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天馬被少丘壓住,無論如何掙扎,只覺身上如泰山壓頂一般,掙扎半晌,才無奈屈服。甘棠喜滋滋地讓少丘將她抱上了天馬背部,兩人一拍馬臀,想讓天馬飛起來,不料那天馬扇動翅膀,卻四蹄一軟,撲通摔倒在了地上。
卻是天馬個子太小,承受不住他們兩人的重量!
兩人面面相覷,甘棠懊惱之極,嘟着嘴道:“不行,我一定要騎着它。我還沒在天空中飛過。”
少丘無奈道:“那只有等你身體將養好了,自己騎在馬背上吧。現在你無法動彈,可騎不得天馬。”
“不行!”甘棠恨恨地道,“我一定要飛。”
“咦,對了。”少丘猛然想了起來,“你不是說自己有一枚風神之翼的種子麼?你將它植入體內,自己就可以長出兩隻翅膀,那就可以飛了呀。”
甘棠瞪了他一眼:“你以爲我不知道麼?可惜風神之翼需要木元素力培育才能發芽,你我能生出木元素力麼?哼,我若是能讓這種子發芽,早就植入體內了。”她露出憧憬的神情,“啊哈,長着翅膀到各個部落中盜竊寶貝,誰能抓得住我?”
少丘瞠目結舌。
甘棠仍然捨不得那匹天馬,少丘無奈,只好用繩子拴住天馬,系在野牛的脖子上,兩人騎在牛背上,逶迤而去。那天馬膽子本就小,時刻與野牛這麼個性情暴躁的大傢伙呆在一起,簡直要神經失常,但沒辦法,碰上甘棠這麼個興致勃勃的主人,它也只好認了。
兩人西行二百餘里,已距離孟諸澤不遠,此處已然是高陽部族的核心勢力範圍,兩人行動越發小心。兩人兩獸儘量在偏僻之處穿行,繞開那些小部落。
“過了前面這座山丘,就是一望無際的孟諸澤了。”甘棠興奮地道,“孟諸澤西岸便是高陽部族的杞都。咱們也不必當真進入杞都,那簡直就是找死,只消順着孟諸澤南岸繞過杞都便是。”
甘棠騎坐在牛背上,少丘在身後摟住她柔軟的腰肢,頗有種神醉的感覺。這些日子兩人一路同行,甘棠手足無法動彈,莫說吃飯要他喂,便連平日的大小便少丘都要想辦法來解決,起先甘棠羞澀難堪,惱怒異常,後來漸漸也習慣了,既然已有婚約,還有什麼可避諱的呢?全當他是個奴隸算了。
少丘也從一開始的膽怯羞澀,習慣了與她肌膚相親,聞言哈哈大笑:“我說我經杞都,並沒有說進入杞都城內嘛。這幫傻子若是在杞都等我,便讓他們等得頭髮發白吧。”
兩人笑聲不絕,竟有種和整個炎黃聯盟捉迷藏的感覺。騎着野牛從山丘的隘口穿了過去,一邊走着,少丘一邊笑道:“野梨子,等到了苗都治好你的傷,我便想法子把風神之翼的種子給你培育出來,很想瞧瞧你長出翅膀的樣子呢。”
甘棠卻不做聲。少丘奇道:“怎麼了?難道長出翅膀的樣子不好看麼?”
甘棠的身體慢慢僵硬了起來,顫聲道:“少丘……別……別說話……”
少丘詫異至極,猛然一擡眼,頓時如墜冰窟,只見坡嶺起伏,荒草連綿,廣闊的曠野間,竟然伏着成羣的飛虎,黃黑白三色斑紋覆蓋了成片的草地,一眼望不到邊!
見到兩人騎牛走了過來,那羣飛虎同時一聲怒吼,身子緩緩站了起來,那飛虎的背上,竟然坐着無數的戰士!清一色褐色野牛皮甲包裹全身,甚至連面部都被皮胄遮蓋,只露出兩隻精亮的眼珠和一排喘氣的小孔,渾如來自地獄深處的殺戮軍團。
這羣戰士人人右肩掛着骨刃,左肩掛着弓箭,手中提着骨矛,凜冽的殺氣甚至使整片荒原都失去了顏色。
虎嘯之聲繚繞不絕,膽怯的天馬早已在虎嘯響起之時便悲鳴一聲,四蹄一軟栽倒在了地上。野牛也突然受驚,哞哞叫着便欲撒腿狂奔,被少丘死死地按住牛角,動彈不得。
“少丘,放了它吧!”甘棠苦笑道,“騎着野牛和飛虎作戰,絕對是自找死路。”
少丘緩緩地放開手掌,抱着甘棠跳下了牛背,那野牛立刻狂奔而去,不料那天馬還跟它栓在一起,四蹄發軟站不起來,居然在地上被野牛拖着飛快不見了蹤影。
甘棠這時居然還有興趣望着狼狽不堪的天馬嘆息:“若是我的獨角兕在此,便不用怕飛虎了。沒有自己的強橫坐騎,當真太吃虧了。”
“他們是什麼人?”少丘皺眉道。
甘棠哼了一聲:“六大部族中除了高陽,沒有哪個部落用飛虎作爲坐騎,這些肯定便是高陽部族的飛虎軍團了。面前這數量,只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哈哈哈哈,你這小姑娘倒也見聞廣博。”飛虎戰士中忽然響起一聲得意的長笑,飛虎羣中一聲虎吼,一條巨大的飛虎猛然躍了出來,在空中一扇翅膀,跳出三十多丈遠,落在了隊伍的最前面。虎背上,卻坐着一個身着碧藍色絲袍的青年男子。
此人模樣倒也耐看,只是面色蒼白,嘴脣奇薄,眉毛也極淡,一臉缺乏營養之相。他身上掛滿了掛飾,有綠晶雕成的玉圭,墨玉磨成的玉玦,瑪瑙穿成的珠鏈,甚至束着頭髮的玉環上還嵌着拇指肚大小的明珠。
甘棠冷冷地道:“你這小後生卻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