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蘇語曼眼皮向下,冷冷地將面前的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轉身拉着徐夢依出去了。
徐夢依還在氣頭上,剛爲了給蘇語曼出頭,自己還被罵是三流野模,一口氣還沒報復回去,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依着蘇語曼把她拖出了洗手間。
走出去後纔不甘心地問:“我還以爲你不在洗手間,聽到她們那麼說你,也不見你生氣。”
“狗咬我了,我還能再咬回去嗎?”蘇語曼風輕雲淡的笑笑,神色平靜如常,看不出丁點波動。
徐夢依沒她這麼好氣量,正好兩個被蘇語曼暗諷是狗咬人的女人從洗手間裡出來,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
聽到蘇語曼罵自己什麼,卻礙於在大廳裡很多人在,加之剛纔又着實被蘇語曼最後那一記冷冰冰的掃視嚇到,兩人無心戀戰,繞開蘇語曼挑了一條遠路灰溜溜地離開了。
“語曼,你就是脾氣太好了。”徐夢依跺了跺腳說,“要是換了我,估計早就打起來了。”
“是嗎。”蘇語曼笑笑,自己脾氣好嗎?大概吧,不熟悉的人總會產生她脾氣很好的錯覺,其實她的壞脾氣是天生的,有仇必報,容易記仇,萬萬算不上好脾氣。
“不管怎樣,今天還是謝謝你能替我說話,我很高興。”
“朋友嘛。”徐夢依大方地揮揮手,“再說了,是她們說的太難聽了。”
整個下午蘇語曼窩在帳篷裡看書。
棚子里人多熱鬧還暖和,但經過中午在洗手間裡發生的不愉快的小插曲,蘇語曼暫時不想和司立軒碰面,避免不小心又接觸的過於曖昧讓有心人看在眼裡,不知道傳出去會變成什麼樣。
傍晚快天黑的時候,遊艇回來了。
蘇語曼下午看書看得睡着了,醒來一會兒繼續看,看完繼續睡,就這麼睡睡醒醒,外面的天兒竟然不知不覺就黑了。
她沒看到遊艇靠岸,是程萱的大嗓門告訴她的,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她興奮不已的喊聲:“語曼!語曼!快出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了!”
蘇語曼掀開簾子走出帳篷,程萱正要往棚子裡鑽,一回頭看到蘇語曼便轉了個方向朝她跑過來。
手裡拎着一隻黑色的塑料袋子隨着她一邊跑一邊上下顛簸着:“語曼!快看我帶了什麼。”
蘇語曼打開袋子一看,是一條長相奇奇怪怪的魚。
“是不是很漂亮?”程萱用充滿期待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向她,等待着表揚,“我釣了一下午才釣上來,景爍說是什麼魚來着,我忘了,聽說會發光呢!”
蘇語曼聽了又往袋子裡看了兩眼,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眼前這條黑乎乎的東西和漂亮兩個字聯繫在一起,但又不捨得打擊程萱的積極性,於是嘴角抽搐了兩下,違心地撒了個謊:“嗯,是挺漂亮的。”
程萱比聽到她誇獎自己漂亮還高興,樂顛顛的原地轉了個圈,等她高興完了才突然想起什麼,皺着眉頭將蘇語曼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不會告訴我你一天都在帳篷裡待着吧。”
“沒有。”蘇語曼朝她笑笑,努力表現的自己這一天過的有多充實多快樂,“只是下午在裡面待了一會兒而已。”
程萱是誰,機靈的跟什麼似的,蘇語曼的話她有一半都不相信。
“早知道我就留下來陪你了。”程萱懊惱道,“你是不是因爲不想看到那個司立軒啊?”
“不是。”蘇語曼否認道,雖然確實和他有那麼一丟丟的關係,“行了你別猜了。今天玩兒的開心嗎,餓不餓,該吃飯了吧。”
一說到玩兒的如何,程萱的話就多了,拉着蘇語曼說個不停,連中午在遊艇上吃了什麼都跟她講了一遍。
晚飯開始前,一整天都只出現在衆人悄聲議論中的何晚晴終於出現了,坐着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姍姍來遲,寒冬狂風吹死人的海邊,她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白色羽絨服,兩條腿還是光着的。
“凍不死她。”晚飯飯桌上見到她這幅打扮,徐夢依低低地罵道。
蘇語曼就在她旁邊坐着,不可能聽不到她說什麼,難爲何晚晴時時刻刻都想保持完美的女神形象,連這麼冷的天也不放鬆,蘇語曼光是看着她那雙露在羽絨服外面的小腿就替她冷的慌。
何晚晴一來,司立軒旁邊的位置自然而然也就空了出來。
司立軒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點點頭說了聲“來了”,就再也沒有看過她。
蘇語曼突然有點心疼何晚晴,濃妝淡抹精心打扮一番來了,結果就換來司立軒不到半秒鐘的注視。
倒是自己,今天一天雖然見到司立軒的次數很多,但兩人說過的話除了早上好之外加起來不超過十句。
可司立軒卻像她的影子似的走哪兒跟哪兒,就像一隻忠心耿耿的大狗守護着自己的骨頭那樣,只要有人靠近無論男女,都會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兇狠的表情。
昨天大家還會好奇的八卦一下,今天卻差不多都已經習慣了司立軒護食的行爲。
蘇語曼雖然覺得不自在,卻又不能當着這麼多人面指着他的鼻子說讓他離自己遠點。
沐傾天最後一個落座,一看到坐在蘇語曼另一邊的司立軒,臉色立馬黑了幾個度,徐夢依見狀,忙十分有眼力見地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他。
就這樣蘇語曼再度陷入了兩難的尷尬境地,一旁是沐傾天,一旁是司立軒,她不禁無語凝噎,老天這是想玩兒死她嗎?
“語曼也來了啊。”都坐下來快十多分鐘了,何晚晴纔像剛看到人一樣,和中間隔了個司立軒的蘇語曼打招呼道,“我還以爲你很忙沒時間呢。”
“我要她來的,再忙也得抽時間來啊。”沐傾天比蘇語曼先開口道。
何晚晴先是一愣,繼而笑得一臉燦爛,連連點頭:“你們兩個這麼好,還真是讓人羨慕呢。”
“一般一般。”沐傾天承讓道,臉上得瑟的神情卻一點都不謙虛,“再好也比不過你和司少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都多少年了?你說呢,司少?”
蘇語曼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詫異地擡頭瞪了眼沐傾天,無聲地問他——你被風吹了一天吹傻了吧,非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大桌子圍了估摸有二十來號人,全都沒了聲音,空氣安靜的能聽到有人吞嚥口水的聲音。
這下連何晚晴臉上的笑容都有點掛不住,下意識地望向司立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司立軒卻無視衆人向自己投來的視線,夾了一筷子的糖醋魚放在蘇語曼的碟子裡。
沐傾天嘴角的肌肉一僵,放在桌子下的手握住拳頭緊了緊。
夾完魚肉的司立軒跟沒事人一樣,甩手扔掉筷子,嚇得身後站着的服務生立馬湊上來:“怎麼了司少?”
“筷子用的不趁手。”司立軒道,伸手扯開了襯衣上的兩顆釦子。
蘇語曼回頭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他白皙的脖頸上脈絡凸起的青筋。
接着司立軒把視線緩緩轉向了沐傾天,微微地挑起脣角,滿室輝煌的燈光繞在他黑燦燦的眸子裡,打了個彎兒便被吸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裡。
“我再幫您換一雙。”誠惶誠恐的服務生立馬彎着腰跑出去。
“不用了。”司立軒沉聲道,聲音好像自帶低音炮功能,環繞在屋裡的每個角落,“有些東西,後來的不管多趁手,還是不如原來的好。”
沐傾天的瞳孔驟然縮緊,饒是他反應再慢,也該聽懂司立軒是在變相地說他是後來的那個,而只有他司立軒纔是蘇語曼永遠的,也是唯一的初見和最愛。
蘇語曼換了個新的碟子,沒去動司立軒夾給她的魚肉。
“吃飯。”她用筷子敲了敲杯子的邊緣,聲音冷清的好像窗外隱約的海浪聲。
沐傾天這才緩過神,抹了把臉對身後的服務生道:“把剩下沒上完的菜都上了吧。”
服務生聽了趕緊跑去後廚催菜,司立軒也沒打開新送來的筷子,徑直起身離開了餐廳,何晚晴猶豫了一下也起身追了出去。
大家好像都傻了,沒有人說話,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只有段向南一個人沒心沒肺地繼續大吃大喝:“吃啊,愣着幹嘛,不用管他去哪兒,他不會讓自己餓着的。”
蘇語曼沒再碰過大盤裡的糖醋魚一下,儘管這是她平時最喜歡的菜單之一。
司立軒夾給她的魚肉被她放到一邊,晚飯快結束的時候,她才悄悄地夾過來塞到嘴裡。
原本外焦裡嫩的魚肉因爲涼透了,外面一層甜甜的麪醬變得又冷又硬,裡面包裹的魚肉也沒滋沒味的,一塊肉蘇語曼吃得各種滋味都有。
有必要找他好好談談了,蘇語曼心想,總這樣一味地逃避下去不是個辦法。
司立軒不知道去了哪裡,吃完飯從度假村裡出來也沒看到他,一行人回到海邊,蘇語曼去帳篷和棚子裡都找了沒找到。
和他一塊消失的還有何晚晴。
一想到他們兩個人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享受着二人世界,也許完全沒有把席間發生的事兒當回事,只有她這麼傻兮兮的想着等晚上找他好好談談,就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怎麼就做不到灑脫一點呢。
一直快到十二點,蘇語曼纔看到很遠的沙灘上有一條黑乎乎的影子,等走近了纔看清是穿着大衣的司立軒。
蘇語曼又看了看他的身後,意外的是竟然沒有看到何晚晴的身影,只有司立軒一個人回來。
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十二點即將到來,跨年是這次野營的重頭戲,幾乎所有人都忘了晚餐時沉悶的氛圍,興奮地等着倒計時的到來。
夏朗和段向南從車上搬下來很多煙花,程萱興奮地圍着煙花筒打轉,早把一旁的蘇語曼忘到了九霄雲外。
由於每個人都沉浸在跨年的緊張等待和喜悅中,司立軒悄然無聲地迴歸大部隊,竟然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