趕緊把她帶走。”
“……”洛吟只是輕笑一聲,卻沒有迴應他玩笑的心情,捏着茶杯的手愈發的用力,幾乎要將杯子捏碎。“你的女人竟然跟他走了,看來你魅力不夠嘛,堂堂邪君南宮子瓔,竟然被個怪癖男子給打敗了,真是奇觀,奇觀。”
“不知道剛纔的皇后娘娘走遠沒有,我想,那鈺錦茶一定很好喝。”洛吟輕轉眸子,低聲而說,卻在一瞬間讓司徒的笑意僵在了脣邊,蹙着眉頭回,“太不夠意思了,千萬別把那女的找來,我看到她就會想起第一次臨幸她,這女人竟然不但不服侍我,還將我綁起來然後自己坐在我的牀.上打坐?!想起來……我就想賜死她。”司徒邊說,邊將拳頭握緊,看得一旁的洛吟眼中難免也露出了一絲寂寞。
他知道的,或許司徒還沒有察覺出來,但是他看剛纔那個皇后的時候,眼中有着一絲淡淡的溫柔和期待,但是……他的樂兒,又身在何處呢?
“對了,怎麼說到那個討打的女人了,說你的女人,她背叛你了?”司徒挑眉,似是在嘲諷洛吟,而洛吟只是回以淡笑,用着頗具深意的眼神看着司徒道,“她比任何一個女子都要愛我。”
“你也夠討打的了,被拋棄了還這麼說。”司徒搖頭,覺得洛吟的話甚是可笑,完全不能理解。
洛吟用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旁邊,“或許,我氣過,或許,我怨過,或許,我恨過……但是,在她離開後,我便決定相信她……因爲,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閃爍。”
“閃爍?”
“她是個不乖的女孩,總是欺騙我……我相信過兩次,故而傷害過她兩次,但是這一次……”說到此,洛吟眼中劃過了一些無奈。
“那你爲何在她走的時候不攔住她,憑你不是直接扛起她就走。”司徒蹙眉詢問,對於洛吟口中的事實在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然而洛吟卻低聲的自言自語,“她很固執……如果不如她的願,怕是她還會再繼續折磨自己,折磨我……我真的……受不了那種痛。”
“你說什麼?”司徒似是沒有聽清,豎起耳朵想要洛吟再說一遍,但是洛吟緊緊搖搖頭道,“先別說那些,我還有事想要問你。”
“何事?”
“雖然很細微,但是我可以感覺到,我身上被釋弦下了毒,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倘若我不解了這毒,那麼我的女人,將永遠不會回來。”
司徒似是明白了什麼,眼中多了一些動搖,因爲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人竟然爲了保護她心愛的男人,寧可捨棄一切,然而對於釋弦,他也並不瞭解,如此也是愛莫能助。
誰知就在這時,剛纔出去的皇后忽然再次出現在了房內,用着同樣不解的語氣問,“釋弦……臣妾的家兄……怎麼了嗎?”
“家兄?”難得的,司徒和洛吟竟然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讓站在門口的皇后哭笑不得,而後撇頭看向司徒,“陛下不是早就看過臣妾家譜,莫不是在選後的時候,偷懶了?”
“你——!”司徒狠咬下脣,卻又無言以對,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因爲是太后的旨意讓他冊封這個古怪的女子,現在想來她的古怪並非空穴來風,同傳聞中的鬼笛如出一撤。
“南宮陛下,有什麼可以讓臣妾幫上忙的嗎?”皇后對着洛吟溫婉一笑,徹底將旁邊石化的司徒冷在一邊,不聞不問,而且對待洛吟的語氣神情,都要比對司徒來的溫柔的多,讓司徒不免擰起了眉,一臉煞氣的看向皇后。
“皇后還真是與你長兄相像啊,怕是說不定哪天也給朕下個毒。”司徒冷哼,一臉睥睨,而且在語言之中,透露着一點點難以察覺的醋意。
然而,當皇后聽了司徒的話後,似是有些爲難的低下頭,而後用着略帶水光的眸子望向錯愕的司徒小聲嘟囔,“藥材……很貴的……不能浪費的……”
“……”司徒忽然好像是徹底的僵住了,眸子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那額角的青筋一蹦一蹦,清晰可見,似是憤怒到了極點,讓旁邊的洛吟心情開始有些轉好。
然而司徒卻是恨不能上前扛走這個女人好好教訓一頓。
她居然說,給他下毒是……浪、費、藥、材?!
很好,非常好,簡直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