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

既然不愛了, 爲何還要在乎……

那晚我搭着安可的便車回到家。遠離了喧鬧的世界,恍惚地打開門,迎面而來是彷彿單身女人所特有的寂寞氣息。

既然不愛了, 爲何還要在乎……

直到深夜, 窗外的燈火都褪色到黑白, 我依舊淪陷在這個問題裡, 不能自拔。

我不明白, 想逃避,卻不得不面對自己紊亂的心跳。

身體是不會對你撒謊的。當我面對他,我的眼神, 我的呼吸,一一地背叛我。它們狂躁, 它們不安。它們依然記得那個男子香甜的氣息, 所以留戀, 拒絕離開。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尤記得安可臨走時對我說的話, “如果心有芥蒂,不參加那個聚會不就好了?何必弄得自己那麼狼狽!”

“很狼狽嗎?”我反問,只得自嘲地笑。

“林然,”她說着拉起我的手,傳遞着最後的溫暖, “你照照鏡子吧!今晚的你, 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於是我站在鏡子前, 慢慢抹去臉上的殘妝。鏡子裡的女人, 真的有張幽怨的臉。象沉箱的杜十娘, 象焚詩的林黛玉。那分明是一張被愛情折磨的臉。

那晚,整宿地失眠。

我剋制不住地一遍遍在眼前播放着阿峰的一切, 以滿足身體每一個細胞的吶喊。他的輪廓,剪影,化做無數的線條糾纏着我。如縛住神智的繭,不能掙扎,只能越陷越深。

我知道我在犯錯。在精神上,我正在背叛着那個愛我的人。

但請允許我放縱一夜。

女人似乎註定了,總是糾葛於握不住的愛。只這一夜,讓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窗子大開着,我故意的。爲了讓夜風吹乾我的眼淚。

~~~~~~~~~~~~~~

我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裡,瑟瑟地哭泣,很有偶像劇般悽美的意境。

原本和自己約定了,痛痛快快地哭一夜,只一夜,要流乾所有爲他的眼淚。結果呢,卻半途而廢。什麼意思呢?就是哭到一半,眼淚鼻涕黏糊了一臉,大張着嘴巴呼嚕呼嚕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來,被浪漫的夜風摧殘了一夜的腦袋還隱隱地疼了起來。我不禁自嘲,唯美的偶像劇女主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罷了罷了,似乎真的是重感冒了。發燒流鼻涕得厲害,那些幻美的情愫又忽然顯得微不足道了。我只知道頭好疼啊,鼻好塞啊,天地似乎都在轉啊轉啊讓我坐着免費的雲霄飛車。而至於阿峰啦愛情啦,在現在的我眼裡貌似還沒有一盒白加黑來得重要。

“果然還是平民女子一個啊!”我對着鏡子嘆息。短暫的浪漫背後,還不就是一介市井女子?現實,就是如此。

大凡偶像劇女子,可以身世平平相貌平平甚至胸部平平。但那一顆善良的琉璃心,可是要做到連生病都要洋溢着一張感激的笑臉。

感激天感激地,感激菩薩讓我遇到你。即使身患重病,骨癌腦癌白血病愛滋病,呸,最後一個太剎風景。總之,病得大口大口地吐血只差沒把胃吐出來,也要把你最喜歡的笑容留給你,也要把最溫暖的手遞給你。就算要翹,也要幸福微笑着翹,絕不能怨天怨地怨恨社會主義的。要是一時半會翹不了,還要盡全力維持住陽光的笑容。看着吧,偶像劇女子,嘴脣四周的肌肉可是強悍地個個能釣起一輛車。

至於我,小小的感冒已是一張黃連臉,耷拉的嘴角彷彿掛了千斤鼎。成打的人民幣也難買本姑娘此刻的一笑。更何況是爲了個男人?

所以那個夢幻的世界啊,還是算了吧!

正在強忍病痛順便想入非非,茶几上的手機叮叮噹噹地跳起舞來。我一看,是歡姐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