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依舊是那個盛氣凌人的沈婠,而太后卻不再是那個溫婉賢惠的淑妃了。
她目光陰沉的盯着沈婠,緩慢的說道:“哀家不信,哀家在後宮中生存了幾十年,還鬥不過你這個通敵賣國的狗賊的女兒!”
沈婠一怔,渾身仿若墜入冰窖,冷冷看着太后。
太后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怎麼?害怕了?既然這麼囂張,何必害怕呢?哀家這病老是不好,太醫看了也是無用,查不出什麼來。來人!傳壽安宮守衛到鳳宸宮去搜一搜,看看是否有什麼髒東西,害的哀家整日不能安寢!”
沈婠心中孤疑,宸宮中能有什麼東西!轉眼看向崔尚宮和春兒,香茗,她們也是一臉迷惑的樣子。
難道,太后是懷疑自己那麼無聊會扎個小人什麼的詛咒她麼!
真是可笑!
可是隨後腦海中忽然閃過精光!駱霞臨死前說的話又響在了耳邊——今日我死,你亦不遠——她是知道什麼的,她那樣的人,寧願自己死,也不肯供出慶妃來,她是知道的!
再看太后,果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難道,又會像上次一樣,慶妃又和太后聯手……
上次害死的是自己的孩子,現在,連自己的命也要害沒了嗎?
壽安宮的守衛已經過去了,沈婠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而自己的宸宮守衛並不熟悉。乾宮,宸宮都有宮殿的衛尉,宸宮衛尉是惜塵指派的,自己並不認識。現在,她該有多後悔,沒有認真的對待保護自己的衛隊啊!
她一直以爲,這後宮裡,沒人敢動她分毫,可是她忘了,還有個太后!雖然她沒有執掌鳳印,算不得後宮的主人,卻依舊是皇帝的母親!
沈婠只覺得背後發涼,陷害!這一定又是一次陷害!
果然,當壽安宮守衛拿着一個滿身扎着鋼針的木偶人進來時,沈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太后嫌惡的避開那個穢氣的東西,姚嬤嬤適時的接過去,故作驚訝的說:“天吶!這是巫蠱呀!是巫蠱!這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呀!皇后你這是在詛咒太后娘娘!難怪自從你當了皇后,太后娘娘的身體就一直好不起來,太醫也診斷不出什麼原因呢!原來……原來竟是你……”
沈婠此時反而不那麼緊張害怕了,既然她們已將事情暴露在她面前,她也沒什麼可緊張害怕的了。
脣邊慢慢溢出冷笑,霞貴人的那番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就是要用這個法子,讓我去死麼?”她輕輕的呢喃,語氣裡滿是輕蔑和不屑。
太后得意的看着她道:“皇后,你還有何話說?”
沈婠笑了笑道:“太后娘娘一手部下的圈套,臣妾還有何話可說呢?”
太后怒道:“你的意思是哀家陷害你不成!哀家告訴你,這個正是你宮裡的小路子告訴哀家的,不然哀家怎麼會知道!”
沈婠微一蹙眉,看向身後,一個小太監被帶了上來。沈婠並不認識,卻聽到身後香茗倒吸了口冷氣。
小路子被帶上來後“怦怦”對着太后磕了兩個響頭,叫道:“太后饒命,太后娘娘饒命啊!”
太后道:“昨夜你在哀家面前說的什麼話,現在當着皇后的面,全說出來。你放心,哀家自然會爲你主持公道!”
小路子偷眼瞧一下沈婠,見沈婠冷冷的盯着他,他忙避開眼神,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皇后大婚之後,有一次,忽然把奴才叫過去,讓奴才到宮外去買一些緞子,不用太好的。她說宮裡的緞子都有記檔,不好做手腳,因此讓奴才到宮外去買。奴才因隨着內務府的師傅出宮辦事,所以經常出宮,想必也是因了這個,皇后娘娘才找上奴才的。
奴才從宮外買了一些零碎的布回來,想問娘娘要做什麼,娘娘不說,只問奴才可認識製造司的宮人,可巧奴才認識那裡的縫補宮女墜兒,娘娘便讓奴才找來墜兒,讓墜兒縫了這個東西……奴才當初並不知道,還是墜兒前日偷偷告訴奴才的,說她自從幫皇后娘娘做了這個,就夜夜發噩夢……
奴才擔心墜兒,就問她皇后娘娘做這個幹什麼,她說……她說是爲了詛咒太后您老人家……還告訴奴才,這東西,就……就埋在宸宮後面那棵海棠樹下!”
壽安宮守衛一臉正氣的藉口道:“回稟太后,這個木偶就是在宸宮後院的海棠樹下找到的!正對着壽安宮的方向!”
太后怒指沈婠:“人證物證俱在,你可還有話說!”
沈婠冷眼看他們唱戲,並不解釋。卻是香茗急了,看着小路子道:“小路子,皇后娘娘雖沒有給過你什麼好處,但也不曾爲難過你,你爲何要這般陷害皇后娘娘呢!”
小路子低着頭說:“奴才哪裡有膽子陷害皇后娘娘,奴才只是幫着出宮買一些零碎布料罷了,做這東西的是墜兒,太后娘娘不妨去製造司拿墜兒來問話,一切便可知曉了。”
太后一使眼色,姚嬤嬤會意,親自帶人去製造司。
沈婠面上微微冷笑,暗道:“若本宮猜的沒錯,此時去找墜兒,怕是已經晚了。”
太后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沈婠笑道:“太后卻要來問我麼?姚嬤嬤此去到底是尋墜兒來對峙,還是殺墜兒滅口呢?”
“你放肆!”
“一個死了的墜兒比活着的好用,因爲人一旦死了,那便是‘畏罪自盡’,本宮就算白長了一百張嘴,也辯不出什麼來了。”沈婠盯着太后道。
“你說這話纔是心虛!難道墜兒已被你滅口了嗎!”太后也不甘示弱。
春兒在一旁急道:“太后娘娘您真是冤枉皇后了,這個小路子根本連皇后十步之內都進不了,就算皇后娘娘要做什麼事,也會讓奴婢去做呀!奴婢都不知道那什麼勞什子木偶,他又怎麼會這麼清楚呢!”
春兒說的沒錯,如果沈婠真要做那木偶,肯定會找信任的人去做,何必找一個根本連面都記不清有沒有見過的人去做呢!
可是,春兒的辯解毫無用處,此事擺明了就是太后除去自己的一個圈套罷了!
此時一直沉默的崔尚宮淡淡的對春兒道:“春兒,不必說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太后娘娘已經認定此事是皇后娘娘所做,說的再多,也於事無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