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車隊已經進入了青要山,山前還有青要部落的一些村寨,一些牧童手握長鞭,驅趕着一種形如白鹿,卻有四個角的怪物在草地上放牧。放牧累了,孩童們便在草地上玩耍嬉鬧。
前面龍車中的娥皇忽然招呼道:“董妹妹,你可知道這座青要山的來歷麼?”
“不知道呀!少丘,還沒聊完麼?看看娥皇姐姐在說什麼。”董莖催促少丘上來,一起騎着開明獸奔了過去,與龍車並行,這幾日姚重華一直在車中養傷,娥皇、女英一直在車中相陪。
“董妹妹,既然到了青要山,你可莫要錯過。”娥皇命采葛撩開車簾,笑吟吟地望着董莖道。
“爲何?”董莖出身大荒東部,對河洛之原的地理並不瞭解。
“嘿嘿,因爲這青要山最適合女子居住。”這時龍車中一人探出腦袋,卻是火奴。他被烈螯蠍所刺,傷勢也並未大好,姚重華堅持把他也擡進龍車。火奴乃是奴隸出身,何曾與公主同車而行過?連連推辭,姚重華只是不允,道:“若是你不願上龍車,我便陪你一起騎馬。”
火奴推辭不過,只得上車,暗中卻是拭淚不已。
“最適合女子居住?”董莖更奇了,望着這座秀美的山峰,蹙眉不解。
“呃……”火奴張了張嘴,一臉尷尬之色,嗖地縮回了頭。姚重華和女英一起大笑。
“呵呵。”娥皇也笑道,“因爲青要山中有一種奇鳥,狀似野鴨,身體青色,眼睛淺紅,尾巴深紅,據說吃了它的肉,可以使人子孫興旺。”
“啊——”董莖頓時臉色緋紅,心中卻怦然而動。
“莖兒,”姚重華笑道,“你大嫂說的確是不假,不過娥皇,你們三人都應該到山上碰碰運氣,因爲青要山中還有另一種奇物,名曰荀草。形狀如同蘭草,莖稈卻是方形,女子服用這種草,可以使肌膚紅潤有光澤,煥發青春色彩。”
“是嗎?”三女同時怦然心動。
便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喧鬧之聲,護在龍車旁的姬互朝遠處喝道:“發生了什麼事?”
“哈哈,”遠處的辛虧笑道,“無妨,是一羣孩童在戲弄一個……咦,奇了,怎麼會這樣?”
衆人心中訝異,朝前面望去,只見一大羣虞部族戰士圍在一起,指指點點,口中發出驚咦之聲。少丘急忙催動開明獸趕了過去,卻見田畦旁的草地上,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形之物正斜臥在地上,嘴裡喃喃道:“水……水……給我水……”
一羣孩童正圍着他嘻嘻哈哈笑着,拿着陶罐不停地往他身上澆水。
董莖一眼望去,不禁腹中翻滾,嘔的一聲,斜過身子哇哇地吐了個不亦樂乎。少丘忙不迭地拍打着她的背,眼睛卻不住地瞥那個“人”,心中駭異至極。
這人若是在夜裡乍然見到,只怕膽小的會嚇瘋過去。他幾乎已經不成人形,完全是一截人形的焦炭,渾身焦黑斑駁,面部也完全毀容,幾乎給燒爛了半邊,猙獰無比。不過身上的衣服雖然襤褸髒污,卻還算完整,依稀看得出來竟是質地極爲上乘的青色絲綢。不過依稀可以看出他年齡已然不小,在六十歲左右。
那老者斜臥在地,面孔埋在青草之中,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彷彿是渴極了,在要水喝。而那些孩童也滿足其心願,拿着陶罐從不遠的小溪中盛來水澆在他身上,詭異之事發生——澆下的水落在那老者的身上竟然嘩嘩地被他的身體吸收,連一滴都沒有流到地上。就彷彿他的身體是個巨大的沙坑,怎麼澆都統統吸收。
七八個孩童覺得好玩,不停地從小溪中盛來水澆在他身上,片刻間能盛三四斤水的陶罐已經澆了二三十灌,卻盡數被那老者的身體吸收。
孩童們覺得好玩,辛虧和少丘等人看得卻是心中發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要接近他!”少丘腦中忽然接收到開明獸的一縷思感。
他不禁一愕,詫異地望着開明獸,忽然感覺到自己胯下的神獸渾身肌肉繃緊,甚至能感覺到它精神力的高度驚懼之態:“阿金,你認識他麼?”
開明獸默不作聲,離那老者大約三十丈左右就不肯再走。少丘越發好奇,但怎樣追問都不答。這時辛虧正拉過一個孩童詢問,那孩童道:“這老爺爺啊?已經在這裡三天了,起初我們不敢過去,後來見他可憐,一直要水喝,就有人拿給他一陶罐水,可是他喝了二三十陶罐,還是渴……”
“喝了二三十陶罐?這可有上百斤水啊!”少丘喃喃道,乾脆跳下開明獸過去問辛虧道,“辛統領,這老者是水系的麼?”
“不是。”辛虧是水系高手,自然看得出來,斷然道,“毫無水元素力的波動,反倒有種……也不算是火,可是極爲古怪的……說不出來,就想一座漆黑的木屋,雖然牆壁被燒穿了一個洞,可誰也看不到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這時兩個奢比屍也跟了過來,奢比烈道:“不錯,這老者絕不是水系的,可要說火系……怎麼不像啊!老幽,他身上那種古怪的焦糊味兒到底是什麼?”
“什麼焦糊味兒。”奢比幽罵道,“那是類似於炭被燒成灰燼後的餘火。”
“嘿嘿,老子不是形容不出來麼?”奢比烈笑道。
忽然,那老者身子動了一動,喃喃道:“水……哪裡來這麼多的水?”
衆人面面相覷,心道除了遠處的那條小河,哪裡有什麼水?
“我明白啦!快退——”奢比幽忽然嘶聲喝道。
衆人一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那老者忽然暴射而起,哈哈狂笑道:“水啊!好大一汪水!”劈手朝辛虧抓了過來,聲勢竟是宛如狂飆一般,駭人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