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掠動了一下衣袍,略顯冷漠的回頭說道,“跟本王出去吧。”
“恩。”樂兒乖巧的點了點頭,先行一步爲南宮皓將門推開,如此瞭解主子心意的婢女讓南宮皓失笑,疼愛有加的捏了下樂兒精巧的小鼻子,而後便跨出了門檻,向着宮內所來之人走去。
果不其然,在王府的正院裡,除去幾個來送人的侍衛外,還有一個眼神渙散的女子,臉上漆黑,看不出一點曾經俏麗的樣貌,頭髮枯黃凌亂,還有些雜草混在其中,好不狼狽。身上衣衫襤褸,有補丁也有破洞,偶時飄來的臭氣讓周圍人掩鼻,唯獨兩個人沒有驚訝於此,那便是南宮皓與樂兒。
對於南宮皓來說,自小的玩伴,被折磨至此,他除了心痛還會又何感想?而樂兒,一個剛從宮廷被折磨而後死裡逃生的人,在看到這樣的郡主後,又豈會如其他人一般嘲笑她的瘋癲,怕是郡主在牢中,也沒少被欺侮。
這是何其悲傷,亦何其心痛……
“哈哈哈,哥~哥~姐~姐~”溯玉嬉笑着,帶着一身的拷鏈就奔向樂兒和南宮皓,“帶我玩~帶我玩~”
南宮皓見狀,垂下眸子,不忍多看,而樂兒卻一直緊緊盯着溯玉的眼眸,似乎在想着什麼。
她伸出手,毫不在意溯玉身上的惡臭以及髒
兮,緊緊將她擁入懷中,輕聲說道,“恩,回家了,不要怕。”
她明顯感覺到溯玉的身子一顫,之後就安靜的躲在了樂兒的懷中,真的不再亂跑,只是一身的鐵鏈相互撞擊,發出了冰冷駭人的聲音,響徹鎮南王府。
“把鎖打開。”南宮皓不悅的命令着,幾個侍衛也並沒有違抗,徑自靠近溯玉,想要爲她開鎖,溯玉一見,瞳孔再次放大,似是驚嚇的不得了,還好有樂兒擁着,否則一定會再次發病。
看着侍衛爲她開鎖時的樣子,樂兒的眼中,卻忽然劃過一絲狐疑,而後低頭,深深的凝視着懷中的溯玉,似在確認着什麼……
待打賞了那些侍衛,打發了他們後,南宮皓便獨自出了王府,好似是趕往皇宮找南宮子瓔,走前還不忘交代了幾句,將這個略顯瘋癲的溯玉郡主交與了樂兒照顧。對於這個經常讓他頭疼的丫頭,他還算比較放心,尤其是和王府中的其他人想比。
樂兒卻更顯悶悶不樂,這個南宮皓,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了,還有很多事情並未交代,而且那些家丁顯然是不怕樂兒的,不欺負這個新人已經不錯了,又豈會幫她的忙,一同照顧這瘋癲女子。
樂兒無奈苦笑,領着一臉稚氣的溯玉來到了爲她準備的廂房之內,親手爲她準備了帶着花香的浴水,白色氤氳飄散空中,好不夢幻,另有香爐襯着,更是將溯玉的房間弄的嫵媚撩人。
“姐~姐~”溯玉拉了拉樂兒的發,渙散的眼神凝視着她,手舞足蹈的樣子任誰都不想靠近,她將手伸入到水中,毫不客氣的對着樂兒撩了起來,弄的樂兒也是一身一臉的溼,水聲徐徐,好似可以看出此刻在溯玉的腦海,應是在一片汪洋海邊,嬉戲遊玩吧。卻只是苦了這個爲她沐浴的樂兒。
她想要爲她脫下身上的衣服,卻在碰觸的一瞬被溯玉反抓住了自己的衣,結果她被脫的比真正要去沐浴的溯玉快了一倍。
樂兒有些怒然,扯回自己的衣服就扣住了溯玉的手腕,練過一些跆拳道的她,對付個柔弱女子的力量還是有的,故而三兩下便將溯玉的衣衫褪去,剩下了滿是傷痕的身子。
溯玉驚恐的用雙手環着前胸,身體因爲害怕而顫抖不已,看着她此刻的樣子以及急速收縮的瞳,讓樂兒明瞭了在深牢中的她到底遭遇了什麼。
她有些心酸了,無論這個溯玉郡主做過什麼,終究是一個女子,受不得這樣的委屈。
她嘆息,上前一步輕擁住正在發抖的溯玉,右手溫柔的爲她將碎髮勾起,並在耳畔輕聲低語,“溯玉,別怕,有我呢……”
溯玉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一樣,即刻便停止了顫抖,又恢復了先前那瘋婦的樣子,不過這一次,她倒是乖巧的鑽進了桶中,開始不停的向外潑水。
看着她自娛自樂的樣子,樂兒的眉頭微微有些蹙起,不知爲何,還是會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到底是哪裡呢,她卻遲遲想不出個所以然。
樂兒走至溯玉的身後,拿起白布,爲她輕柔的擦拭着每一處骯髒,已經快要成爲枯草的髮絲被她仔細的打理着,木梳劃過,卻看到溯玉眼中隱匿的一絲光芒。
樂兒心頭猛地一顫,眼中再次露出了狐疑之色,雖然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可是心中卻開始有了另一番的猜想。
這個溯玉郡主……當真是瘋了嗎?
在樂兒一番精心的梳洗打扮後,溯玉好似煥然一新,不再是剛纔那個惹人嫌棄的瘋婦,卻也不能張口,只要她一說話,就會遭到那些下人睥睨的神色。
是了,在那些勢力下人的眼中,這溯玉郡主是人盡可夫的女子,過去的她不僅經常來找王爺,還硬是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不可一世的杵在陛下身邊,現在瘋了,自是罪有應得。
但是樂兒雖聽到些許傳聞,卻並不過於在意,女人嘛,既然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何苦還要爲難她。
是夜,樂兒將溯玉的一切起居都打理好之後,便端着銅盆出了房門,且體貼的爲她將門掩好,只是在離開之際忍不住又順着縫隙回頭看了一眼。
屋內的溯玉大聲的打着酣,確實不像是正常女子,可是即使瘋癲之人,也會如此做作的打着酣響嗎?未免……有點畫蛇添足了。
樂兒眨了下眼,又將大門掩上,若有所思的向着門口走去,恰遇剛從外回來的南宮皓,基本撞了個滿懷,將一盆子的水都灑在了他身上。
按理說,憑藉南宮皓的武功不應當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竟然失神到被撞都沒了那份自覺,這下可好,溼了衣衫,徹底醒了。
“喂,你這女人,你天生是本王的剋星是不?”南宮皓緊皺着眉頭瞪向樂兒,低身看向自己溼透的身子,倒是讓樂兒無奈嬉笑了一下。
她真的是很走運,先是溼了一個南宮子瓔,又溼了一個南宮皓,她定然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與這兩兄弟糾纏不清。
“對了,溯玉郡主睡下了,你不去看看嗎?”樂兒刻意岔開話題,卻見到他眼中的一絲無奈,他搖頭說道,“沒必要,給她安置個地方就行了,把她交個你了,那女的和本王毫無干系。”
“奴婢以爲溯玉郡主也是王爺的紅顏知己之一呢……”樂兒向後退了一步,撇嘴淡笑,卻是讓南宮皓倒吸了一口氣,再次捏了下樂兒精巧的小鼻,似是寵愛,又似是無奈。
“你這丫頭,真是沒大沒小了,去,服侍本王沐浴更衣。”
“又沐浴啊……”樂兒不禁擰了下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宮皓,“王爺爲何不自己沐浴?”
“你——!”南宮皓脣角抽動,眼睛瞬間瞪大,說着就向樂兒走去,讓樂兒吐了下舌,像是調皮的鄰家女子般雀躍的逃開,真是讓南宮皓大開了眼界。
此生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和這個女子這般膽大妄爲的,這種感覺雖然陌生,但是卻也不錯,
就如同和他的樂兒在一起一樣,讓他安心,讓他不用建立起心中的銅牆鐵壁。
他揚脣一笑,沒走幾步就逮到了那個逃跑的樂兒,不費吹灰之力便扛在了自己的肩頭道,“好你個小易,看本王怎麼治你!”
樂兒一驚,感覺大事不好,卻回天乏術,隨着“碰”的一聲,就被他直接帶進了房間之中……
“南宮皓!南宮皓你放我下來!”樂兒驚呼,額角滲出些許汗水,怕是真的以爲這南宮皓要對她做些什麼,她雙腳不停的動着,順便還踹了幾腳在南宮皓的身上,讓他也略微挑起了自己的眉。
他不客氣的將樂兒放在了他的牀榻之上,望着臉色霎時蒼白的樂兒,他脣角勾起的笑容更加的濃烈,眸子好似在閃着異樣的光,他用左手擒住了樂兒的腕子,右手捏起了她的下顎,向左又向右,似乎在仔細端詳着她的面容。
“其實還是塊好底,就是未經雕琢有些可惜。”南宮皓邪笑着說,聲音低沉又略帶沙啞,檀木香氣如同紫紗縈繞在樂兒的身畔,將她緊緊的籠罩其中。
“你!你!”樂兒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只道身子感覺很緊,不停的向後搓着,直到全身都貼在了牀幃之上,她擡眸,凝視南宮皓的眼眸,兩隻小手緊抓身下的絲被,她的心跳的異常的快,似是要從胸口蹦出一般,在她的記憶中,還從沒有過男人對她如此。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她的手腳開始愈發的冰涼,血色逐漸退去,剩下了一片蒼白,如同驚弓之鳥的搖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