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孩童,才適合做傀儡,方便昭寧公主擺弄。
未央並不愚蠢,心念一轉,已經想到了這點。
“難道就由着昭寧公主決定嗎?母后您也要拿出正宮皇后的氣勢來!”
未央有些義憤填膺了。
皇后露出一絲苦笑,“昭寧公主早年稱病離開宮廷,其實是被皇上變相驅離,但數年後,她居然下嫁給了石秀的長子,手中立刻便握有兩州,這麼多年來,她與其他世家大閥來往密切,一呼之下,竟然有很多人應承。”
皇后嘆了一聲,雖然憤怒,卻難掩疲憊,“她這是籌劃了許久,有備而來啊!”
未央看着母后煩惱,卻也無法可想,驀然,她腦海中靈光一現,“可以請蕭伯伯來幫忙嗎?”
“你是說清遠郡王嗎?”
皇后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他收到消息,正從封地趕來……清遠郡王雖然名滿天下,卻畢竟是外臣。”
她嘆了一聲,有些顧慮,對着女兒也無法明說。
嘉帝還在襁褓中,正逢天下大亂,蕭策起兵勤王,又籌建新軍,將狄人驅逐出中原,功在社稷,可說是真正的擎天第一人。
他雖然位高權重,卻絲毫不曾戀棧高位,嘉帝親政後,他立刻奉還大政,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從此很少回到京城。
蕭策克己甚嚴,並不想讓人說他背後操縱朝局,所以非詔絕不入京,他離開朝中已經十年,又是外臣的身份,他若是有所偏向,只怕更會惹人非議。
在立皇嗣上,他真能爭過嘉帝唯一的胞姐嗎?皇后並不看好這位剛直不阿的郡王。
蕭策回京的那一日,未央忍不住,又偷偷去看了。
蕭策年輕時是芝蘭玉樹的美男子,如今雖然兩鬢微霜,卻仍是儀態不犯,讓人見而忘俗。
“真是好久不見哪!”
昭寧公主含笑說道,未央從側旁偷眼,只覺得她雖然笑靨如花,眼中卻閃着寒芒。
蕭策微微一禮,並不願正眼看她。
朝堂上又熱鬧起來,一片爭吵喧譁中,只有蕭策一人,對着嘉帝的靈柩,陷入了深深的哀痛之中——未央甚至看到,他的眼中,閃着淚光。
“淮皇子雖然在文才上有所進益,但他身體卻也些嬴弱,皇弟就是因這個原因而去了,我身爲長公主,當然不希望重蹈覆轍。”
昭寧公主說得義正詞嚴,一旁宗室們竟也頻頻點頭。
未央皺起了眉頭,大人們吵鬧的雖然她並不全懂,淮皇弟的身體,她還是有數的——他由於母妃的關係,偏於文事,加上性情沉靜,並不愛動,小孩子又容易感染風寒,所以難免病了幾場。
他的體質,並不能算好,但與父王那種難斷病根的頑症比起來,根本是天差地遠。
昭寧公主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但偏偏誰也不能反駁——嘉帝因爲身體虛弱而逝,棺木還在這裡放着呢!
蕭策皺眉,剛要說什麼,卻見一旁琴妃忽然越衆而出,到了他跟前,不由分說的,竟跪下欲行大禮。
蕭策慌忙躲開,琴妃卻不管不顧,執意要拉了走路都有些踉蹌的穎皇子來拜見“蕭世伯”。
穎皇子雖然小,卻也嘴甜乖巧,蕭策對着這小小孩童,一時手足無措。
昭寧公主在一旁笑了,“看吧,穎皇子也挺懂事的,兩個其實都還是孩子,蕭策你這麼贊成一個,反對另一個,只怕世人會說你有私心吧?”
她身後宗室成員也面露猜疑——蕭策位高權重,什麼時候學了王莽,一直是他們擔心的事,如今難道他真要威權自擅,任意決定下一任天子?
世家大閥更是紛紛出言,爲昭寧公主撐腰——自她下嫁石家後,他們便逐漸連成一氣了。
一片喧譁中,蕭策沉默了,未央清楚的看到,他單手成拳,緊緊握着,露出青筋來。
那般的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