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涼,這又是你什麼戲碼?”聲音裡透着戲謔。
許溫涼努力不讓自己的哭聲被他聽見,“我只是想說一聲謝謝,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她每一句話都很誠懇,聲音裡染着哭音。
“說完了嗎?”他顯然沒有興趣聽她說下去。
“說完了。”許溫涼咬着脣瓣。
電話驀地被切斷,傳來“嘟嘟”的盲音。
許溫涼趴在牀上,用枕頭捂在頭上,大哭起來。
黎非夜,爲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讓我原本不想要再靠近你的心,再次復甦起來。
黎非夜接過了電話,就一直坐在辦公室裡,看着電話發呆,他聽得出來,許溫涼剛剛在哭。
她是最不願意愛他面前流淚的,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他煩躁的喊了左司的名字。
左司從門外進來,“boss。”
“去查一下許溫涼……”黎非夜說了一半,就停住了,許溫涼躲得那麼深,怎麼可能查得到。
“算了,你出去吧。”黎非夜擺了擺手。
左司退了出去,黎非夜手裡握着電話,想了半天,還是重新打了回去。
許溫涼依舊在哭,她看着電話不停的在閃,卻沒有接起來的勇氣。
許溫涼,你連明天會不會活着都不知道,不要再糾纏他了,難道你要看着他親眼看着你死嗎!
許溫涼警告着自己,伸手關了機。
黎非夜越發的急躁起來,她關機了。
許溫涼,你的這齣戲裡又在計劃些什麼。
哪怕是戲,也告訴我,別讓我擔心……
黎非夜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還是給黎非墨打了電話,他一定跟許溫涼在一起,他知道。“許溫涼在哪?”
“哥?”黎非墨有些愣。
“告訴我,許溫涼在哪?”他一刻也不肯耽擱。
“她…我這裡。”黎非墨不隱瞞。
“座標。”黎非夜丟出兩個字,耐心盡失。
“哥,溫涼不想見你。”黎非墨無奈。
“你只需要告訴我地址,別的不需要你操心。”他只想確定許溫涼好不好。
“我把地址告訴你。”黎非墨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他們兩個人見一面。
掛斷了電話,黎非墨看着一旁的兮兒,“對不起,兮兒。”
“沒關係,本來我想過幾天就去找黎非夜談一次的,我想溫涼最開心的時候不是跟我們在一起。”兮兒想清楚很多東西,她不能讓許溫涼一個人帶着孩子,跟死神較量。
黎非墨把兮兒抱進懷裡,“但願我們做的是對的。”
“我只希望溫涼會平安。”這是她現在最大的願望。
黎非夜開着車子,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直奔莊園。
他一直不知道許溫涼到底藏在哪裡,他以爲一定會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可是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多蠢,許溫涼一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車子在莊園的門口停了下來,黎非夜的身上只穿了西裝,甚至沒有穿大衣。
蘇芩和葉空達看見一臉焦急的黎非夜,明顯的怔住。“非夜?”
“爸、媽,溫涼在哪?”黎非夜的語氣裡染滿擔心。
“她在房間。”蘇芩指了指旁邊的一棟小樓。
黎非夜邁開大步,去了那棟小樓。
小樓的顏色更像是一個城堡,裡面裝飾的很溫馨,跟他現在住的地方截然不同。
上了樓,他可以聽到房間裡面明顯的抽泣聲,她在哭。
想都沒想,就推開房門,歐式的大牀上,蜷縮着一團小小的身影,滿臉淚痕。
許溫涼沒有想到黎非夜會來,她瞪大了貓眸,盯着黎非夜的臉。
黎非夜一臉的冰封肅殺,走到牀邊,猛地把她抱住。
許溫涼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會來?”
黎非夜完全沒有想好措詞,他站在許溫涼的面前,看着她雙眼通紅的模樣,淡淡的斂下眸子。“這一次又在計劃些什麼。”
“什麼?”許溫涼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我躺在醫院裡的這些天你堅持給我送飯,現在我出院了,你又用眼淚把我引到這裡,許溫涼,這一次你又在計劃些什麼。”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割碎了許溫涼的心,可是許溫涼沒有看見的是黎非夜眼神裡的慌亂,和他微顫的身體。
許溫涼的手指慢慢收緊,她除了承認,這一刻,她什麼都做不了。“我想要看看你對我還有沒有感情,你是否可以真的做到永遠不再靠近我。”
她違心的開口。
黎非夜的雙眸驀地鎖住她滿是淚痕的臉,不敢相信她現在竟然是這樣一個女人,曾經的單純善良都去了哪裡,面前的她讓他覺得陌生。“所以,你在耍我。”
“不然呢,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哭?”許溫涼仰起頭,臉上寫着得逞。
黎非夜的脣線繃緊,雙眸迸射出火紅色的怒焰。“許溫涼!”
許溫涼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她很心疼,可是她現在又能如何呢。“黎非夜,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忘記我對不對。”
她在問他,是求證,也是真心。
黎非夜突然笑了,笑的悲傷。“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肆意玩弄我的真心。許溫涼,你的確是我的在劫難逃,可惜,這個劫我已經過去了。今天我來這裡,不過是想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原來也不過如此。你以爲你的眼淚在我這裡有多值錢?”
許溫涼垂下眼眸,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難過,可是她還是要撐下去。“這樣剛好,彼此不會留戀,以後就不會太疼。”
她幽幽的開口,說一些黎非夜聽不懂的話。
“許溫涼,從這一刻起,就算你死,也跟我毫無關係。”他轉過身,蕭瑟的黑色身影,顯得那麼冷,那麼傷。
他說,就算她死,也跟他毫無關係了,這樣真好。
許溫涼捂着發疼的胸口,“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樓下傳來車子發動引擎的聲音,兮兒原本只是上來看看發生了什麼,剛剛黎非夜走的時候臉色很差很差,一上樓,看見許溫涼躺在地上,整個人嚇傻了。“溫涼!”
許溫涼整整睡了一天,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黎非夜牽着一個女人的手走進教堂,她坐在角落裡,哭成淚海。
醒來的時候,她看見大家都在,淺淺的笑,“我又睡了多久?”
“一天。”兮兒一聽就是剛哭過。
“一天?”許溫涼緩緩皺眉,掙扎着從牀上起來。
“你別亂動!”兮兒沒有好氣的喊着。
“我還有模型沒有做完。”許溫涼答應約翰,三天之內交給他的。
“你瘋了嗎!現在還做什麼模型!許溫涼,你還在發燒,不要命了嗎!”兮兒的眼眶發紅。
“兮兒,這是我唯一能爲他做的。”許溫涼看着兮兒,她有太多的無奈,和眷戀。
黎非墨上前扶住兮兒,“讓她做吧,與其這樣待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讓她做點事情,放心吧,我讓狄景洛過來了。”
兮兒鬆開溫涼,看着她回到座位上,繼續忙碌。
兮兒就站在許溫涼的身後,默默流淚。
狄景洛來的時候,許溫涼已經做好了幾個模型,放在一邊,做最後的完善。
狄景洛上前,恨不得把她的模型都踩碎,可是他忍了,他聽黎非墨大概說了一下,他現在恨不得掐死許溫涼。
許溫涼喉嚨一直很乾,不停的在喝水,這是發燒後常有的狀態。“她就打算這麼一直扛下去?”
“嗯,我原本我以爲我哥來了之後,兩個人會有轉機,結果好像更糟了。”黎非墨有些鬱悶。
“夜回去之後臉色也不好,不能再拖了,把這件事告訴夜吧。許溫涼的身體現在一天不如一天。”狄景洛很怕,許溫涼會撐不住。
“再等等吧,等溫涼把手裡的事情都處理好,她想要幫我哥的忙。”黎非墨心裡不好受,他似乎不應該把許溫涼送到基地上,那樣的話,兩個人就不會在基地上碰面,許溫涼也就不會懷孕了。
“我去給她熬點湯,阿布給我了個方子,但願有用。”他已經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了。
“嗯。”黎非墨守在門口,生怕她再有什麼意外。
許溫涼在晚上的時候,終於搞定了全部的設計,其實並沒有多少,幾十棟大樓,完全都是重複的造型,只有別墅區的造型比較複雜一些,在今天也總算完成了。她鬆了口氣,明天就可以拿去跟約翰交差了。
狄景洛送湯進來的時候,許溫涼的目光裡帶着疑惑,“狄景洛?”
“藏得夠深的,怪不得夜發動所有的人脈都找不到你,這裡連衛星定位都沒有。”狄景洛把湯放到許溫涼的面前。
許溫涼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湯碗,捧起來,小口小口的喝掉,她始終皺着眉頭,這個味道真的很難喝。
喝掉了一大碗的湯,狄景洛遞給她一根棒棒糖。
許溫涼看見糖,眼淚差點落下來,接過糖果,含在嘴巴里,依舊是她最愛的荔枝味道。
“你讓我說你點什麼好,明明那麼愛夜,爲什麼要這樣折磨彼此。”狄景洛嘆了口氣。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變差,我不想讓黎非夜守着要枯竭的我度日。”許溫涼笑的悲傷,荔枝味的糖果在嘴巴里化成汁,順着喉嚨流進去。