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一部分東西在空間裂縫中被毀了,那信物就在其中,不知此物行不行。”湛長風拿出硃砂,畫了一柄劍,嗯.....這圖案是她在凌霄子道袍上看到的。
太陽王默然,他跟聖地又不熟,怎知道這東西代表什麼,又怎會千里迢迢去叩聖地的門,他威嚴訓道:“單憑這點東西,恐怕不足以取信人。”
湛長風佯裝失望,“請問尊王現在離蒼莽鬥法過去多久了。”
日鬥界在風雲界域的邊緣,作爲一個封閉的神道世界,它並沒有參加蒼莽鬥法,但不妨礙他知道這樁玄天各個界域各個天朝都會舉行的盛事。
“已過去三年半。”
“三年半......看來不用我去報信了,聖地應當已經知曉。”湛長風請道,“我的家族已經隨着小黎界毀了,使命也已結束,好不容易來到這個安寧的世界,請尊王允許我在此住下。”
太陽王早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神力,此時忍不住開口,“你族既然身負神力,爲何要去聽聖地的話,做那等走狗。”
“皆因世道艱難。”湛長風似真似假道,“要不是這次意外,我還不知道有日鬥界這等樂土,沒有多餘的鬥爭,人人安居樂業,虔誠禮敬自己的圖騰。”
“你要暫住也行,但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不能宣道。”太陽王又寬宏大量地補了句,“如果未來你對沙耶有貢獻,我或可賜你一塊土地建立部落,並將你的法像供於祖廟享受香火。”
湛長風謹慎回話,“我族圖騰只傳給有緣人,尊王您......”
太陽王冷哼了一聲,“想什麼呢,本王一心奉太陽神紋,怎會要你的東西。”
“是我會錯了,我以爲對沙耶的貢獻便是將自己的圖騰傳揚出去。”
不傳揚圖騰就是不會聚信衆,太陽王稍稍放心,“那你是圖騰和元力並修?”
“是。”
“一心二用,果真是玷污圖騰的純潔,想你是界外之人,本王也不怪你,然你要記住,在日鬥界不可顯示出元力,否則,你便等着被驅逐。”說完,太陽王悠悠嘆氣,“剛聽說你是這小孩的先生?”
“她很可愛。”湛長風道。
太陽王沒了聲音,過了會兒道,“那你就留在汝堯部落吧。”
“去將旁邊的盆火燒起來。”
湛長風依言把供桌上的黃紙放進炭盆中點燃,頃刻火光大漲,熄滅後出現一個金鐲子。
“慕清婉是本王忠實的信徒,本王特賜下此鐲保平安。”威嚴的聲音遠去,石雕法像恢復本來面貌。
湛長風拿起這小鐲子,不點破幼孩的身份,又給予實際上的關心,這是要拿她當聖子的後備役嗎。
廟門大開,火把的光照耀進來,兩個老人拖拉着鞋跑來,衣服都沒穿戴整齊。
“太陽王顯靈了,太陽王顯靈了!”老嫗激動地念叨着,跨進門檻,一眼看到湛長風,立馬衝過來,“您就是尊使吧,您安心在這裡住下,這裡就是您的家。”
“對對,我待會兒就讓人幫您收拾屋子,咱這邊簡陋了點,您千萬不要見怪。”
一個巫靈一個長老懇切地表達完自己的歡喜,齊齊去給太陽王上香,砰砰磕了好幾個頭。
慕清婉和幼孩也在實打實的磕頭聲中醒來,見此場景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慕清婉瞧湛長風好端端的站在這兒沒有事情,鬆氣之餘又擔心她們被趕出去,抱起孩子道,“我們,我們先走吧。”
“等等。”湛長風讓她別慌。
巫靈和長老做完一系列儀式,終於意識到廟中還有兩個大活人,藉着火光一辨,俱都失色,“你,你們不是被燒死了嗎。”
慕清婉看着巫靈和長老,神情複雜,“我沒死。”
兩老人面面相覷,不接話。
慕清婉見他們只有震驚,沒有對她這個女兒死而復生的高興,熄了心中那點期望,看向湛長風。
湛長風道,“這二人能存活下來是太陽王的庇護,兩位應該歡喜。”
巫靈與長老一聽,露笑道,“是該歡喜,是該歡喜,太陽王真是仁德之主。”
湛長風也笑,“她們躲過了這一劫,被太陽王賜福,是天鍾之人吶。”
“沒錯沒錯,我明日就召集部落民爲她們洗禮,洗去那些晦氣。”巫靈跟長老道,“再多安排一間屋子,那邊的屋子都燒成灰了。”
“行,我立馬去辦。”
當夜她們就住進了綠水環繞的小築,慕清婉目送着兩個老人遠去,心中悵然,約莫這就是太陽王的威力了。
湛長風三人就在綠洲內住了下來,因太陽王的名頭,受到了極大的尊敬。
幼孩也有了正式的名字,叫慕青雲。
湛長風的主要目的是有個正式的身份獲得神墟之行的資格,這資格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先要各部落向王朝舉薦一或多名子弟,然後王朝召開大比,從中選出部分人匯合其他三國一起開啓神墟。
她搞定了身份,接下來只等半年後神墟開啓的消息。
不能明目張膽使用元力,也不好用聲名較大的六道神眼,她唯有修起蠻異族的水系圖騰,另一邊,她也開始爲慕青雲啓智,教授她一些爲人爲王的道理。
這段時間裡,慕青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只知道玩水傻樂的孩童,變成了一個冷着臉的小大人。
慕清婉有時候看見一本正經的女兒,心底有點慌,因爲她老是從女兒看自己或看其他人的眼神中解讀出“你雖然傻,但我還得慣着你”.“如此智障,但我不能說”.“啊,這些可憐的人”.......
沒忍住的慕清婉終於去找湛長風聊起了育兒問題,委婉表示她才四歲,承受那麼大的壓力會不會太早了。
湛長風認真聽完,嚴肅道,“我明白了。”
隔了幾天,慕清婉看見了一個活潑可愛不失體貼的女兒。
......好像正常,又好像哪裡不正常。
慕清婉糾結了一番,忙着去精深圖騰術,並向巫靈學習管理部落的方法了。她明白掌握了話語,才能更好地護着女兒長大。
此次,她還主動接過了物資運輸車隊頭領的職責。
在綠洲前與女兒惜別後,她和她的車隊踏上了三月之久的路程。
車隊被黃沙遮住,沒了影子,慕青雲也收起笑容,清冷如霜,邁着短腿找先生去了。
她到湛長風的書房,抿着嘴不高興道,“我明明想哭,爲什麼還要笑。”
“這不是要問你自己嗎?”
“我想孃親走得放心點。”
“我估計你孃親會心塞,她要遠走了,你還笑得那麼開心。”
“......”慕青雲感到了委屈和挫敗,“做人怎麼那麼難,要處處照顧到別人的心思。”
“你願意去照顧,纔去照顧的不是嗎?”
“可有些人我不願意照顧,但還要去照顧。”
“那就不是照顧了,一種情況叫禮貌,一種情況叫僞裝。”
“一定要僞裝嗎?”
“喜怒不顯,讓人猜不到你的心思,這是保護你,也是保護你的弱點,一張殼罷了,等有一天你沒有顧忌了,自然可以不用僞裝。”
慕青雲似懂非懂,“那先生會僞裝嗎?”
湛長風挑眼笑瞥了她一眼,她立馬忘了自己在問什麼,滿心都是先生好好看,就如剛學的句子,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