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真仍在昏睡之中,她好似夢見了什麼極爲可怕的事物,在夢中不斷髮抖,嘴脣開闔間全是無聲的呻吟。
原本火熱滾燙的身子卻逐漸變得清涼和緩起來,水晶果似乎發揮了效用,她的呼吸也平靜下來。
紗帳彷彿被人輕輕揭開,有了動靜。
一雙略有皺紋,但仍保養得很好的手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紗帳一角,她手中的湯藥在黑暗中冒着詭異的白氣。
血紅色的石榴珠花在暗處熠熠生輝,顫巍巍抖動着。藥碗逐漸靠近了疏真脣邊。
“什麼藥這麼香啊?”
突兀的一聲輕問,卻把此人嚇得一個哆嗦,碗裡的藥潑在錦被上,洇得一片溼潤。
她驟然回頭,卻見暗處有人雙手抱胸,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那人手一揮,宮燈頓時大放光明,那樣含笑的神情,卻讓人覺得心生寒意。
葉秋笑吟吟看着渾身哆嗦的華服老婦人,“我說這位婆婆,還沒到冬天,你就抖成這樣,該看大夫了吧?”
他摸了摸鼻子,笑道:“差點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他隨即上前接過那隻碗,略微聞了一口,笑意越發加深,“這麼下三濫的毒藥是誰給你的?”
順賢老夫人彷彿嚇得靈魂出竅,訥訥道:“是王后娘娘……”
葉秋嘖嘖有聲道:“你說得還真順溜——這麼痛快就招,十有八九是謊話。”
順賢老夫人被他調侃得面上終於有了一絲活氣,“王后娘娘不願二王子沉迷此女,我也是受她之命……”
“你若是願意,可以繼續編下去。”
葉秋毫不在意的一笑,手中絲繩射出,老夫人頓時被五花大綁,懸吊在了樑上,“我是客人,也不好越俎代庖,就讓二王子來處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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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聞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老夫人口吐白沫被掛在房樑上,又急又氣,已是奄奄一息。
“你留她一人在牀上昏睡,還真是放心。”
葉秋微微譏誚道。
朱聞面色都不曾稍動,“若不是有你在房中,我的人分佈在迴廊各處,根本不可能放她進入。”
“總之,你們就是徹底把這爛攤子推給了我!”
葉秋氣極而笑。
朱聞沒有再與他多說,徑自走到順賢老夫人跟前,“你來做什麼?”
老夫人喘息着,眼白略微上晃,彷彿一口氣喘不上來,“是王后讓我……”
“容我插一句嘴,王后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起碼是個識時務之人,你非得害她承擔這愚蠢毒婦之名,不覺得太不厚道了麼?”
葉秋嗤然輕笑道,眉梢譏誚之意更重。
朱聞點了點頭,直接道:“蕭淑容這次是狗急跳牆了麼?”
老夫人詫異到了極點,這次是真的快要昏死起去了,“你……你怎會知道……”
朱聞的眼神一深,“嬤嬤,你在我身邊服侍這麼多年了,名義上是替王后照料我,實際上,你有意無意間,到底說了多少於她不利的言語?你和你背後的主子,是巴不得我們母子相殘吧?”
老夫人的臉劇烈抽搐着,發間那枝珠花發出血一樣的光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朱聞冷哼一聲,“王后放你在我身邊,也是爲了就近監視控制,可是她卻不知,自己用錯了人——上次你就把事情推到她身上,這次故技重施,真以爲我不會找她對質麼?!”
他眉頭一皺,“蕭淑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多年前就背叛了王后?”
老夫人咬緊牙關,一字不吐。一旁的葉秋等得不耐,終於開腔道:“這事我倒是聽說過一二……”
他迎着朱聞探詢的目光,笑得有些古怪,“據說,多年前王后還得寵的時候,這位老夫人曾經是她的得力侍女,那時王上常去她宮裡,都是由這位老夫人在一旁伺候用膳的。這一來二去的……”
他彷彿窮極無聊,對這些宮廷傳言居然津津有味,“據說王后看出了苗頭,沒等王上有所行動,就很快就藉着照料二王子的當口,將她明升暗貶到了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