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陛下,不是要學編草嗎?”樂兒忽然打破了屋中的寂靜,小手想要扶起洛吟,可是卻被洛吟緊緊握在了他的掌心。
“等一下好嗎?就一會……讓我休息一會。”他低聲的說着,聲音中透露着一抹哀求,讓她根本沒法拒絕。
她舒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等着他,而他也沒有動,真的好似在聽着她的心跳。
“可以再叫一次嗎?”他忽然開口,深邃的眸子凝視着樂兒,“叫一次,老公……”
樂兒愣住了,眼中充滿了慌亂,隨即躲開了他的視線,“陛下……這兩個字,豈能隨意喚出,這應該是喚所愛之人的。”
洛吟忽的笑了,“是啊……你愛的人,不是我。”
他慢慢的從樂兒的身上起來,眼中充滿了失落與孤寂,看的樂兒有了一陣負罪之感,就好像自己做了十惡不赦之事,正當他即將站直之際,她忽然撇頭喊了一句,“老公……”
或許是出於同情,亦或是出於心底一種不知名的情感,但是她卻是那麼自然的喚出了這兩個字,讓身畔的洛吟的眼中忽的劃過了一抹碧光,脣角也揚動了一抹笑。
“這樣,便足夠了。”洛吟微笑着將樂兒從桌上扶起,他沒有再看她的眼睛,只是一心的捻着手中的綠葉,當真是在思考如何才能編織成這鳥兒,可是樂兒卻無法撫平剛纔心中的那種衝動,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是病了,亦或是瘋了?
她也拿起了葉子,清了清嗓子,便開始給洛吟做示範,一邊編織,還一邊在講解,睿智的他只是安靜的看着,每一個步驟都銘記於心。
當然,在樂兒認真做着示範的時候,他的視線總是停留在她的臉上,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總是會流露出那份濃烈的傷痛與柔情,只是每當她擡起頭的時候,他的眼神卻好似從來就沒有變化過,認真的看着她手上的草葉。
然而,正當那鳥兒即將完成,還欠缺一小半沒有編織的時候,忽聽窗外有了馬停步的聲音,而後就是貫徹雷響的喊聲,“臭丫頭,跑哪去了!”
樂兒一愣,眼中霎時劃出了驚喜之色,看在洛吟的眼中,卻是格外的難受。
她放下手中編織了一半的鳥兒,雀躍的跑到了窗邊,大聲的對外面喊,“王爺!!我在這裡!”
直到這時樂兒才發現,原來大雨早就已經停下。
下面的南宮皓蹙着眉頭,右手捂在額前,“大晚上的,跑那兒去幹嗎,快跟本王回府!”
“恩!”樂兒重重的點了下頭,可是很快便有閃出了擔憂之色,隨後回眸看向桌旁的洛吟,他還是那樣面無表情,輕聲的說,“南宮皓來了,就隨他走吧,我待會再走。”
“那……我走了,陛下。”樂兒乾笑了兩聲,還是忍不住關切的說,“那個……陛下,換身衣服再走吧,不然會着涼。”
“好。”洛吟輕聲應着,卻沒有再看樂兒,樂兒搖搖頭,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當大門被關上的一霎,洛吟的眼神就變得有些黯淡了,無法掩蓋的失落噴涌而出,寫滿了整張俊美的臉。
他緩慢的走到了窗子邊,看到樂兒歡快的向着南宮皓奔走的樣子,也看見了南宮皓將她拉到馬上,而後從身後擁着她的樣子,他的心仿若快要碎成幾片,低頭看向她編織了一半,還未完成卻丟至一旁的鳥兒,他的呼吸,也開始有了輕微的顫抖。
那一年,她將她的心,做成一個完整的鳥兒,送給了他,卻因着他的猶豫,被踐踏的不成形狀,而這一年,他想要她再次爲他編織一個鳥兒,卻已經是一種無盡奢望了……
而在外面的南宮皓,看着向自己跑來的樂兒,心情也是愉悅了很多,剛纔在宴席上,他便已經坐立不安了,就像是心中缺了塊什麼東西一樣,總是讓他向着外面望去,或許是不知在何時,這個丫頭已經有一些讓他在意了,但是他心中也知道,這份在意,是因爲在她身上,有着那個她的影子……
如果,她就是樂兒,那麼他便會投入全心去愛她,可惜……她不是,所以他不會碰她,更不會和她更近一步,因爲他的一切都是樂兒的。
待她上了馬,他從她身後滑過,握住了繮繩,眼眸隨意的往着身後的窗子瞥了一眼,卻在下一瞬間愣了一下,而他的眼眸也明顯的有了一份顫抖。
因爲他對上了另一雙與他相同的眼眸,同樣是那麼深情的,卻又是那麼哀傷的。
是南宮子瓔。
南宮皓心中很是狐疑,不禁又回頭望去,不過這一次,就只剩下被風吹得有些搖動的窗,那抹欣長的人影早已不見。
爲何南宮子瓔會和小易在一起,又爲何會用那種眼神望着她?
南宮皓蹙起了眼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自身後望着樂兒的神情也越來越複雜,此刻的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小易究竟是誰……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是那個她呢……
“駕!”伴隨着他的一聲呵斥,黑神迅速的跑動了起來,原以爲黑神會多少排斥一些它身上的女人,可是卻沒想到,黑神好似對這個小易格外的好,這一點,讓南宮皓同樣的擰起了眉,如果他沒有記錯,黑神唯一接受的女子,就只有……
他有些沉默了,卻一個字都沒有問,一切,就只有回到了鎮南王府再說了……
只是,在他懷中的樂兒心跳的卻有些快了,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靠了靠,直到感覺到了南宮皓的體溫,樂兒的心纔好似安穩了下來,只是來自他身上的檀香,總是會激起她的另一番感覺,到底是如何,她也說不清,只道好似在什麼地方聞到過,而後存留在了自己的記憶中。
她緩緩的垂下眼簾,安心的靠在了南宮皓的身上,可是腦海裡,卻還是閃現着剛纔南宮子瓔忽然穩住她的那個畫面,似是魔咒一樣,無法去除,最讓她無法理解的是,她竟然險些淪陷其中,如同是一把開啓自己的心的一把鑰匙。
當他們回到了鎮南王府的時候,已經是無人之時,卻見門口站着一個欣長的身影,聽到來人,便回眸看去,淡漠的神情好似沒有生氣,卻在看到樂兒的時候,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微笑。
“淳于若纖?”南宮皓有些警戒的低聲問道,每每看到這張臉,還是會讓他難受不已。
若纖默然,提起裙襬緩慢的向着兩人走過,卻並沒有理會南宮皓,只是握住了樂兒的手,溫柔的對她說,“小易,隨本宮來一趟可好?”
“啊?……恩。”樂兒愣了一下,茫然的看了看被自己擦身而過的南宮皓,他亦用着難解的神情會看着自己。
她乾笑,索性撇過臉去,低着頭跟着若纖而走,總覺得自己對這個公主,有着莫名的感覺,好似有些依賴,就像是看到了最親的姐姐一般。
待兩人走到了無人之處的時候,若纖才鬆開了樂兒,她雙手輕搭在樂兒的雙肩上,眼神溫柔清澈,與白日所見完全不同,讓樂兒的心稍稍安靜了下來。
“孩子……還記得我嗎?”若纖輕聲的問着,纖細是指爲她將耳畔的碎髮撥弄到了耳後,彷彿心疼她此刻的樣子,尤其是在剛纔牽過她手時感覺到的那處傷痕,便知道她定然是受了什麼苦。
“公主,您認識我……?”樂兒有些疑惑的擰住了眉,像是有些牴觸若纖的碰觸,若纖一頓,眼中劃過了一絲碧光,而後沉聲問,“你……不記得了嗎?你……不是易樂兒嗎?”
“啊,公主怎麼知道。”樂兒倒抽了口涼氣,四下又看了看,在確定周圍沒人後,便又將若纖向着旁邊走動了幾步,小聲的說,“難道,公主也是……穿越來的?”
若纖將自己的手輕柔的覆在樂兒的手上,微微一笑道,“不,我不是,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這裡的人對嗎?”
“公主不覺得這很匪夷所思,難以相信嗎?”
“或許吧,但是我相信。”若纖輕揉了下樂兒的發,像是寵溺自己妹妹一樣的寵溺着她,“樂兒,我就想問你一句話。”
“什麼?”樂兒收聲,靜靜的等着若纖的問題。
“你現在……快樂嗎?”她凝重的問,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玩笑,似是一個會決定一切的問題。
樂兒垂下眼眸,好像真的陷入了沉思,她倒是沒有什麼不快樂的,除了偶爾會因好似忘記了什麼所以痛苦難忍,大多數時候,還是快樂的吧……
只是,真正的快樂是什麼,在她的心中,或許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