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伾城中,樂夔和虞無奇等人已經收拾好了戰場,死在鐵沙烈螯蠍之下的戰士對方在一起,慘不忍睹。短短一炷香時間,竟然死了二百多人,軒轅戰士死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大都是奴隸,而虞部族的虎駁戰士僅死了不到二十人。
樂夔望着戰士的屍體,不禁悽然淚下,嘆道:“僅僅離開帝丘百餘里,便死了這麼多的戰士……老夫……老夫愧做這送親使啊!”
“樂大人無需哀傷。”虞無奇勸慰道,“才死了二百多人已經是幸運了。我們虞部族長年和三危部落血戰,在戰場上,無數的戰士都死在這烈螯蠍的螯刺之下。類似於今天這千隻烈螯蠍一起出動的規模,數十年前我們沒有找出抵禦方法時,往往要付出數千戰士的代價才能將它們消滅。”
“嘿,三危!”樂夔握緊雙拳,燒焦的鬍子氣得簌簌而落,“歡兜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竟然在帝丘之外襲擊公主,殘殺軒轅戰士,我看他如何向帝君交代!”
渾身浴血的軒轅戰士默默地收拾着自己戰友的屍體,氣氛壓抑得令人恐懼。一個戰士扛着自己戰友的屍體正在行走,忽然牙齒嘣的一聲,竟盡數碎裂。卻是身上被烈螯蠍的螯刺劃傷,毒液入體,一直強忍着錐心的劇痛,竟然將牙齒咬碎。
虎駁戰士都有些尷尬,彼此心裡都清楚,經此一戰,他們和虞部族戰士的感情徹底決裂。有些愧疚的戰士不禁訕訕的,在辛虧的指揮下在荒城中重新駐守,點燃了上百支火把,四周一片通明。
大伾山方向響起了沉悶的蹄聲,深沉的黑暗中林木抖動,嘩嘩直響,彷彿一條巨大的怪物在穿行。虞無奇急忙登上殘缺的垛口,喝令虎駁戰士彎弓搭箭,歸言楚笑道:“無需緊張,是我們的人馬。”
黑暗中的隊伍到了大伾城下,月光照耀,衆人這纔看清楚,是一隊獨角兕戰士和一對鱷龍戰士,雖只有三十多人,確是氣勢豪壯,帶着不可一世之氣。最前面是少丘,騎坐在體型巨大的開明獸上,左右是兩名烏銅甲士——這兩名奢比屍仍舊是少丘的秘密武器,以全副烏銅甲罩着,別人也看不見他們的面目,還以爲是尋常的黃夷戰士。
金破天、董莖緊隨在少丘身後,戎虎士龐大的身軀忽然從隊伍裡擠了出來,左肩扛着兩丈長的巨型龍骨刃,右手卻提着一人。那人軟答答地垂在手上,也不知是何人。
“姚重華死了沒?”戎虎士大叫道,“沒死的話出來,少丘送你一個禮物!接着了——”
說完巨臂一揮,將那人擲了出去,他此時與大伾城擱了十餘丈,呼地一聲,那人竟然飛上了城頭。虞無奇一皺眉,身子躍上半空,劈手抓住那人的腰間大帶,身子一個盤旋,落在了城頭之上。周圍的虞部族戰士一起喝彩。
虞無奇抓住那人之後,一入手便知道是一具屍體,他將那人放在地上,定睛一看,不禁驚呼一聲:“是柏妖!他死了?”
少丘率領衆人入城,他的手下跟虎駁戰士和軒轅戰士都沒什麼交情,徑自在一旁紮下帳篷。少丘和董莖、戎虎士、歸言楚來到娥皇、女英的大車旁看望姚重華。
姚重華這時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正在車中靜養,見少丘過來,急忙起身,拉着他的手仔細端詳,隨即啞然失笑:“少丘啊,真是沒有想到,你我在暘谷一別之後,昔日那個少年如今竟然名震大荒,還救了我一命。”
娥皇、女英也一起拜謝,雖然烈螯蠍是司幽所破,不過司幽既然與少丘一道,兩人也就把這份情算在了少丘的頭上。少丘急忙謙遜,看着姚重華仍舊蒼白的臉頰,嘆道:“姚大哥,小弟救援來遲,險些讓你送命,當真是……”
“小弟這又從何說來。”姚重華呵呵大笑,“對了,小弟,你怎麼知道有人要暗殺我?”
“說來話長。”少丘將那日在苑丘之野碰上那羣神秘人捕捉天幽靈火,製作天火垕土彈的事情講述了一番,對巫真一事卻是略去不提。
“天火垕土彈?”姚重華、娥皇、女英、虞無奇等人面面相覷,不勝駭異。
娥皇臉色發白:“你是說,有人制作天火垕土彈來刺殺……我夫君?”
“是啊,大嫂。”少丘嘆道,“那人手中還有三枚天火垕土彈,我聽到他們密議,就是要在你們趕赴蒲阪的路上行刺,因此才從苑丘之野趕了過來。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好歹將這樁大事告訴姚大哥,好讓你們有個防備。”
衆人想起天火垕土彈的可怕威力,不禁齊齊打了個寒戰。姚重華卻灑然無比,笑道:“生死由命,世事詭譎,若是一味擔驚受怕,又怎能享受這大荒間的美好之處。哈哈,少丘啊,說起來,重華還要感謝這羣暗殺者,若非他們,怎能使你我重聚?”
少丘臉上苦笑,心中卻是感動不已,勸道:“大哥英雄一世,自然不在意這羣跳樑小醜,不過咱們也需要做好防範。畢竟那三枚天火垕土彈威力太過龐大,若是在狹窄之處引爆,只怕咱們這些人要盡數被炸成飛灰。”
女英頻頻點頭,道:“少丘,你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麼?他們爲何要刺殺我的夫君?”
“還沒有弄明白。”少丘搖了搖頭,“只知道自稱一號的老者乃是火系高手。”
姚重華臉色一變,沉吟不語,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