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是有點感冒了,黎非夜小題大作讓我在狄景洛的診所住上幾天。”許溫涼撒了謊,眼眸不斷的飄在已經被燒成空架子的老宅子上。
“媽,這裡怎麼會起火的?”許溫涼的聲音很平靜,並不是不傷心,而是她現在必須要收起傷心處理好後面的事情。
“還不清楚,警察也來過了,但是因爲燒的太乾淨了,現場什麼都查不出來。”蘇芩一邊擦眼淚,一邊解釋道。
“我在這裡住過,做飯的廚房都在後院裡,這個季節也不可能取暖,姨姥姥平時連電視都不看的人,更不可能是電路起火。”許溫涼理智的分析着。
“溫涼,你的意思是這場火災……”蘇芩不敢繼續說下去。
許溫涼沒再說話,轉頭看向一旁的黎非夜,“黎非夜,我想進去看看。”
“好,我陪你。”黎非夜從來不會限制她做什麼,但凡是她要做的,他都會陪着,即便是有危險。
他縱容她,因爲愛。
許溫涼踩在溼漉漉的地面上,還可以聞到大火燒過之後的焦味,一切都燒沒了。
許溫涼可以想象老人平時就坐在門口擺弄她的藍色絲線,晚上回到二樓去睡覺。
黎非夜的大掌始終攬在她的肩膀上,萬一有什麼危險,他可以隨時把她護進懷裡。
許溫涼很安靜,不哭也不鬧,黎非夜很心疼,“溫涼,哭出來吧。”
許溫涼輕輕搖頭,“我現在還沒有資格哭。”
“溫涼,這些不是你的責任。”黎非夜站在她的面前,攔住她的路。
許溫涼擡眸,看着黎非夜。“黎非夜,這場火災是人爲的對不對。”
黎非夜的脣線繃緊,緘默着。
“姨姥姥在這裡是很有權威的人,而且剛回到這裡,根本不可能跟人結仇,可是現在她死了,死在人爲的火災裡。”一滴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許溫涼狠狠的用袖子擦拭掉眼淚。
“黎非夜,我要留下來,一直到調查到真相爲止。”整個房子被燒光,左右兩邊的鄰居不可能沒有察覺的,可是他們爲什麼見死不救,眼看着這裡被燒,這太蹊蹺了。
“好,我陪你。”他答應她。
許溫涼擡了擡眼眸,“黎非夜,我和寶寶的命都是姨姥姥救回來的。”
“我懂。”她從來都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
許溫涼繼續往裡走,真的被燒的很乾淨,加上下大雨,根本無法辨別地面上都是些什麼。
一隻腳忽然踩空,許溫涼的身體就這樣向前倒去,黎非夜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的身體,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一根房樑就這樣砸下來。
黎非夜一個旋身,把整個後背面對着房樑……
“黎非夜!”許溫涼已經破了音。
“轟!”
房樑倒下來,砸落在地面上,跟他們兩個人的身體擦肩而過。
許溫涼的脣瓣不停的在抖,推搡着黎非夜,“黎非夜,你走吧,不要再靠近我了,每次跟我在一起都沒有好事!”
黎非夜緊緊的抱住她,“笨貓,別亂動,小心扯到傷口。”
“扯到更好,最好血都流乾,以後就不需要你再爲我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了!”許溫涼拍打着黎非夜的肩膀,剛剛如果房樑砸落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閉嘴!”他怒吼着,聲音在巨大的雨簾裡,顯得異常空曠。
“我不要這樣,黎非夜,我不要。”許溫涼整個身體輕飄飄的靠在黎非夜的肩上,牙齒咬在他的肩膀上,用盡了全力。
黎非夜一聲都沒有坑,任憑腥甜的血液染紅她的脣瓣,“笨貓,哭出來吧。”
“啊!”許溫涼突然對着天空嘶吼着,聲音悲憤。
黎非夜始終抱着她,聽她小獸般的悲鳴。
許溫涼哭累了,才靠在他的胸口處,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兇手的。
兩個人緩步走出來,人羣裡站着一個人,用一把黑色的傘遮住臉,黑衣黑褲,明明天色很暗,可是許溫涼還是在人羣裡一眼就看出了他。
她走上前,看着他妖孽般的臉龐,“你出現在這裡,不要告訴我是巧合。”
尉遲冥的狐狸眸微微眯起,櫻花脣露出森涼的笑意,“我來的確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許溫涼追問着,想要從尉遲冥的眼睛裡搜尋到一些東西。
“溫涼,你在懷疑我。”七個字,說出口卻是那麼疼。
“那你給我一個不懷疑你的理由。”許溫涼看着他,輕輕笑了。
“如果兇手是我,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殺了她最愛的人,她會如何做。
“殺了你。”三個字,斬釘截鐵。
“呵。”從喉嚨裡發出一個音節,那麼悲傷,宛若天空裡的大雨瓢潑。
“尉遲冥,告訴我,是你乾的嗎?”她不想這樣想,可是她找不到一個他來這裡的合理理由。
“我承認亦或者是否認,還有價值嗎?”他悲傷的闔上眼眸。
“有。”
“你在心裡認定了我就是兇手,許溫涼,問問你自己,我什麼時候真正的傷害過你。”尉遲冥轉身,打着傘消失在雨簾裡。
許溫涼想要追上去,卻被黎非夜攔住了。
她轉頭,目光赤紅,“爲什麼不讓我追上去問個清楚!”
“溫涼,你冷靜點,尉遲冥不會是兇手。”黎非夜篤定的開口。
“死的人是我姨姥姥,是救活我和寶寶的救命恩人,你要我冷靜,你告訴我怎麼冷靜!”許溫涼瘋了一樣的吼道,她的胸口劇烈欺負着,被風吹亂的頭髮遮住眉眼。
黎非夜伸手,幫她把額前的碎髮打理好,沒有半絲的怒意,“溫涼,相信我。”
五個字,讓許溫涼忽然冷靜下來,孩子般的無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可是黎非夜,姨姥姥對我來說是親人,我不能讓她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
黎非夜把她抱進懷裡,輕撫她的後背。“相信我,一切都有我來處理。”
許溫涼窩在他的懷裡,眼淚狂流。
不遠處銀灰色的勞斯萊斯魅影裡,車窗搖下一半,在極暗的光線裡,黑壓壓的人羣中,後座的尉遲冥還是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許溫涼的身影。
駕駛室裡的狄景寒輕輕搖頭,“冥,你不該來的。”
“當初是我求蘇老太太幫溫涼接生的,現在因爲這件事而搭上命,我是全責。”他太大意了,沒有想到葉柔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公然在北城動手。
“許溫涼現在是夜的妻子,你大可以放手不管,爲什麼一定要把自己困在這個籠子裡,刺的遍體鱗傷。”狄景寒作爲哥們,他很心疼他。
“她是誰的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尉遲冥愛的女人。”尉遲冥搖上車窗,坐在後座上,小憩着。
他來這裡之前,連續72小時都在處理公事,聽說蘇老太太出事,第一時間趕過來。
他想過如果在這裡碰到許溫涼,她一定會懷疑他,可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來了,除了是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情以外,其實也是想要看她一眼。
他尉遲冥,一個妖孽,什麼時候爲了愛情如此卑微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狄景寒還是找不到葉柔的線索,總覺得這件事情背後有人在幫她。
“買下北城一個月的報紙,把葉柔的真實身份曝光。”尉遲冥的眼神中泛着鬼魅的光澤。
“可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會打草驚蛇?”狄景寒不知道尉遲冥在想什麼。
“她讓溫涼一人不安,我就讓她終身不寧。”尉遲冥魅惑的櫻花脣勾勒起妖魅的弧度,他愛的女人,怎麼能讓人這樣欺負。
“我懂了。”狄景寒啓動車子,緩緩離開。
人羣中的許溫涼,安靜的可怕,她的眼睛裡充斥着是滿滿的恨意,像是曾經在基地上那般,沒有人性。
黎非夜心疼的擁着她,去了以前兩個人投宿的民宿,老闆明顯是換了人,坐在吧檯裡,沒有半絲的睏意,看着兩個人進來,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很普通的問了句:“幾間房。”
“一間。”黎非夜淡淡的開口。
男人在吧檯裡翻找着,最後把一大串鑰匙遞給黎非夜,“隨便哪一間都可以,今天沒有客人。”
黎非夜接過鑰匙,扶着許溫涼走到樓梯口,“可以走嗎?”
許溫涼咬着牙關,“應該可以。”
黎非夜忽然彎腰,把許溫涼橫抱起來,很可能的她的身體躺平。“摟着我的脖子。”
“嗯。”許溫涼自然的勾住他的脖頸,黎非夜邁開長腿,緩慢的上了樓。
他把她放到牀上,掃了一眼房間,確定沒有問題之後纔回到牀邊,幫她把雨衣脫掉。“傷口是不是很疼?”
“有一點。”剛做完手術,又在路上顛簸了這麼久,說不疼是假的。
“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定會有大事發生。”黎非夜叮囑道。
“黎非夜,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了?”許溫涼望着黎非夜,那麼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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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明天就會知道了。”黎非夜安撫她,“睡吧,距離天亮沒有幾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