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到了極處。
那人無聲無息地飛到了聖殿的上空,忽然發出嘎嘎的金鐵交擊之聲,虛空中忽然現出一把大到極處的青銅巨錘,那錘之大,一人合抱不過來,隨即輕輕地一揮墨色的長袖,那巨錘猛地如流星般朝着聖女宮飛去。
“不好——”姒文命正想大叫,夏蠓急忙捂住他的嘴巴,沉聲道:“切莫聲張,此人神通深不可測。”
話音未落,那巨錘轟然擊破巨石搭成的房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碎石濺起七八丈高,巨錘直沒入殿內,轟隆隆的響聲不絕於耳。
姒文命臉色慘白,拼命掙扎,卻如何掙得脫。夏蠓目光有如鷹隼般盯着那墨色之人,嘴角閃着冷笑,卻一動不動。
猛然間只聽噹的一聲巨響,那巨錘居然呼的一聲又飛了上來,直撞那人。那人身軀一動不動,巨錘砸中他的身體,卻忽然飛散消失。噌,一條人影躍上殿頂,身披猛豹皮的戰甲,光頭上箍滿了青銅箍,連臉上都是銅箍,手中握着一條魔蛟青銅棍,卻是景囂!
原來那麼大巨錘,卻是被他揮棍一擊,給擊飛出來的。
這時守衛蚩尤聖殿的龍騎士們聽見巨響,早已行動,雜沓的腳步聲,甲葉兵刃的響動聲,犬獜獸的悶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火把招搖了天空,瞬息間整座聖女宮已經被重重包圍。
“什麼人膽大包天,敢闖蚩尤聖殿!”景囂大喝道。
“呵呵。”虛空中那人彷彿淡淡地一笑,又一揮衣袖,又一把巨錘激撞而出。那錘實在太大,攜裹着轟隆隆的風雷之聲,聽起來居然和水系的滴水成山頗有幾分相似。不過對那人而言,這千萬斤的巨錘,就像是拂去一粒塵埃。
“孃的!”景囂怒罵一聲,魔蛟青銅棍揮動,朝着巨錘猛擊過去。
“娘唉!”姒文命喃喃地道,這麼砸上去,青銅棍豈非碎成片了麼?
不料結果大出他意料,青銅棍擊在巨錘上,居然噠的一聲,變成了弧形吸在了錘體上。景囂順着巨錘的來勢一拉,將巨錘繞着自己的身體轉了一遭,魔蛟青銅棍陡然筆直,把巨錘甩向那人。
姒文命驚奇不已,這纔想起這廝的青銅棍裡封印着魔蛟,可剛可柔。
那人眼見得巨錘再次襲來,忽的袍袖一拂,那巨錘猛然間化作無數碎片,瞬息間變成青銅箭鏃、青銅刀、青銅劍、青銅鉞,漫空都是,嘩的一聲倒射而出,無數的兵刃朝着景囂射去。
景囂沒防備他來這一招,大叫一聲,青銅棍抖動,叮叮噹噹暴風疾雨般將成千上萬的兵刃打得四散而出。但那兵刃實在太多,那人一拂之力也不知有幾千幾萬斤之力,僅僅一顆箭鏃就震得他手臂發麻,銅刀銅劍更是震得他身軀倒退,打落了上百件兵器之後,終於被一把利箭穿透了肩膀,大叫一聲,還沒到下去,又被一箭射穿了小腹,一頭從殿頂的窟窿裡掉了下去。
姒文命和夏蠓看得駭異不已,他們久和金系作戰,自然知道金系高手一身筋骨有如銅澆鐵鑄一般,比他強上許多之人,擊敗他們也許容易,但想殺死他們卻是極難,尋常刀劍砍在他們身上根本連肉皮都破不開。這人隨意化出的青銅兵刃竟然能將景囂的身體射穿,可見達到了何等力度!
這時周圍的龍騎士吶喊起來,手中弓箭向上激射而去,密如疾雨,籠罩了整個殿頂的天空。那人身軀不動,手一圈,漫空的箭矢忽然凝滯,就那麼凝定在半空。龍騎士們目瞪口呆,那人哼了一聲,輕輕吹了口氣,譁——如雨的弓箭調轉方向激射而下。
登時慘呼四起,無數的戰士紛紛被射穿,有些人巡邏中也帶着猛豹皮盾,在身前一擋,不料倒飛回來的弓箭比自己射去的力量大了百倍,表面長滿金屬顆粒,號稱皮盾之王的猛豹盾竟然被噗地射穿,箭矢透過皮盾,直將持盾者也射穿。
龍騎士們臉上變色,紛紛退避到臺階下,將身軀藏在厚厚的石壁之後。姒文命躲在魔獸石雕後探着頭看,一枚流矢飛來,快得不可思議,眼前一閃,已經到了喉頭。他正欲大叫,夏蠓劈手一抓,將流矢抓在手中。
那流矢彷彿有生命一般,在他手中扭了幾扭,終究抗不住夏蠓的無上神通,才安定了下來。虛空中那人眸子一閃,竟彷彿有感應般朝着他的方向一瞥,似乎露出訝異之色。
連隨手撥回來的弓箭射殺幾人,幾支落空都計算得毫釐不差!金系的冷肅、精密達到了極致,神通之強竟到了這種地步!看得夏蠓也陣陣心寒。
“龍騎士,且退下吧!”聖女宮裡,姮沙的聲音從容響起,“未經召喚不得上前。”
“退下,退下。”大彭和景烈兩大長老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龍騎士們見聖女和長老同時命令,只好後退。
“有熱鬧看了。”姒文命也當真膽大,剛撿了條命,就又將脖子伸了出去,喃喃道,“也不知這傢伙是誰,怎的如此強悍。居然比我老子也不差。”
夏蠓默默點頭,心裡卻道:“這人究竟是誰?能將金系元素力修煉到這個地步的,大荒間怕只有歡兜了。難道果真是他?”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來意。”聖女宮中響起淡淡的聲音,姮沙居然連面都不露,只從容地道,“且回報你家主上,就說姮沙近日必定到訪。”
姒文命吃了一驚,回頭道:“叔叔,這人究竟是誰?這人身手放到我炎黃也是一流了,如此厲害,居然只是個奴僕?”
“一流?”夏蠓苦笑,“只怕頂級了。能否比你老爹和歡兜不好說,比叔叔我可要強。”
姒文命呆住了。
“嘎嘎。”那人怪異地一笑,濃黑的翼翅扇動,移到了大窟窿上方,“我家主上不喜歡被訪,只喜歡被跪拜。你是聖女,身份高貴,主上也不願委屈你拜他,只好將你五花大綁按在他腳下了。”
“放肆!”
“住口!”
兩聲大喝響起,兩條人影同時出現在殿頂,卻是大彭和景烈兩大長老。大彭長老指着那人大喝:“你是哪裡來的毛毛蟲,敢到聖殿嘰嘰喳喳叫?侮辱聖女,你該當何罪!”
那人目光森然一閃,手心一張,一道亮晶晶的水流忽然從掌心旋轉了出來,彷彿一把利錐一般直刺大彭長老。姒文命和夏蠓頓時呆住了——水系神通?
大彭長老和景烈長老雙雙出手。大彭長老手中現出一把門扇般大小的巨刀,朝着疾轉的水渦劈去,嘩的一聲,水渦被一劈兩半,大彭長老還沒得意到臉上,只見水渦左右一分,居然將他纏住,一抖一甩,大彭長老哇哇大叫中,身軀遠遠地朝暗夜中飛了出去。
景烈怒喝一聲,身子疾旋,化作一道金屬之矛朝着那人穿刺過去。夏蠓搖搖頭,果然,那人躲也不躲,袍袖一拂,虛空中又凝出一個巨錘,矛尖正撞在巨錘上,噹的一聲巨響,金屬之矛彈出十多丈,現出景烈的本體。
景烈呆呆地站了片刻,身子搖搖晃晃的。夏蠓笑道:“人家元素力比他強,他還拿腦袋撞,這不,頭暈了吧?”
一言未落,景烈晃到了殿頂的邊緣,再一晃,一頭栽了下去。
那人冷冷一笑,翼翅一滑,身子沒入聖女宮中。這一下姒文命變了臉色:“叔叔,快帶我去救姮沙。”
隨即就聽見呼喝打鬥聲傳來,也不知幾個人在用什麼比拼,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中間還有火焰閃耀,照得宮殿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