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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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輕飄的打屋裡走出,顧月池臉色異常蒼白,在如此嚴寒冬日裡,她的額際居然還泌着細汗。如秋玲所說,此刻的顧月池根本已是強弩之末,不過她到底還是跟着顧媽媽一起前往前院靈堂。

顧月池抵達前院的時候,顧振濤已然在靈堂之內,靈堂門口被老夫人等人圍的水泄不通。都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身爲大楚王朝堂堂的鎮國大將軍,他更是哭不得……可此刻靈堂內不時傳出顧振濤的慟哭之聲。

顧振濤的哭聲不算嘹亮,卻異常悲痛。聽到他的哭聲,顧月池晦暗的雙眼閃過一絲微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苦澀滋味。

對於顧振濤,趙氏在他一無所成之時下嫁於他,他本該愛她,護她,卻因不能違抗母命,而背棄了當初誓言。他等了十幾年,總算等到與趙氏關係緩和,卻不成想卻落得個陰陽兩相隔的結局。

眼看着顧媽媽踏上幾節臺階與老夫人復了命,又見老夫人蹙眉看着自己,顧月池只覺眼前的景象越發模糊起來,身上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似的,她腳下的步子輕飄飄的好似着不了地。

“小姐”見顧月池一個踉蹌緊接着險些跌倒,秋玲一聲驚呼,連忙往前趕了兩步,扶住了顧月池的胳膊。生怕她有個閃失。

“不打緊”虛弱的對秋玲搖搖頭,顧月池努力睜了睜眼睛,鬆開秋玲的手便又往前走去。

“顧月池,你要爭氣”咬牙直往腳下用力,嘴裡雖是如此輕念着,顧月池卻還是隻往前走了一步,便腳下一軟,整個人都摔倒了院子裡剛堆起的積雪上。

“小姐”

隨着秋玲的一聲驚呼,原本守在靈堂門口的一干人等全都聚了過來,他們或是來扶顧月池的,或是攙着老夫人的,頓時亂作一團。

“月池丫頭?”

昨日裡顧月池爲在不然顧趙氏下葬曾頂撞過她,可氣歸氣,到底也是自己的孫女,老夫人湊上前來,見秋玲跪坐在地將顧月池抱在懷中,她伸手拂去顧月池臉上的碎雪。

雪是冰涼的,碰到顧月池臉上卻讓她有一種火辣辣的燥熱感,心中雖覺得燥熱,可她卻冷的渾身瑟瑟發抖。上下牙不住的輕磕着,聽到老夫人的呼喚,顧月池努力睜睜眼,只是模糊的窺見老夫人的面容。

“池兒”從外面擠入人堆,顧振濤來不及換下一身戎裝,上前從秋玲身上把顧月池接了過來,只見他面色泣然,虎目溼潤道:“爹回來晚了。”

眼皮輕掀,顧月池看清了顧振濤的臉,氣息孱弱而又斷斷續續的道:“女兒沒用,沒能趕回來見娘最後一面……娘……娘走了,留下池兒和小弟……走了。”

話說到最後,顧月池聲若蚊蠅,若不是顧振濤在她身側,根本聽不到她說了什麼。

“池兒?”顧月池只說了區區一句話,卻好似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感覺到懷中女兒一直抖個不停,顧振濤喊了她一聲,卻只見她伸着脖子透過人羣縫隙往靈堂方向望了一眼,便又失了知覺。

“快,找大夫”不費吹灰之力的把自己女兒抱在懷中,顧振濤對身後喊了一聲,便抱着顧月池大跨步的往東廂而去。

迷迷糊糊中,顧月池覺得自己很熱,熱的她揮汗如雨,可僅是片刻,她又覺得自己很冷,冷的她不住打着冷顫,整個身子都直不起來。

忽然她覺得自己額際處一疼,緊接着又感覺到一股涼意,在接着便又覺得暖和了些。漸漸的,寒意退卻,暖意在周身流轉開來,她的心神也清明瞭些。

“裴大夫池兒的情況如何了?”是顧振濤的聲音。

此刻顧月池已然被他安置在東廂裡,屋子裡也多添了不少的爐火,當然這裡除了他和裴慕雲之外,還有老夫人和姨奶奶在場。

一聲輕嘆,緊接着便聽裴慕雲悠悠開口,“大小姐的身子還真是苦難多舛,眼看着在開國寺時已無大礙,只經這幾日下來,卻又給糟蹋的不像樣子。”隨着他說話的聲音,顧月池感覺到自己眉心處似是有東西在轉動,細一思量,她儼然猜出此刻裴慕雲該是正在與她行鍼治病的。

“月池這孩子打外邊回來時可就是病着呢,卻不知裴大夫知否?”裴慕雲平日裡待人接物均是溫文爾雅,從不曾與人心中多添一份不快,不過此刻聽他話裡的語氣卻盡是責備之意。屋子裡都是什麼人?鎮國大將軍顧振濤,還有他那個在將軍府裡隻手遮天的老媽,顧振濤倒是還好,不過老夫人不願聽自己兒子被數落了。

“據我所知那只是風寒。”聲音不冷不熱,裴慕雲轉動着手下銀針,轉身對秋玲吩咐道:“待會兒記得要喂大小姐些熱湯水。”

“是”秋玲點了點頭。

屋子裡靜窒片刻,顧月池感覺到自自己眉心處取了針,緊接着便聽老夫人差姨奶奶送裴慕雲出去。

衣袂摩擦聲由近及遠,漸漸的直到再也聽不到,待屋子裡安靜下來,便聽老夫人先是嘆了口氣,又自責道:“你奉軍令一走數日,爲娘留守在家卻出了這等大亂,莫珊她……”聲音頓了頓,老夫人接着道:“實在走的急了些。”

跟着重重嘆了口氣,顧振濤對老夫人勸道:“人各有命,娘不必過分自責。”

“唉……”又是一聲嘆息,老夫人道:“按照大楚風俗,亡人不放過七日,時至今日距莫珊故去早已過了七日有餘,爲等你回來見她最後一面,爲娘甘破此規矩。”

這老太太還真會顛倒黑白

聽老夫人如此說話,躺在牀上的顧月池不禁被氣樂了,她那麼大年紀了,也不怕閃着自己的舌頭。

明明她是着急讓趙氏下葬的那個,這會兒到顧振濤跟前,到成了爲了讓顧振濤見趙氏一面,甘願破壞規矩不讓趙氏下葬的那個人了。

“孩兒不孝,讓娘操心了。”顧月池感覺到顧振濤在她身側坐下,沉靜片刻,便聽他顫聲與老夫人問道:“她走時可留下什麼話?”

老夫人惋惜回道:“她生下孩子後只來得及說讓你我照顧好孩子,便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那麼去了。”

“只有這一句麼?”顧振濤的語氣中盡是失落,許是離得近些,顧月池能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見顧振濤只是面露哀色,卻不曾多說什麼,老夫人便問道:““濤兒,你可要見見孩子?那小傢伙雖纔是幾天兒的人,卻生的非常伶俐……”

“邊關戰事吃緊,我此次回京是皇上特准,只爲見莫珊最後一面,至於孩子……且等等再說吧”老夫人提起孫子時的興高采烈,與她平日裡老態龍鍾的樣子判若兩人。擡眼看了她一眼,知她是終究圓了心願,可想到趙氏是因難產而死,顧振濤卻根本就提不起興致這會兒去見孩子。

這會兒輪到老夫人失望了,只聽她輕哦一聲,便沒了下文。

又過了片刻,老夫人問道:“既是你回來了,邊關戰事又吃緊,那莫珊的喪事……”

心中回想到自己離京之時趙氏的那句等你回來,顧振濤不禁心疼萬分,痛苦的嘆了口氣,他苦澀的道:“讓她早日入土爲安吧……”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我本也是這個打算,可十一皇子還沒從開國寺趕回來。”

對上老夫人有些渾濁的雙眼,顧振濤說道:“開國寺方向積雪成災,若是等他趕回來,怕是又要等上幾日。”想打趙氏孤零零的一人躺在冰冷的靈牀上,顧振濤深吸口氣,堅定說道:“不等他了。”

“那吏部尚書不就是個大好的例子……”老夫人還是十分估計凌瀟瀟的。

“皇后娘娘的悼書不是都下了?”心情略顯浮躁,顧振濤蹙眉看着自己的母親:“此事跟吏部尚書一事不同。”

想過顧振濤心情不好,卻沒想到他此刻如此煩躁,既是他這麼說了,老夫人便也回說第二日便與趙氏發喪。過了會兒,姨奶奶回來,見老夫人臉色不好她便關切的問了幾句。想到等趙氏下葬後顧振濤便要趕回沙場,老夫人不禁再次提到:“若是無事,你可要記得去看看孩子,那可是我們顧家日後的希望。”

“……”

顧振濤並未接腔。

“濤兒”

回頭看着老夫人,見她一臉不悅,顧振濤怎會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只不過此刻他死了妻子,病了女兒,確實沒心情去看那個要了趙氏性命的孩子。想他過去甚少違背老夫人的意思,他實在是想眼不見爲淨,便吩咐姨奶奶先陪着老夫人回去歇着。

待老夫人和姨奶奶離開,屋裡便只剩下秋玲在邊上伺候着,並未讓秋玲近前,顧振濤伸手掖了掖顧月池的被角,卻見她稍稍動了下。

“池兒,好點了嗎?”見顧月池醒來,顧振濤忙對秋玲招手道:“水”

“來了”在開過顧月池睜眼之時秋玲便趕忙到桌邊倒水,這會兒正好回來遞到顧振濤手裡。

扶着顧月池坐起身來,顧振濤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水杯湊到她嘴邊,見她乖乖喝了兩口,顧振濤一副慈父模樣:“你身子本就不好,卻還不吃不喝。”

眼眸頓時覺得酸澀不已,顧月池以一手支撐着身子,另外一隻手則輕掩口鼻,愣是強忍着把淚水逼了回去。

看着顧月池故作堅強的模樣,顧振濤心中大大鬆了口氣。

他這個女兒懂事,他自從來都知道,不過她身子常年有病,他怕這回萬一因受不了打擊而倒下……人世間世事無常,失去了最愛的女人,他不能連女兒也沒了。

顧振濤對趙氏的感情雖未明明白白的說過,晴兒早已不言而喻。如今趙氏離世,他不是不痛,只可能比別人更痛。只不過他早過了而立之年,深知人生除了男女之情以外,還有許許多多需要他去處理的事情,所以他不能倒下,只因他的這個家還要他撐着。

“爲父只能在京城裡留上兩日,今日一日作數,便只留明日了。”重重嘆了口氣,顧振濤收起心傷,關切的看着顧月池。“你阻止奶奶與你母親下葬的事情爹知道,只是身爲身子,有的時候明知她說的是假話,我卻不能拆穿。”

雙眼靜靜凝視着顧振濤,知道他話裡的意思,顧月池終是點了點頭,“那就依着爹的意思,明日給娘出殯吧。”

“好孩子”眼中氤氳頓生,顧振濤伸出大手揉了揉顧月池頭頂上的長髮。

得了顧月池的應允,顧振濤又在屋裡待了片刻,後又叮囑秋玲仔細照看着顧月池,這才起身暫時離開。

顧振濤走後許久,顧月池都一直維持着坐在牀榻上的動作,直到秋玲端了燕窩粥來,而後又長了燈,她這才緩過神來:“天又要黑了嗎?”

她明明記得自己剛剛起身沒多久。

秋玲點點頭,把燕窩粥端到牀前,遞到顧月池手裡:“小姐在前院裡暈倒之後一醒便是這個時辰,自然覺得過的快了些。”

“是嗎?”低頭一勺勺的吃着粥,顧月池臉色蒼白的嚇人。

過了半晌兒,秋玲再來看,顧月池碗裡的燕窩粥卻還沒吃完。看着她一臉沉思模樣,實在不知自家主子在想什麼。擡頭看見秋玲正一臉沉思的瞅着自己,顧月池道:“你把燈與我端來。”

“小姐嫌屋裡太暗麼?”有些不明所以,秋玲回身將燈端到顧月池跟前。

眼睛一眨不眨的叮囑燈芯一跳一跳的火焰,顧月池伸手便掐住了火焰正中長出許多的燈芯。

“小姐”瞪大眼睛,秋玲忙低頭查看顧月池捻了燈芯的手。

“人死如燈滅……”

想起顧振濤方纔說起不能拆穿老夫人的話,顧月池不禁輕咬脣瓣。

那個男人,她的父親,到底是在朝中爲官的,並不似外表看到的那般魯莽,否則他不會知道就趙氏下葬一事她與老夫人起了衝突。

早起在靈堂時她聽到的哭聲是那般悲痛,難道是戲嗎?

此刻她有些弄不清了。

趙氏於他,到底知多少……

靜陽想說的是……今日還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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